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钧和墨离回来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陆楚阳只是简单的将下午与林晏殊谈论的事情与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两人,两人听后,均是默然不语。
“你想好了?”过了良久,流钧才问道。
“是的!”陆楚阳点头道。
“那,林大哥也同意了?”墨离问道。 “恩!”
“既然如此,你就放手去做吧!”墨离笑笑,道。
“那,弦月呢?你准备置她于何地?你明知道,她是喜欢你的!”流钧皱眉道。
“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直以来,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而已!”陆楚阳微叹道。
“我知道了!”流钧垂下眸子,低声道。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晚上到我房里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安排……”
最后,陆楚阳决定,他和林晏殊,墨离三人去找禹月依,而流钧带着弦月和其余三十北辰军团的将士以五人为一组,先悄悄遣入雷域,摸清雷域的情况,等他们到雷域与之会合后再行动……
次日天一亮,陆楚阳和林晏殊,墨离就备好干粮和药品,匆匆追着禹月依的队伍而去了,而流钧则带着北辰军团在三日后向雷域的方向出发了……
再说这边,禹月依得知父亲的决定后,虽然有千万个不愿意,却依旧只有无奈的动身前往流鎏。毕竟,这世上,确实有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无奈之下,她也只有耍耍小性子,尽量拖延行程,光在流苏城里就足足待了七八天,这才在随行侍卫的催促下,启程前往微离城。
她知道,一进入微离城,就到了云战管辖的地界,作为人质的自己就再不能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的嬉笑玩闹了,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拖到天黑,也才走了不过三分之一的路程,不得已,一队人只有在野外安营扎寨。
禹月依这还是第一次在露宿野外,显得格外兴奋,相比之下,那些侍卫却显得尤为无奈,毕竟这是在野外,危险无处不在,他们既然无法忍心拒绝郡主的要求,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戒备着……
由于禹月依他们走得并不急,陆楚阳三人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的车队,一直尾随其后,没有了来时的匆忙,他们三人也是走走停停,始终与禹月依的队伍保持在二十里左右,倒也惬意。
只是,陆楚阳他们一连跟着禹月依的车队走了两天,这一路上太过于平静了,弄得陆楚阳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也许,烈行之根本不在乎云战和禹肇容是否结盟。不管怎么说,今晚是最后一夜了,明天,他们应该就可以抵达微离城了只是不知道云战和云舞是否还在微离城中,若还在的话,自己等人恐怕就不太方便进城了,毕竟,晏殊此刻还是龙渊追缉的逃犯。不过,若能顺利进入微离城,她应该会安全一些吧……
陆楚阳和林晏殊,墨离藏身的林子里,寂静无声,只听得偶尔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连日来的平静,使得他们都放松了警惕,已然有些昏昏欲睡……
可就在陆楚阳抱着长枪,倚在一棵树边,遥望着星空,正欲合上眼浅眠一会之时,却突然听到丛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和林晏殊对望了一眼,林晏殊显然也察觉到了,忙拉起墨离,就近隐藏在一片树丛里,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只见数十条黑影从树林的东面钻了出来,悄无声息的遣向禹月依的车队驻扎之处,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的冷芒,如同死神一般,在寂无人烟的原野上肆无忌惮的收割着生命……
那些青岚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从梦中惊醒,就垂下了头颅,陆楚阳他们越看越惊心,来不及有所反应,青岚的士兵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斩杀了近半。
“是碎梦!”林晏殊望着夜色中的那些速度奇快的黑色身影,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陆楚阳一心担忧着佳人的安危,没来得及听清林晏殊的惊呼,就独自一人先冲了上去。
“天哪,烈行之居然请来了‘碎梦’的人!”林晏殊见陆楚阳已经冲了出去,无奈的苦笑着,须知,‘碎梦’作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绝对是杀手中的‘皇帝’,自它成立的百余年来,从未失过手。那如死神镰刀一样的兵器,和胸前所配的血色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绝对是所有遇到他们的人的噩梦。
林晏殊没有想到,烈行之此次为了破坏青岚和龙渊的结盟,竟请来了这些恶魔,如果可以的话,林晏殊宁愿一辈子也不要见着‘碎梦’的人,更别说与之交手,只是无奈此刻陆楚阳已经冲了上去,他也只有无奈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低声对墨离道,“待会紧跟在我身后!”然后硬着头皮跟着陆楚阳冲进了那片血色刀光之中……
林晏殊挥着剑冲进了陆楚阳制造出的一片混乱中,勉力地挥着剑,只是那些黑衣人却如同鬼魅般跟在身边,让自己根本无法靠近近陆楚阳。面对这些杀手,墨离的毒也失去了效用,只能紧跟在林晏殊身后,趁乱打几枚暗器,扰乱敌心。尽管如此,过来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然伤痕累累。
即使是陆楚阳此时的身上也已经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了,到了现在他不再有丝毫犹豫,银色的长枪,翻飞如蝴蝶,变幻如鬼魅,在一团墨影中搅起层层巨浪。他的每一个攒刺,都带着狂烈的杀伐之气,那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用一道伤口换敌人的一条性命……
终于,在连挑黑衣武士三人后,陆楚阳满身鲜血的与林晏殊,墨离会合了,三人围成了一个圆,且战且行,向黑暗中唯一的一处光源走去!
