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楚阳和禹月依回到雷域的时候已是七月末了,此时南卡山脉的松叶菊已经盛放,漫山遍野红色的松叶菊如同一簇簇小小的火苗,在山谷里尽情燃烧着……
而雷域的百姓们在得知自己的城主即将成亲的消息后也是欢欣鼓舞,一时间,将月前那场惨烈的战事尽数抛之脑后。
“你通知了你的家人没有?”墨离对着望着满城喜庆脸上带着几许幸福笑意的陆楚阳问道。
“我月前派人去通知了,不过,你也知道的,在他们心中至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外人……”谈及自己的家人,陆楚阳脸上的喜悦渐渐被一种深深的无奈与忧伤所取代。
“哎……”墨离闻言也只是叹气,毕竟是一生一次的婚礼,如果没有亲人的祝福,怎么说也是一种缺憾,可是,陆楚阳的这桩不被世人看好的婚礼却没能得到双方亲人的祝福,想必在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而就在雷域的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为陆楚阳和禹月依的婚礼筹办着的时候,柳弦月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眼睛里带着深深的伤感。
“你明知道他的心里没有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柳沂源自然看出来了连日来弦月的闷闷不乐,也深知弦月对陆楚阳的感情,轻声劝慰道。
“哥,你不用担心我的,我没事!”柳弦月知道哥哥是在为自己担心,淡淡地道,只是她眼底的忧伤却无法掩饰。毕竟,陆楚阳是她第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人,两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柳弦月自己都不知道,她对陆楚阳那深深的依恋是何时锐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感情的。可是,眼前满城张贴着的大红色的喜字,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她,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即使这是早已知晓的结局,可是当她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着的男人即将迎娶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心还是像碎了一般,疼得仿佛要窒息一般。
“……”柳沂源深深地望了一眼独自忧伤的柳弦月,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不知不觉间,已是八月初八,到了陆楚阳与禹月依大喜的日子。
当日,整个雷域城都热闹非凡,到处充斥着节日的喜庆。
陆楚阳一身火红的锦袍,神色微有些紧张地站在大厅门口,不是朝着屋外张望着。
因为听从了月息大祭司的建议,三天之前,禹月依就搬到了南卡山脉之内暂住,等到了吉时,便由林晏殊和墨离两人带着迎亲的队伍,前往南卡山脉去迎亲。
虽然知道吉时尚未到,陆楚阳依旧不时地朝墨离他们离开的方向张望着,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开心,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可以迎娶自己此生最心爱的女子,此刻他只想着,能与自己的爱人白首偕老,这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迎亲的乐声由远及近,已经奏起,城主府门口的鞭炮也已经点燃,只听得一声吆喝,“新娘子来了——”
陆楚阳大喜,匆匆来到门口,看到众人的中央,一个大红花轿就那么停在府邸门口,他的心紧张的就要跳出来了,快步走向花轿,只见花轿内缓缓走出一位凤冠霞披的女子,即使她绝美的容貌被头上所带的火红色绣着描金凤凰的头盖所遮掩,却依旧挡不住女子那一身的风情。
“月依……”陆楚阳望着在柳弦月掺扶下走出花轿的新娘,轻声唤道。
禹月依闻声身体一怔,然后笑了,她知道,她的良人,就在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前方,而今日,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柳弦月闻声也是一怔,眼中闪现出点点泪花,却始终没有流露一丝哀伤,只是尽力的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其实她本是不愿来凑这个热闹的,可是这边流均,墨离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只有她一个女孩,便充当起女方的娘家人,前来送亲。
只是沉浸在欢笑中的众人,却并没有察觉柳弦月的忧伤,每个人都带着笑脸,祝贺着陆楚阳的大婚,只有柳沂源一脸担忧的望着这个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欲言又止。
陆楚阳在众人的祝贺声中,牵着禹月依的手,来到大厅之中,因为双方父母均未到场,所以喜堂上座的位子一直空着,而雷域的大祭司月息也难得地离开了神庙,来到这里,充当这场婚礼的司仪。
“一拜天地——”
就在陆楚阳与禹月依正准备拜下去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迎宾声,“九王爷到——”
“九王爷?”陆楚阳一怔,这世间能被称为九王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前青岚的青偃侯,禹月依的父亲——禹肇容。
正在陆楚阳怔住的时候,禹肇容已经大步走进了喜堂,站在了陆楚阳面前。
火红头盖下的禹月依虽然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却在听闻父亲到来的一瞬间,泪流满面,她的父亲,终究,还是来了啊……
一时间,禹月依顾不得什么礼仪,轻轻扯下了那大红的头盖,望着自己双鬓花白的父亲,唤道,“阿爹……”
禹肇容望着女儿金色的流苏后面那张绝美的容颜,豪爽地笑了,“我的女儿的大喜之日,我怎能缺席呢?”
