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天生龙羽凡(一)
連營2015-10-25 02:405,538

  距大年三十还有三日,整个楚都已经热闹起来了,家家张灯,户户结彩,城里城外的百姓,都在忙着置办年货、走家串门。

  城中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踩高跷的师傅,舞狮的乡亲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彩排当中,大街上,小巷里,孩子们指着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依依呀呀的比划着,年尾了,得图个好兆头,妇人们大大方方的抛出一两个铜板,就能换来小童一阵子的欢天喜地,何乐而不为呢。

  腊月二十七,其实也并非什么特别重要的节日,但今年的却不一样,今天是钦天监夜观星象,推命算理得来的黄道吉日,利于统兵出征,因此,今日就是楚王御驾亲征之日,距离上一次楚王亲自率兵,已隔了整整八年,而八年前,也正是大皇子龙羽凡殡天之时。

  楚王看着旌旗招展、整装待发的龙骧军,不禁黯然神伤。事隔整整八年,当时当日之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残阳落郊野,几抹昏华无力的光束照在城墙之上,惨淡的余晖将这座屹立百年的雄关涂成了一片血红色。郊野关下,是十万具血与肉杂堆而起的另一座雄关,收割生命的已不再是活人手中的铁弓与长剑,而是那来自地狱深处的阎王请帖。

  楚王与大皇子龙羽凡并肩而立,梁军攻关三个月有余,城下伏尸百万,血流千里,护城河已经完全被侵染成了暗红色。楚王望着城下十里外,连绵到了天际的帐篷,遍地招展的大梁旌旗,不免悲从心生。

  梁军仍是悍不畏死的一波一波强攻着城头,就如钱塘潮般汹涌而来,又似惊涛拍岸,如今这郊野关,时刻都有决堤的可能。楚军浴血奋战,将士即使是牺牲了,也尽量将自己的尸体伏于城垛上,以自己最后一块血肉来捍卫大楚的尊严!

  城下一箭之地外,梁军又是一队豹旅整装待发,梁文王傲然立于金车华盖下,大声喝道:“楚王龙睿尘,你可知何谓天命?天命天命,乃上天之命,天子应命而生,循天之命,朕要你这楚地,你竟敢违天抗命!敢不予朕!敢阻挠朕!违天抗命,唯死以谢罪!朕今日,就代这天,收了你!”

  梁文王顿了顿,指着身后的大军朗声大笑:“龙睿尘!你看看今日之形势,我大梁雄兵百万,要踏平你这小小的弹丸之地,简直是易如反掌,须知天命不可违!识时务者为俊杰!以朕看来,你还不如立刻弃城投降,除了你身边的那个儿子,其余妻小,朕保他们一生平安,如何?”

  城头上,龙羽凡闻言,不禁放声大笑,笑声震天彻地,直将城下近处,数千头骏马骇得失了前蹄,数万大军勃然变色。

  只见大皇子一脚踏在城垛上,将那猩红的披风迎风一甩,单手指着梁文王,“邹云生老儿,想你梁国二十年前,也就一立锥之地,百年来无不对我大楚万般讨好,年年朝拜、岁岁纳贡,若非我大楚历代君主仁慈,不愿毁你江山,捣你先祖坟头,哪有你梁国今日之势,你老子梁遂王邹亦昌已允诺传帝位于你,你这不孝子仍做出杀父弑兄的丑事来,像你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畜生,也敢妄称天命?

  我呸!你大梁诸将名声在外,却无人是我龙羽凡一合之敌,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扰我大楚边境不宁,今日我龙羽凡就下城来,横刀立马等你上来送死,我倒要看看,这梁军中,还有何人敢与我一战!城门守将听令,给我开关!”

