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小乐的熟练*控下,汽艇从渔船的船尾部位置,斜沿着渔船船身,利用汽艇停车前的惯性,缓缓向渔船的舷边靠近。
潘刚已经站在汽艇的前甲板上,适时将缆绳抛给渔船上接应的一位中年渔民,固定。
汽艇与渔船紧贴着靠帮在一起。
这是一艘木质小型拖网渔船,船长不过十四五米,船舷只比汽艇稍高,从接缆的中年渔民有些语无伦次的介绍中,他们得知,渔船上有他两夫妻和儿子共三人,被鲨鱼咬伤的是他们的独生儿子。
马小乐命令凌跃留在汽艇上警戒,自己领着潘刚和李晓跃,一抬腿就跨上了渔船。
他们一踏上甲板,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一位跌坐在甲板上正惊慌失措地嚎啕大哭的中年妇女怀里,半躺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面色惨白,凄厉地嚎叫着,他的下半身,已经几乎浸泡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之中。
少年的右腿部位,自膝盖以下已经没有了踪影,碗口大的断肢处,血肉模糊,鲜血还在随着心跳的频率,一股股地往外喷涌,其中还混杂着一些鲜红色的浓稠浆状物,那是从断骨处溢出的骨髓。
马小乐一个箭步窜过去,蹲到少年的断肢旁,伸手去堵伤口,却哪里堵得住!鲜血还是从他的手指缝中不停沁出。
“快,急救包!你们谁带急救包了?”蹲在另一边的潘刚,突然醒悟,大叫起来。
马小乐一愣:“我,我没带!”
站在一旁的李晓跃:“我也没带!”
三人面面相觑。
“我带了!”正在汽艇里紧张地注视海面情况的凌跃,闻言伸手从自己挎包里抽出急救包,扔上渔船。
潘刚捡起急救包,撕开密封包装,问:“怎么做?我,我记不起来了!”
马小乐:“先用绷带包扎……,不,好像不对……”
李晓跃:“应该先用止血带止血!”
潘刚:“快!你来!”
李晓跃:“我,我晕……晕血,干……干不了!”
马小乐:“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
“我……我也想不起来了。”李晓跃脑子一阵空白。
“凌跃!上来!”马小乐变了调的声音叫道。
凌跃将手里的自动步枪往身上一挎,跃上渔船甲板,来到三人身边。
马小乐:“凌跃,这样的伤口,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凌跃观察一下少年的伤势:“我只能做简单的止血包扎。”
马小乐:“好!你来!潘刚,你接替凌跃负责警戒,发现有鲨鱼,立即报告。”
两人齐声应答,凌跃接过潘刚手里的急救包,蹲下。
“阿姆,请把他放开,让他平躺下来。”凌跃以尽量平缓的语气对紧紧搂住少年哭泣的那位中年妇女说道。
中年妇女闻言,睁着迷茫的泪眼怔怔地看着凌跃,却反而把怀里的少年搂得更紧。
凌跃抬头,看向站在一旁,满脸焦急地注视着他们动作的中年渔民,语气严肃道:“阿叔!我们现在正在挽救您儿子的生命,请您配合,让阿姆放开他!”
中年渔民看看凌跃,又看看中年妇女,犹豫不决。
“我现在必须帮他止血,不然,过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失血而死!你明白吗?按我说的做,快!”凌跃厉声吼道。
中年渔民一惊,赶紧去扯中年妇女,可那中年妇女却死活不松手。
“李晓跃,快去帮忙把她拉开,时间快来不及啦!”
李晓跃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走过去,跟中年渔民一起,奋力把已近竭斯底里,拼命挣扎的中年妇女拉开。
少年的上身终于平躺在甲板上,可脸色越发惨白,嚎叫变成了惨哼,几近昏厥,情况危急。
凌跃不再犹豫,喝道:“马小乐,把他的断腿抬高!”
马小乐看了一眼凌跃,没说话,依言照做。
凌跃又从自己的挎包里抽出条部队配发的白毛巾,对叠两下,缠绕在断肢伤口往上约十五公分处,喝道:“压住!”