其实,在禹月依决定嫁给陆楚阳的时候,他本是十分气恼的,也并不愿来这小小的雷域,参加这个寒碜的婚礼,可那日在大营里,望着女儿一脸期待的目光,他还是妥协了,终于在最后一刻,来到了雷域。
而此时,禹肇容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长辈,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一直空着的上座之上。
在陆楚阳重新为妻子带上头盖之后,婚礼继续着。
月息带着笑,望着眼前的一对良人,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陆楚阳和禹月依对拜完之后,随着月息的一声“礼成——”两人被众人簇拥着送入了早已布置好的洞房……
房间里挂满红绸,红木镂花的窗户上贴着大红“囍”字,面前的楠木八仙桌上那对硕大的漆金双喜红烛,烛光摇曳,八仙桌的中间放着一个瓠瓜,依照习俗,新郎须将桌案上的这个瓠瓜剖为两半,与妻子各取其一,斟酒而饮。
正在陆楚阳准备被抽出腰间的佩刀之时,寂月白却笑着递上一把精致的长剑,“这把宝剑是公子托我送给阁主的新婚贺礼,阁主不如就用此剑来剖瓠?”
陆楚阳一脸欣喜的接过寂月白递来的长剑,心道,“原来先生还是惦记着我的啊!”
红如赤霞的剑身出鞘之时,月息已经呆住了,别人可能不知道,可他作为雷域十三族的大祭司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寒光*人,刃如霜雪的宝剑就是雷域的至宝——赤霄宝剑!
只见陆楚阳也不含糊,挽起剑花,干净利落地披向桌案正中央的瓠瓜,偌大的瓠瓜被完美的一分为二,在众人的叫好声中,陆楚阳执起其中的一个,递到禹月依手里,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共饮了这杯合卺酒。
待宾客陆续离开新房之后,陆楚阳只是轻轻地握着禹月依的手,轻声道,“等我!”然后也离开了新房,去往前厅招呼宾客。
可是就在陆楚阳刚出房门的时候,就被月息叫住了。
“祭祀大人有什么事吗?”陆楚阳望着神情凝重的月息,问道。
“族长!”月息退后一步,对着陆楚阳恭恭敬敬的一拜,然后才道,“你可知道,今日寂月白送你的宝剑是何来历?”
“还请祭祀大人指教!”陆楚阳一脸茫然地望着月息,当时他并没有太过注意那把宝剑,只是凭直觉看出那把剑并非凡品。
“这把剑,就是赤宵剑!”月息苦笑着望着陆楚阳腰间华贵的长剑,叹息般的口气说道,“莫非是天意如此,让赤宵剑辗转一圈,终于又一次回到了雷域的主人手里……”
“……”不同于月息的淡然,陆楚阳初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大吃一惊,他知道先生送他的宝剑绝非一般兵器铺中所卖的凡品,却没有想到,会是十几年前惹起腥风血雨之后便失踪,传言一直收藏在皇宫宝库中的赤宵剑。
“先生啊,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带给我呢?”望着腰间流光溢彩的宝剑,陆楚阳不由想起了远在燕北的萧若颜,喃喃自语着。
……
禹月依万般无聊的坐在新房里,等待着陆楚阳,终于,在她即将与周公下棋的时候,带着满身酒气的陆楚阳摇摇晃晃的来到房内。
“月儿!”陆楚阳掀盖头的手有些发抖,随着火红的盖头一点点被掀开,禹月依绝美的容颜一点一点展现在他面前。陆楚阳望着禹月依莹润的脸蛋,淡淡的双腮,鲜花般润泽的嘴唇,如星辰般灵秀的黑眸,不觉醉了。
“你回了!”禹月依带着笑,望着眼前之人,轻声道。
“嗯!”陆楚阳抚上妻子莹润的脸颊,轻声应道,“今夜过后,你就是我的妻了!”
禹月依闻言只是有些羞涩的红着脸,却目光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印上了自己娇艳的红唇,这时新房里的红烛还在静静的燃着,而夜,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