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哥舒北冥这个混蛋,居然派人偷袭我!”这天,陆楚阳正在书房里和李寂梧一起看地形图,老远就听见拓跋霖的咆哮声,“此仇不报,我拓跋霖三个字从此倒着写!”
“这位想必就是拓跋将军了吧?”李寂梧见状忙倒了一杯茶递给风尘仆仆的拓跋霖。
“你是?”拓跋霖迟疑着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茶杯,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问道。
“在下李寂梧,山野之人一个,不足大将军挂齿!”李寂梧笑着答道。
“他是我的老师!”跟在后面进来的林晏殊见状介绍道。
“对了,拓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没什么事吧?”倒是陆楚阳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拓跋霖,有些担忧地问道。
“什么没事?我能活着回来,就算命大了……”拓跋霖就着李寂梧递来的热茶,灌了一口,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
的确,这次拓跋霖是吃了哥舒北冥一个闷亏。他本来就只是去采购药材的,并没有带多少人随行,哪里会料得到陆楚阳入主雷域的消息会这么快泄露,更没有想到烈行之竟会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派哥舒北冥来攻打雷域,更不知道哥舒北冥竟会对自己在雷域的行动一清二楚,竟然故意泄漏了大兵压境的消息,引自己前去打探,趁机在城外设下伏兵。这次若不是林晏殊及时出现,估计自己就把命给丢在城外了。
只是,拓跋霖之前一直在疲于奔命,来不及想这么许多。现在一静下来,连日来发生的事情重新一一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心中不禁警铃大作,这一切,也太巧合了!直觉告诉拓跋霖,雷域城中有奸细,而这个人,或许就在自己身边。拓跋霖想及此,不由冷汗连连。
“对了,易北晗呢?怎么没见到他人?”拓跋霖从沉思中醒过来时,才发现从回来到现在,竟一直不见最爱凑热闹的易北晗的身影,故而问道。
“你回来的前一天,他遭人袭击,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陆楚阳闻言有些无奈地叹道。
“什么?”林晏殊闻言大惊道。
拓跋霖闻言也是一惊,虽然和易北晗认识不久,但在他的印象里,易北晗却是个无比强悍的人,这一点从那天易北晗轻轻松松的独自一人潜入戒备森严的鸾羽城探听消息就能看出。可是一个如此强悍的人却被人伤到躺在床上,这就不得不让拓跋霖惊讶了,同时也为雷域此时的现状深深的担忧着,于是脱口问道,“究竟是何人伤了他?”
“是碎梦的杀手!”李寂梧笑着道,“其实易北晗也不吃亏了,碎梦出动了七个灭杀者前来暗杀,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一个人就解决了人家三个人,据说,剩下的四个也是重伤而逃!”
“……”拓跋霖和林晏殊闻言已经惊讶得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瞪大了眼睛,过了良久才问,“他,伤得怎么样了?”
“据墨离说是死不了,不过,看那伤势,怎么也得在床上躺个三五个月下不了床!”陆楚阳苦笑着摊着手道。
就在拓跋霖和林晏殊说要去看看易北晗的时候,哥舒北冥派人下了战书。
陆楚阳接过烫金的战书,只是略略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他怎么说?”林晏殊问道。
“说,他会在七日之内攻破雷域!”陆楚阳揉着眉,苦笑着,“你们怎么看?”
“哥舒北冥这个老匹夫也太嚣张了一些,居然妄想在短短七日之内攻破咱们雷域,真分明是在藐视我们雷域军!”这时,拓跋霖的副将沈笠有些忿忿不平的站出来,对拓跋霖和陆楚阳拜道,“将军,城主,请下令吧,我这就带人杀出城去,杀杀他们的威风,也好叫他们瞧瞧,咱们雷域军可不是好惹的!”
“糊涂!”拓跋霖在经历了最初的怒火之后渐渐镇静下来,“雷域军是本将军亲亲苦苦带出来的,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送死的!”
“可……”沈笠还想说什么,却被拓跋霖喝止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拓跋霖在谁手上吃过如此闷亏,以拓跋霖睚眦必报的个性,沈笠怎么也没有想到拓跋霖会阻止自己出兵,正在满腹惊讶之时,却听拓跋霖说道,“现在天气这么冷,将士们连兵器都拿不稳,就这么冲出去,与送死何异?”
