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一切小心!”
“我们等你回来!”
陆楚阳就这样,带着朋友们的祝福踏进了这片被称作是“魔蛇瘴”的林子。
暗不见天日的林子里弥漫着五彩的雾气,充斥在鼻间的是淡淡的腥臭味,丛林里安静得只听得见脚踩在落叶的“沙沙声”,如果再仔细一点,甚至可以听见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从走进这个林子到现在已经大约一个时辰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惧怕雄黄粉的原因,那些五彩斑斓的毒蛇只是对陆楚阳吐吐信子,却丝毫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一路走来倒也太平无事。饶是如此,一下子见到那么多从未见过的毒蛇,也令向来胆大的陆楚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陆楚阳一边屏住呼吸朝林子的深处走着,一边回忆着临进林子前鲁奇对自己的叮嘱。鲁奇说,魔蛇瘴的正中央长着一颗古榕树,看到了那棵树,也就差不多到了赤练蛇的栖息之地了。而且蛇族对血的味道向来很敏感,而且极其嗜血,所以最好不要在林子受伤,或沾染上血迹,否则,引起群蛇围攻就很难逃生了。
陆楚阳正想着,眼前突然一片开阔,少了枝蔓缠绕的灌木青藤,只有一株足有五人合抱的榕树伫立在平地的中央,伞状的树冠足以遮天蔽日。
只是,陆楚阳却没有想到,这样荒无人迹的荒林中央的地上居然遍布着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闪着赤色的红芒,如同一簇簇火焰,在丛林深处顽强的燃烧着,煞是好看。
陆楚阳有些疑惑地望着这满地的红宝石,正准备弯腰去拾,手中的炽羽枪却突然赤芒大盛,报警般的嗡嗡作响,一股热流随着枪杆侵入到手心,心中一惊,再回头时却看见面前的宝石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道红光向自己袭去,陆楚阳急忙侧过身子,堪堪避过迎面而来,泛着红光的毒牙!
原来,这一颗颗耀眼的宝石竟然是蛇的眼睛!
陆楚阳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枯叶之上,满地红芒,一条条通身赤红的蛇,覆满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鳞片,那对眼珠子更如同上好的红宝石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幽冷的光芒,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这应该就是鲁奇口中的赤练蛇了!自己已经在全身涂满雄黄粉,可这蛇却视若惘然,丝毫不怕,看样子,自己想要取蛇胆,平安走出这遍布毒蛇的林子着实不易啊!
陆楚阳定定地望着刚才攻击自己的那条蛇,那赤炼蛇一击不成,很快就折返回来,摇着赤红的尾巴,对着自己,“嘶嘶”的吐着火红的信子。
见状,陆楚阳将炽羽枪背在了背上,右手暗暗摸上了腰间的抹过特制香油的匕首,突然笑了,“好了,就是你了!”
风起,蛇影动。
在这电石火光之间,陆楚阳,眼疾手快,微侧过身子,避过毒蛇的攻击,抓住蛇头,左脚踩住蛇尾,快速地剖蛇取胆。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陆楚阳却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直到犹还温热的蛇胆握在手里这才松了口气,忙将蛇胆浸入腰间的酒壶中保存。
“搞定了!”陆楚阳笑着松了口气,正欲离去,抬头却见满林的赤练蛇都吐着红红的信子,向自己涌了过来,抬起的脚,无奈地放下了。
“还是惊动了蛇群啊!”陆楚阳无奈地苦笑着,重新握起了炽羽枪,严正以待。
这时,一条蛇可能是耐不住了性子,突然朝陆楚阳袭去,只见那条碗口粗的红色的蛇影如同离弦的利箭,直扑陆楚阳的咽喉,尖利的毒牙带起阵阵腥风。
蛇影动的瞬间,陆楚阳手中的枪也动了,只见他身影稍移,枪锋直直的刺入赤练蛇的眼睛,艳丽的鲜血染上了炽羽枪锋。
在艳丽的蛇血的刺激下,蛇群开始躁动了,而受伤的那条蛇更是愤怒的摇着蛇尾,准备再一次进攻,以报剜目之仇……
陆楚阳望着已经疯狂的群蛇,除了将长枪舞得滴水不漏,以阻止蛇群近身以外别无他法,只是,力气快要用尽了,而这满林的赤练蛇却犹如生生不绝般怎么杀也杀不完,心道,“这下完了,想不到我陆楚阳今生居然是丧生蛇口!”
