海大富愤然一笑,不屑道:“大丈夫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破军剑海氏,何曾出过怕死之人,你又可知我守护的是何人?想不到你堂堂九品紫辰剑,竟参与到这种暗杀行刺的勾当里来,当年家父与你齐名,真是玷污家父的名声!”
“大胆,爷爷,让孙儿杀了他!”吴公子怒喝道。
“匡正,不可。”紫衣老者微微摇头,他对这一席刻薄的话并不动怒,紫衣老者能达到如此巅峰的修为,心中境界又怎会太低,“破军剑海氏威名远播,你爹若是还活着,或许有望突破这天阶吧,可惜……可叹,老朽说过的话,不会不作数,老朽今日不会杀你,至于你所说的里面那人,老朽却保不了他……”
“七国征伐数百年之久,民不聊生、饿殍载道,家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位明君,能够一统七国,还给这千千万万生民一个太平盛世,”海大富双目血红,“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休想伤飞儿分毫!”
紫衣老者一愣,奇道:“这一统江山的伟业,又同里面的三岁小童有什么关系,不过你父亲的这些想法,倒着实可敬,只是……”
正在此时,门外不远处飞起一声啸天的响箭,刘公公心中一沉,看来守卫六皇子的禁军,已经发现里面的情况了!由于一个个意外因素的出现,拖延了太多的时间,暗杀已经变成了明刀明枪的厮杀了。
这响箭正是守军内自己安插的细作所发出的求援信号,求援信号一旦发出,马上就会有大批的叛军杀至,会将所有的六皇子护卫禁军尽数消灭,只是一旦动用了这批叛军,那么这次行动,胜,犹败了!
“吴老!时间仓促,不可再多言,破军剑的传人,我等不伤他性命便是,您还是先去了结了六皇子,我等也好快一点回去复命。”刘公公焦急道。
“也罢。”紫衣老者微微颌首,轻轻点起步子,向着龙飞所在的房间走去,看似闲庭信步,紫衣老者却在短短一个呼吸间行出十几丈,已经越过了还在发愣的海大富。
海川自知绝非九品紫辰剑的一合之敌,今日又是必死之局,这时候就算去救龙飞,也只是徒劳之举,于是海川咧嘴呸了一声:“老子这三年也是赚来的,小海,咱们拼了!老子这把刀,死也要先尝尝这阴阳人血的味道!”海川说罢,便提起兵器来,爆喝着加入战局,他如同一只疯虎般,死命撕咬搏杀。
海大富一愣之间,紫衣老者已经擦身而过,大富方自醒悟,正欲飞身去救龙飞,却已被刘公公拦截,刘公公答应了吴了行不伤他性命,于是只游斗其间,不出杀招。
紫衣老者轻身踏进了屋子,左右两扇雕花楠木门上窗纸,瞬间纷纷碎落,吴了行缓缓张开微阖着的双眼,打量起床前那海大富拼死守护,却将要死于自己剑下的小童。
“倒是长的粉雕玉琢、俊俏可爱……”
今日之险,甚至比四个月前兽园的猛虎袭击还要危险,龙飞强自安奈住心中的恐惧,收起晃荡的双脚,正襟危坐道:“我在里面都听见了,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要杀我的九品紫辰剑吴了行?”
紫衣老者微惊,诧异的看着龙飞,不知道这个三岁的孩童,怎能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来,吴了行心中,忍不住生出无限好奇,他赶紧稳定了下心神,开口道:“正是老朽。”
“好!呵呵,动手吧,不过你且记住,你杀的不仅是大楚六皇子,还有这天下数千万的百姓!他日,七国纷乱不休,诸侯刀兵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神州荒芜萧条,世间生灵涂炭,皆是因为一名曰吴了行的老者,行刺了一个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人!”龙飞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直唬的九品修为的紫辰剑倒退一步。
“你……”
“你可知何谓天下太平?”
“我……”
“吕仲父曾记于书中:‘天下太平,万物安宁。’又有人言,‘武将不怕死,文官不贪财,天下太平。’复又有人言,‘人人好公,则天下太平。人人营私,则天下大乱’以上言论,皆是放屁!倘若国家不统一,何来太平之说!”
龙飞单手指天,朗声道,“天下太平,自秦始!始皇在世之时,远交近攻、分化离间,灭六国,统中国、又一文字、货币、度量衡,废封国、立郡县,车同轨、道同距、修灵渠、筑长城、北击匈奴。秦虽暴政,二世亡,敢问紫辰剑,今日之民与秦国之民,何为幸?”
紫衣老者沉吟一会儿,叹出一口气来,呐呐道:“老朽实在不敢想象,这一番话非是七国诸侯之言,而是出自一个三岁的孩童,诚如你所言,今日之民,甚至远不如秦皇治下之民,单从你这一番话,老朽就可以理解,为何破军剑传人,会如此悍不畏死的守护于你。甚至老朽也认为,楚国六皇子,不可杀!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朽欠那人一份情,而你,终究还是只有三岁,十年二十年后,也很难说人是不会变的,老朽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见过的年幼时忠厚老实、聪明讨喜却最后变得大奸大恶的孩子也为数不少……”
龙飞脸色微微一沉,冷笑道:“想不到堂堂九品紫辰剑,也是那种为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事,随便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就敢做了的人,换句粗俗的话,就是做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么说,无论我是否真的能为这万世开太平,你今日都不可能放过我了?”
紫衣老者沉默一会儿,无奈道:“不错。”
龙飞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我那门外的四个侍卫,与我亲如手足,你可否保他们性命周全?你们的目标只是我罢了,那位被你重创的书童,你可否救他性命?还有就是,今日你我所谈之事……就不要再给第三人知道了……”
“老朽与他们无怨无仇,老朽也只答应过那人,尽力将你杀了而已。”紫衣老者顿了顿,继续道,“就为你所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老朽向你保证,他们不会死……你我所谈,也没必要给其他人知晓。”
“好!那……若是吴老先生杀不了我呢?可会违背方才的誓言?”龙飞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紫辰剑。
紫衣老者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浮现出笑容:“老朽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不作数,你这三岁的娃娃确实不凡,竟能两次破了我的心境,可惜……可叹,老朽倒要看看,如何会杀不了你!”
“希望紫辰剑是言出必行之人!嘿嘿,想必派吴老先生来杀我的那人,也和吴老先生说了我的情况吧?你以为这三年来,一个出生不久的孩童,为什么不和母后一起、住在永和宫,却一直待在这四合院中呢?”龙飞眼神一闪,露出一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