  楚王听得热血沸腾,待到龙羽凡说要开关,才吓了一跳,慌忙道,“凡儿不可啊!如今援军未至,梁军披甲还有十万,我军城守已不足一万,只能靠死守,又怎可开关应战,凡儿虽勇冠三军,但也不是如此多梁军的对手啊。”

  “父皇!梁国这次从北齐借兵,合力攻打我大楚,我们的援兵又不知何时能到。如今这郊野关,就算是一直闭门死守,也是守不住的!”龙羽凡将长剑系在腰间,又取来一杆丈把长的巨大马槊,兵器在手了,就准备出城迎战。

  楚王眼神黯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好。诚如龙羽凡所言,援兵若是不能及时赶到,这关,迟早是守不住的,想不到这锦绣河山、祖宗基业,竟是丢在自己手中,这千古罪人、末代皇帝,竟要扣在自己头上,此时倘若只是战死沙场,简直就是死有荣焉。

  楚王恨呐,只恨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不能随长子和众位将士浴血沙场、却只能像个毫无用处的佛像似的,在城头上摆着,用着“天子守国门、誓与关共存”的宣言激励一下将士们……楚王思绪万千,心中犹如刀绞一般的疼!

  “父皇!大可不必担心儿臣,若是贼军过多,儿臣一时不敌,儿臣就且战且退,进了吊桥,退回关内,一旦儿臣进来了,父皇就下令砍了铁链,放下铁闸便可,如此我军亦无什么损失,但如今梁军与我军兵力悬殊,那梁军更是士气高涨,这对我大楚极为不利。

  儿臣必须要搏上一搏,才能创造机会,才有可能制造奇迹;况且若论单打独斗,梁军中无人是儿臣的对手,儿臣这是要打压他们的士气,同时以激励我军,只要我军士气高涨一点,便能多守一时,届时援军一到,儿臣定能取了邹云生老儿的项上人头来敬献父皇!”龙羽凡说完,便一个箭步跃过还在犹豫的楚王,翻身上马,向城门奔去。

  众将本已抱着必死之心,如今听了大皇子这席话,不禁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一个个似乎从万千绝路中,猛的发现了一条希望大道!求生的欲望瞬间爆发,更多的人,却是被龙羽凡的忠勇孝义而感动。

  “我等愿追随殿下,与那梁贼死战到底!”

  “我等愿追随殿下!”

  “殿下,带上我等出关!”

  “殿下……死战到底”

  “殿下!殿下……”

  龙羽凡也被众将义无反顾的誓死追随而感动,眼角微微湿润,猛的一个转身,全身重达百斤的精钢铠甲被颤的哗哗作响,楚梁两国之中,唯独猛将龙羽凡,天生神力,全身覆盖的尽是玄铁板甲,只见龙羽凡虎目微红,转身拱手道:“父皇!请为儿臣摇旗助威!”

  楚王望着自己最为出色的长子,文武双全、豪气干云,只觉得心头大慰,胸腔中一股战意如那火山爆发、熔岩喷薄般炸了开来:“众将听令,我大楚生死存亡,在此一刻,进,则家中父母妻儿,永享太平;退,则我大楚河山,浮尸遍野、血流成河,朕,龙睿尘今日拜托各位将士,守我河山、护我大楚、保我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免受刀兵之苦,免做梁贼奴仆!”

  数万守军被激的热血沸腾,齐声大呼:“守我河山、护我大楚、保我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免受刀兵之苦,免做梁贼奴仆!守我大楚、护我河山、保我大楚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免受刀兵之苦,免做梁贼奴仆!……”

  军号嘹亮,战鼓瑟瑟,郊野关下,铁闸铿锵而起,龙羽凡身着百战金甲,如天神降临般当头纵马杀出,丈把长的马槊直刺而出,梁军攻城衝车边上,整整一排梁兵立刻被贯体而亡,那马槊就像吊着一串蚂蚱似的,横着往那巨大的衝车奋力一扫,巨响之下,衝车瞬间被砸的稀巴烂,破架子、碎木屑纷纷跌落那已填满尸首的护城河中,龙羽凡就这么一刺,一扫的功夫,瞬间清空前方道路,楚军大队人马从吊桥汹涌而出。

  梁军先锋营中,一员大将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兵攻城,见冲门队伍顷刻间被一身披金甲,手持马槊的楚军将领绞杀殆尽,顿时怒从心生,舞着两只金瓜大锤,就朝龙羽凡杀了过来。