正在这时,炽羽枪再一次生出异象,在陆楚阳的的手中不断地绽放着赤芒,仿佛有团火焰在枪中燃烧着……
炽羽枪跟在陆楚阳身边几年,从不离身,可陆楚阳却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伙伴什么时候如此异常过,从前最多有就是当自己有危险时,会嗡嗡作响示警,可自从自己踏入了南卡这个神秘的山脉开始,炽羽枪就异象连生,现在更是仿佛十分兴奋似地赤芒大起。
陆楚阳虽诧异着炽羽枪的异常,此刻却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些,只是凝神静气,继续舞着赤芒大盛的炽羽长枪,与满地的赤练蛇周旋着。
只是,不知为何,这看上去来势汹汹的蛇群却在此时停止了攻击,迟疑地摇着它们火红的蛇尾,吐着信子望着陆楚阳手中还在滴血的炽羽枪上散发的赤芒,它们晶莹如宝石的红眸中竟流露出丝丝惧意,最后竟不顾满地同伴的尸体,缓缓退去。
陆楚阳疑惑的望着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群蛇,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莫非它们是在忌惮自己手中的炽羽枪?”此想法一出,连他自己也不觉有些好笑,自己恐怕是被这群蛇给弄得神志不清了,才会有如此想法吧,既然群蛇已经退去,此地也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去吧!
想及此,陆楚阳便不再犹豫,朝着丛林北面一路狂奔,直到他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此时,炽羽枪的光芒已经消失,有还原成了从前的模样,银色的枪杆,赤金色的枪锋,除了做工精致一些与普通的长枪并没有两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楚阳一边走着,一边在想炽羽枪的事,不知是否因为之前炽羽枪释放出的赤芒,林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出奇。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已经黑透,陆楚阳才停下了脚步,因担心火光会引来林中野兽,也不敢生活,只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地面,在周围洒上了一圈墨离特制的药粉,就着烈酒将已经干冷的馒头咽下,抱着炽羽枪倚着树干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下午的阳光很温暖从门窗的缝隙中透进来,带着青草的芬芳。
陆楚阳走到一间简陋的木屋外面,望着一个小孩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午睡刚刚醒来,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身边沙沙的响,一个女人坐在他的床边,正在缝补着什么。
阳光有些耀眼,他看不清女人的脸,但他却觉得莫名的安心,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
女人的手轻轻的摸过孩子的头发,麻麻的,很舒服。
在女人哼着低低的儿歌的声音中,孩子蜷缩在女人身边,闻着女人身上衣服的皂角味,安心的睡着。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永远都在一起!”女人如是说。
“为什么?你说过,每个人都只有自己的!”孩子拉着女人的衣角问道。
“我不同,因为你是我的一切!”女人揉着孩子柔软的黑发,温柔地笑着。
那样的笑容,无端的令人心安。孩子只是痴痴地望着女人的笑颜,直到进入梦乡。
场景再一次变幻着,在飘着冷雨的漆黑夜里,风在屋外哀嚎着,风透过窗户,将屋里唯一的一盏油灯吹得忽闪忽明。
女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睛里空无一物,只有嘴边依旧挂着笑,那笑容仿佛是刻画在嘴边的。
“妈妈……”孩子拉着女人的衣角,心里的恐惧开始蔓延。
她死了!
陆楚阳突然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孩子,而那个看不见容貌的女人就是他的妈妈,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深秋夜雨里,他独自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世上最爱他的女人的身体渐渐冰冷,他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了声音……
“妈妈!”陆楚阳在心里呐喊着,我不再是从前那个胆小瘦弱的小孩子了,我长大了,我要保护你!