“不错!”李寂梧点头应道,“我们既然占据着这么个坚固的城池,何不物尽其用,以城墙为屏障,距敌于千里之外!”
“那么,就传令下去,立即全城戒备,准备好火石硝油,箭支滚石,死守城门!”陆楚阳握紧了炽羽枪,如今也只有死守这一条路走了,陆楚阳深知,战争拖得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于是决然道。
“是!”拓跋霖来不及换下一身风尘的盔甲,就领了命,匆匆前往军营了。
只是,哥舒北冥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并没有立即大张旗鼓的攻城,只是每日派两三名骑兵在雷域城门口喊话,说,“燕北大军此行,只是为了抓捕陆楚阳,并没有为难雷域将士们和百姓的意思,只要大家肯交出陆楚阳,燕北大军立即拔营离去!”
闻言,守城之军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陆楚阳因杀死了烈行之唯一的儿子而与燕北结下不共戴天的大仇,如今又得知自己的这场兵灾全因陆楚阳而起,即使陆楚阳如今归为雷域的城主,士兵们也不禁对他怨言颇多。
而此时,在城内,也有一些行踪诡秘之人,暗中在百姓中散布重伤陆楚阳的流言,一时间,整个雷域城中人心惶惶。
“现在怎么办?”陆楚阳坐在城主府内,面对着一条条刚刚传上来的军情,心乱了。
自从燕北发兵至今,离哥舒北冥定下的期限还剩不到两天,可是这仗还未打,易北晗就先身受重伤,连床都没法起。而月前,通向南卡山脉的唯一一条道路被大雪所封,连流钧也被困在了山里,此刻陆楚阳甚至都无法向雷域十三族求援。而整个雷域要塞之中能够御敌的却只有两万余人。更重要的是,有间隙混入了雷域,在城中散布谣言,弄得民心涣散,军心不稳,陆楚阳有些担心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发生哗变的。
“是我大意了!”拓跋霖握着拳,一脸歉意,“忘了欧远是烈行之的人,一时心软,饶过来军中那些欧远的亲信,没想到,这群混蛋现在居然恩将仇报,竟然将你入主雷域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在城中散布谣言!甚至劝道我头上来了,要我投降哥舒北冥那个混蛋!”
“拓跋大哥,你也别自责了!”陆楚阳苦笑着安慰道。
他知道,拓跋霖不是个嗜杀的人,更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
只是,有的时候,尤其在战乱年代,为了自保,杀人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
“现在怎么办?”拓跋霖握着的拳渐渐松开,轻叹了一口气,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陆楚阳呢喃着,“我刚刚入主雷域,民心尚未稳定,经此一折腾,城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这仗,怕是还没打,就先败了……”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林晏殊叹息道。
“我有一法,不过有些冒险……”犹豫了一会,李寂梧突然插言道。
“什么办法,先生不妨说来听听?”陆楚阳闻言眼睛一亮,忙问道。
“只是,我的这个办法需要拓跋将军的配合!”李寂梧抚着胡须,笑道。
“先生尽管说,拓跋必然会尽力去做的!”拓跋霖闻言道。
“我的办法,就是请拓拔将军立即下令,将楚阳一行人逮捕,押入大牢,然后亲自前往燕北军帐去请降,约定时日,大开城门,迎燕北军入城……”
“先生是要我?”拓跋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出言相问,却对上李寂梧狡黠的目光,心中一片了然。
“先生是要请君入瓮吗?”陆楚阳恍然道。
“三年前,墨青阳大军围困帝都之时,青岚的最后一位皇帝禹哲也曾用过此法,不过,最后却因为五皇子的背叛,而功败垂成,饮恨于城门之上……”拓跋霖皱眉道,“所以,这个办法要想成功,必须得查清城里所有的间隙,若漏掉一个,都将会功败垂成!”
“所以,楚阳,你要冒这个险吗?”李寂梧望着这个年纪并不大的黑眸青年的眼睛问道。
“我相信拓跋大哥!”陆楚阳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拓跋霖,一脸坚定地说道。
“不过,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我们必须清除城中和混杂在军队中所有的间隙,时间怕是不够吧!”林晏殊闻言皱眉道。
“查明间隙的事,交给我来办吧!”李寂梧闻言道,“不过倒不忙清除掉他们,既然是要演戏,就演真一点,那些间隙还有用!”
“你是说?”
四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