  龙羽凡此时正杀的性起,转眼间死于他手中马槊的,已不下百人,当真是酣畅淋漓、战神无敌。忽见一金瓜大锤横飞而来,龙羽凡也不在意,马槊只轻轻一挑,一下子就将之磕飞。

  那梁将见了,不禁大惊失色,方知实力悬殊,掉转马头就想跑,龙羽凡冷笑一声,又将马槊轻轻一压,那梁将只觉得一片乌云铺天盖地而至,慌忙举锤相迎,一声巨响过后,只见那金瓜大锤飞出数丈之远,此人连头带盔,已被砸扁。

  众梁军见状大骇,此将素以骁勇善战得名,其臂力更是超乎常人,在梁军中,能使得如此重量双锤的将领并不多,就这么死于龙羽凡的一招之下,这南楚大皇子,究竟是什么魔王转世投胎的?梁军前锋营军心大动,霎时弃甲曳兵,望风而逃。

  龙羽凡率领一支不足千人的骑兵,左冲右突,将攻城梯尽数砸断,又将近万攻城梁军杀得弃甲曳兵、哭天抢地。

  城头上的楚军,看得兴奋不已,齐刷刷的用兵器拍打铁制的头盔,嘴里呼喊着龙羽凡的威名,声浪排山倒海般,向着城下倾泻而去,又如一阵风般,扑向梁军阵地。

  梁军本阵的士兵,只觉得声浪将脚下的尘土都掀飞了起来,于是两军士气此消彼长下,原本一边倒的情况,迅速变得势均力敌。

  梁文王大怒,一巴掌拍断金车上的扶手,咬牙道:“此子不除,郊野关不倒!胡浩、高江锡何在?”

  “末将高江锡(胡浩)在此!”两名枣面将军上前一步,拜倒在地,其中一人生得虎背熊腰,壮如蛮牛,身后交叉两把巨斧,正是大将高江锡,另一人身材修长匀称,丹凤眼,卧蚕眉,却无及地美髯,而是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背后一杆丈八蛇矛,枪如人立,人如枪挺,正是大将胡浩。

  “尔等可敢与那乳臭未干的小儿战上一战?”梁文王激将道。

  “哼!陛下且放心,待我一斧劈死这毛嘴小儿,拿他的头,给陛下当酒葫芦!”高江锡瞪大一双牛眼,虬龙般*的双臂交叉,从背后一把抽出宣花大斧,爆喝道。

  “哈!陛下!待我一矛刺死这鸟人,拿他的鞭,来给陛下下酒!哇呀呀呀!”胡浩怪叫一声,将丈八蛇矛一矛刺在地上!数十平米内,顿时地震三震!

  “好,朕祝二位将军马到成功!”梁文王一手举起一只盛满了酒的大碗,亲自送到二人面前。

  二人再次拜谢梁文王,一口气将碗中的浊酒喝个精光,又奋力将那大瓷碗摔个粉碎。

  望着离去的二位大将,梁文王转过头来,又对身边的一名将领小声说道:“从神机营调一千硬弩出来,埋伏于本阵后面,如果胡浩与高江锡二将不敌龙羽凡,率军撤退的时候,只要那龙羽凡敢追来,一入射程,就万箭齐发,把他给朕,射成刺猬!”

  那名将领一愣,小声问道:“那若是伤到了哼哈二将,该如何是好?”

  梁文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只要铲除了龙羽凡,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是……陛下”那名将领躬身撤后三步,便转身退了下去。

  龙羽凡挺着一把马槊,率领数千骑兵,左右冲杀,如今这沙场上,任何梁军战阵在他面前,都和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一支仅仅千人不到的骑兵,竟已杀了五倍于己的敌人,自身伤亡还不过百。

  闪过一支箭簇,龙羽凡又是一槊击穿一梁兵的脑袋,轻轻一抖槊尖,那脑袋就同西瓜一般的炸了开来。

  正当此时,龙羽凡忽闻一声爆喝,只见一枣面大汉手持两把宣花大斧,纵马飞奔而来:“哼!毛嘴小儿,吃爷爷一板斧!”