马小乐立即伸出一只手,压住毛巾。
凌跃从急救包里取出橡胶止血带,左手拇食两指拿住距止血带后端约十六公分处,右手拿起前端,绷起,隔着毛巾环绕断肢一圈,将前端也交由左手,以中食两指夹住,顺势往下一拉,紧绕断肢的止血带立时压过其后端,凌跃右手再次拿起止血带前端,插进已紧扎在断肢上的止血带环圈之中,简单止血*作完成。
随着止血带的扎紧,少年立时疼得一声惨叫,原本已经渐弱的声音又明显提高许多,凄厉得让人揪心!
被中年渔民紧紧搂在怀里的妇女,看着凌跃的动作,本已渐渐停止挣扎,听见少年的叫声,也跟着嚎叫起来,拼命要挣脱渔民的怀抱。
“别让她过来!”凌跃头也没抬,从急救包中取出三角巾,一手托住断肢,又对马小乐道:“把捂住伤口的手拿开,看着孩子,让他保持清醒,千万别让他睡过去!”
“叫我吗?”马小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难道是我嘛?照做,快!”凌跃抬头瞪了马小乐一眼,喝道。
“哦,哦!”马小乐忙不迭地应着,松开捂住伤口的手,见伤口果然已没有血再流出,心下稍定,赶紧移身到少年头边。
凌跃给断肢做完简单包扎,也抢到头前,又从急救包里拿出几片消炎药,让马小乐把少年的脑袋托起,左手捏住少年的两颊,迫使他的嘴巴张开,右手将药片塞进其嘴里,拽过背在自己身侧的军用水壶,用牙咬开壶塞,用水将药灌进少年的喉咙。
“去!找条棉被,把他裹起来,他必须保持体温!”
渔民闻言,答应一声,松开妇女,转身冲进渔船的艉舱。
脱得束缚的妇女立即扑过来,要从马小乐怀里抢过少年,马小乐用询问的眼神往向凌跃,见凌跃轻轻点头,便由她去了。
做完这一切,凌跃站起身形,长吐一口气,抬臂擦了把额头上冒出的豆大汗珠。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比刚跑完两个五公里武装越野还要累。
稍稍喘息了一会儿,凌跃对也已经站起来,正对着眼前景象愣怔的马小乐小声道:“他已经失血过多,必须立即把他送到岸上去抢救。”
“可中队长的命令是,要我们原地待命,等待支援啊!”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凌跃跺脚道:“再拖下去,他就没救了!”
马小乐沉吟一会儿,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凌跃:“我们的艇快,用我们的艇送!”
“好!”马小乐咬咬牙,道:“就按你说的办!”
“李晓跃,帮忙,把孩子抬到我们的艇上去!”凌跃冲一直傻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李晓跃叫道。
众人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抱下汽艇,艇上载不了这么多人,只能把渔民和万般不舍的妇女留在渔船上,让他们启动渔船随后跟上。
汽艇上,李晓跃按照凌跃的吩咐,坐在后凹舱里,搂住被紧紧裹在厚厚棉被里的少年。
他的任务是:在汽艇疾驶过程中,尽可能保证受伤少年的身体平稳,防止他受到新的伤害,同时,必须让少年保持清醒。
凌跃站在一旁,据枪警戒。
潘刚站到前甲板,接住渔船上中年渔民松脱扔下的缆绳,在定缆栓上缚紧。
因为,手上沾着黏糊糊的血,握不住舵轮和*纵杆,不好驾驶汽艇,所以,趁这个空挡,马小乐俯身探出船外,掬起海水,把粘满双手,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搓掉,洗净。
凌跃见状,也把枪放下,俯身把自己的双手洗净。
随着两人的动作,他们手上的血渍,和被舀起的海水,搅合在一起,顺着汽艇的外舷边潺潺流下,滴进海中,像一朵朵绚丽的红花,在碧绿色的海水中绽放,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