那里,是月郡主,禹月依的行帐,只是此时,却成了所有黑衣人攻击的目标。
“郡主,怎么办?”锦儿面色苍白的望着身边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
“我哪里知道!”禹月依拉着锦儿的手,躲在帐篷里低声道,此时,她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外,什么也听不到。她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宠着,这次不过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一路行来,人们见了她,无不毕恭毕敬,何尝见过这种仗势。在禹月依的眼里,那些提着弯刀的黑衣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她想,也许她短暂的一生就要在今天结束了……
当帐篷也无法为她们提供任何安全感之时,禹月依看到了一朵美得绝望的花朵,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凋零,一杆弯如勾月的刀闪着惨白的光落下,鲜血映着刀光,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勾勒出一种诡异的美丽。
连锦儿也倒下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吧!禹月依望着举刀的黑衣人,想起有个人曾对自己说过,“我们禹家的人,是不会向任何人屈服的,即使是死,也要挺直了腰板……”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瘦弱的身子迎着锋利的刀芒,扬起嘴角,笑了,这笑容里带着几分绝望,几分解脱……
“小心——”陆楚阳赶到行帐时,正好看见禹月依一个人站在那里,嘴角带着笑,黑衣人的刀已经举起了,只要轻轻一挥,那个在午后的希罗湖畔笑得如同精灵一样的女子就要香消玉殒了!
他的心仿佛都跳到了嗓子眼,一心只想着,那样一个纤尘不染的人儿,怎么能横死在刀锋之下,从不离手的炽羽枪此时如同离弦的箭,在漆黑的夜里划过一道火红色的银线,直直插入黑衣人的背心……
禹月依的目光透过倒在身前的黑衣人,看到了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庞,只是那张脸的主人却有一双比这浓夜的颜色还要深的黑眸,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定定地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有些委屈地哭了起来……
陆楚阳望着咫尺之外的女子无助的痛哭着,好像上前去,拭去她眼底的泪,在他的心里,那个如同月之精灵一般的女子,是不该拥有如此悲恸的神情的,只是,他却无法再往前迈一步!
“真是杆好枪啊!”一个黑衣武士从夜幕中走了出来,他的黑衣与其他人略有不同,领口处是一朵用银线绣成的曼珠沙华。此人一出现,顿时,在陆楚阳他们身边围攻的五六个黑衣人都停了手,只是默默地将陆楚阳等人围了。只见这个黑衣的武士将染血的炽羽枪拔出,温热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草丛,他细细抚摩着映着火光的炽羽枪,虽然他的容貌被黑布遮住了,但陆楚阳却知道,他笑了,只听得那个黑衣人带着几分伤感,低声呢喃着,“真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到这杆枪啊……”
那杆炽羽枪被黑衣人拿在手里,嗡嗡作响,仿佛一团炙热的火焰,在漆黑的夜里燃烧,黑衣人举着枪,枪锋正对着陆楚阳,“这是你的兵器?”黑衣的男子玩味地望着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青年,问道。
陆楚阳的一双黑眸只是死死地盯着男子手中的长枪,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