陆楚阳用力贴着女人已经冰冷的身体,他想要女人的身体暖和一点,仿佛只要他将女人的身体捂热,女人就能再次睁开眼睛唱儿歌给他听了……
可是,女人的身体还是慢慢地干瘪下去了,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的怀里……
“所以,以后,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女人温柔的声音还言犹在耳,陆楚阳的怀里却只剩下了冰凉的空气。
“啊——”陆楚阳站了起来,对着浓得化不开的黑夜,怒吼着,两行血泪从漆黑的眼眸里缓缓流出……
此时此刻,陆楚阳的脑海里一边又一遍的浮现着女人温柔的笑容,胸膛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沸腾了,汹涌着要破体而出,正在此时,那首熟悉的歌谣在耳边响起,一阵阵暖意从心口传来,沸腾的血液缓缓平静下来……
“这是在哪里?”陆楚阳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四周,还是昨夜休息的那片树林,只是太阳似乎即将升起,林子里腾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他有些迟疑地想要站了起来,却发现身体里淤血积滞,胸口仿佛压了巨石般憋闷,竟然没能站起来,一口淤血从喉间喷涌而出!
这是怎么了?陆楚阳一边拭去嘴角的血迹,吞了一粒碧灵丹,一边苦笑着,“我这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做个梦也能受了内伤?”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林间的雾气更加浓烈了,中间还夹杂着丝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令人闻了有些飘飘然。
“难道这就是鲁奇口中的迷魂林吗?”陆楚阳倚在树边歇息着,这碧灵丹乃风祈薇所调制的疗伤圣药,短短数十个呼吸之间,一道道暖流就已经流遍了全身,疏通着堵滞的经脉。
原来,昨日,陆楚阳取蛇胆后,一路北行,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魔蛇瘴,进入了迷魂林,却毫不知情,在睡着之后,由于吸入了大量迷魂林中的迷雾,是以进入迷魂幻境,不能自拔,如果不是他及时从梦中醒来,只怕此刻已经是这迷魂林中的一具白骨了,饶是如此,他也被幻象所扰,而深受重伤。
“好险!”待身体略微好转之后陆楚阳倚着炽羽枪站了起来,那股香甜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使得他的头一阵阵发沉,眼前尽是些五彩幻影。
看来得快些出发了,据鲁奇说,这迷魂林中的迷雾在正午之时是最浓郁的时候,必须得在此之前找到忘忧草,离开这里。
来不及顾及其他,陆楚阳又取了一粒碧灵丹服下,然后便拄着炽羽枪上路了。
一路之上,陆楚阳几次把持不住陷入幻境,还好炽羽枪及时示警,将他从幻象中拉了出来。
在迷雾中,陆楚阳勉强辨别着方向,走走停停,总算来到了一处雾气稀薄的开阔平地,只见林中浓郁的白雾在这里似乎被什么隔阻着,无法渗透进来,而这方圆五里的平地之内竟寸草不生,只生长着稀稀疏疏几株碧色的植物,赤金色的花瓣还带着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晶莹剔透。
清风拂过,一阵淡淡的花香飘过鼻尖,那是一种以前从未闻过的香气,并不浓烈,却令人无法忽视,不知为何,在这阵阵花香之中,原本有些晕晕乎乎的大脑突然变得十分清醒,“莫非这就是忘忧草?”陆楚阳一惊,脑海里回忆起来之前鲁奇对忘忧草的描述“花色赤金,朝开暮蔫……”再看看眼前一株株开的正盛的花朵,这可不就是忘忧草吗?
于是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采集了一株正开着花的忘忧草,收放入一个精致的锦盒内,正准备离开,想到这忘忧草的花既然可以明神醒脑,解除林中迷雾的毒性,便又折回去摘了一片忘忧草的花瓣,含在嘴里,这才带着笑悠然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