  龙羽凡一个侧身,让过迎面劈来的一板斧,槊尾一抬,又架住高江锡另外一把宣花大斧,硬是将这把斧头给反震了回去,高江锡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右手传来,差点将他的斧头震得脱手而出。

  两马交错而过,高江锡慌忙将两柄宣花大斧收回,只见其中一把,已砸出了个缺口来。龙羽凡也不好受,只觉得手臂微微发麻,暗道这厮力气好大。

  谁知方与高江锡交错而过,竟有一曲刃矛状武器,如毒蛇吐信般刺向自己的左肋下方,龙羽凡大惊,立刻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将其架住,可自己的那把剑,竟如没受力一般。

  那杀来的另一名枣面汉子,正是梁军大将胡浩,只听他“哇呀呀呀!哈!”的一声怪叫,方才一刺,竟是虚招,丈八蛇矛瞬间又刺出五六点寒星,落点分别是龙羽凡的双眼、脖颈、左胸与腹部,且来势极快,胡浩此时只攻不守,硬是要将龙羽凡刺个对穿。

  龙羽凡自知马槊来不及自救,便单手抽剑,横竖劈了五、六下,将其余寒星尽数挡住,那刺向腰间的一枪,龙羽凡只一个侧身,那丈八蛇矛的力道,就失了大半,再也刺不透他厚厚的板甲,擦着边儿刮了过去,刷出一道火星。

  而此时胡浩也失了重心,向龙羽凡身侧偏倒过去,如此好的机会怎可错过,龙羽凡直接将长剑刺入对方甲缝中,若非仓促应战,必可了结了他的性命,胡浩痛呼一声,纵马后撤,向着本阵逃去。

  高江锡见胡浩受创,死活不知,心头大恨,反手又是一板斧劈向龙羽凡,此时龙羽凡调整到位,已有准备,一槊砸飞一个过来送死的梁兵,顺势将马槊送到斧口,与高江锡又是一记硬碰。

  这一次,高江锡再也握不住那柄宣花大斧,手腕一震就丢了兵器,慌忙掉转了马头,亦是向着本阵夺路而逃,龙羽凡哪里肯那么便宜就放他走,便顺手用马槊,也在他身上留了个记号。只见龙羽凡指着梁军本阵大笑道:“原来是哼哈二将、想不到武艺平平,这偷袭和逃跑的本事倒是绝了!哈!哈!哈!”

  “给我追!”丈把长的马槊一挺,龙羽凡就冲杀了过去,方才的一千骑兵与胡浩高江锡所部冲杀一阵,已有一定损失,众骑兵中,有一员大将,正是定海针张岱,随着大皇子又追杀了一阵,只见张岱策马上前,挡住了龙羽凡去路,皱眉道:“殿下,不宜再追了!”

  龙羽凡停下马来,将丈把长的马槊往地上一插,向着梁军本阵眺望而去,只见梁军阵中刀枪林立,队列整齐,就连奔逃中的哼哈二将,似乎也不再那么的惊慌失措了,看到这里,龙羽凡心生警兆,细细一想便将手一挥,息止了还想前进的人。

  哼哈二将此时狼狈而回,高江锡失了战阵,恼羞成怒,见己方士兵并不接应出战,爆喝道,“哼!都傻了吗,快射死那毛嘴小儿,快给老子射死他!”

  方才那名埋伏弩手的将领闻言暗骂,你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还不知道,若是那龙羽凡敢再上前一点,以硬弩之利,你定是与他同下黄泉!而此时梁文王更是暗叫可惜,大将掠阵,不是对手,那只得大军压上,靠兵力优势取胜了。梁文王无奈一挥手,霎时间,梁军本阵烟尘滚滚,马蹄声若九州雷动。

  龙羽凡见状,便知梁文王已发动了本阵,数十万大军一齐压上,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是不可力敌的,果断的说了一声撤,这数百人便又如风一般往郊野关退去。

  正值此时,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从郊野关侧面处亦传来万马奔腾之声,飞奔中的龙羽凡部齐齐一顿,放缓了马速,只听城头上,战鼓一声响过一声,冲锋号角和之而起,再看郊野关方向飞扬的尘土,听那传来的震动,众人傻了半晌,旋即大喜,援兵?援兵到了!

  “是援兵!是援兵来人!”

  “郊野关有救了!大楚有救了!”

  龙羽凡率部兴奋的停了下来,这是……北汉的援兵……?北汉援兵来了!

  而此时梁军从上至下,心,却在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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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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