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空气泛起层层涟漪,世界一阵眩晕。那漫天的灰尘居然扑愣愣地飞翔起来,如同烟花绽放,无数的蝴蝶麋集而来,冲向底下*鲜艳的血肉,仿佛那是天底下最娇艳的花。漫天都是,纷纷扬扬。
青女无动于衷,一任黑色的蝴蝶匍匐在她*的肉体之上。
很快,都来不及惊呼,黑蝴蝶便覆盖青女的全身,连黑色的长发都分辨不出。蝴蝶那描着黑纹的翅膀扇动着,仿佛一树的叶在微风中欢快地舞蹈。
传来沉重的叹息!
这就是去往永生的叹息之墙吗?
这就是去往永生的叹息之墙吗??
声音低沉,浑厚有力,如龙吟如虎啸,似从深海里层层传出,带来远古的气息,压抑,绝望,发狂。
蝴蝶受惊,霍地,飞起来。那聚成人形的无数蝴蝶全都飞起来,如抽丝剥茧,一点不剩,如雪融大地,无影无踪。是的,无影无踪!就连青女的血肉,也化成了漫天玄黑的蝴蝶,冲向那面暗黑之墙,湮灭无闻。
青女化蝶而得到了永生吗?
冥冥渺渺,无数的蝴蝶中,有那么一只,恍然在花树之间飞舞,经过许多似曾相识的地方:幽泉、深谷、春日里的明媚的湖边、夏天鲜花烂漫的原野。仿佛从未来到,却又很是熟悉。蝴蝶翩跹,最后飞到这叹息之墙前面,伏下身来做了一个梦。
梦中,蝴蝶又变成了一个女婴,在一丛花树后面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巫师发现。老巫师把她抱到观星台扶养。女婴渐渐地长大,背离师门,闯荡天下。然而最后,她还是回到叹息之墙前面。
苍老的声音响起:“青女,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只是蝴蝶的一个梦。当那只蝴蝶醒来,你的生命也就结束,而进入了下一个轮回之中。”
“我不相信!”青女大喊着。
瞬间,她的面前,腾起四面巨大的水镜。她无法走出,只能对镜神伤。她水镜里的幻影是那样的明艳动人,美艳不可方物,仿佛是另一个她,另一个青春永驻,不老不死的灵儿。而镜前的灵儿,却是形销骨立,日益憔悴。她痴痴地望着,伸出手去,描画,挽留。可手一接触水镜,忽然起了一阵波纹,镜中的容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自由的鱼从她的手掌里慢悠悠地穿过。竟是无可捉摸,无法把握的虚无。
青女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直到自己日益衰老,而镜中人还是那样年轻,充满活力。她痛恨自己的衰老,更加迷恋镜中的青春。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慢慢地把她遗弃。
衰老的青女倒地死亡,满头华发如雪。而镜中的青女,还是盈盈站立,无动于衷地笑着。笑着镜外人的衰老,笑着自己永生的美貌。
可是,有那么一只蝴蝶,从干枯的尸体上飞起,盘旋在水镜之前。同时,镜中的灵儿也随之舞蹈,飞升,快乐如一只没有意识的蝴蝶。
苍老的声音又起:“蝴蝶、镜中人、哪一个是虚无,哪一个是真实?”
蝴蝶置若罔闻,依然翩跹自在。可镜中的青女却呆住了,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镜外,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身影,而是一只蝴蝶。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尖利的声音响起。
她大惊失色,美丽的容颜抹上了灰。无名的恐惧感像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身体,开始噬咬她的心脏。整个世界无声无息,黑暗把一切都抹杀,而她的精神也开始崩溃。
听到了风声,就从体内传来。
她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停驻了无数的蝴蝶,扑扇着描着鬼纹的翅膀,仿佛魔鬼的笑。远处有异响,那些蝴蝶全都飞舞了起来,漫天都是,无穷无尽的蝴蝶!她这才发现,那些蝴蝶正是她的身体,或者他已没有了身体。所有的蝴全都飞舞起来。她只剩下一双眼睛,瞪大着,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凌空而立。
无法瞑目的眼看到了如此的幻像:天地如盖,加与她的身上。她处身一个巨大的石蛋里面,四周有浑浊而粘稠的液体在她的四周游走。她飘浮其上,而在她的手中,有一个透明的石蛋。她看着着石蛋,似曾相识。慢慢地,她的意念进入了手中的石蛋,里面是另一个自己,也在守着一个石蛋。她大惊,意识又进入下一个石蛋,还是如此:她身处其中,抱着一颗石蛋。
她不甘心,意识继续下潜,所见无不如此。终于,在那连环套似的幻景之链上,所有的“她”都一起回过头来,瞪视着,缓缓地说道:“你不是也有一颗石蛋么?”
她心中一惊,意识从无穷深的地方回缩。石蛋滚落在地上,立刻天旋地转,她身处其中,也是头晕脑涨。可她那尚未收回的意识,在沿路却清晰地看到,天沉于下,地升于上,碧海上升为星海,而星空下沉为瀚海。而就在这天翻地覆中,她看到了天地之外,有一只巨大的怪物扇动着玄黑的翅膀,附在天之外,地之涯。那是一只蝴蝶,漆黑的蝴蝶,是它背后的光影,映出了它的形状。它就这么凌空于星空之外,大海之涯,瞪视着这天翻地覆的一切,无动于衷。
风中传来淡淡的声音:“就在这个墙下做一个梦吧,一个蝴蝶梦,你会发现永生的秘密。”
急急的声音响起:“青女,你怎么了。”
顷刻之间,所有的幻像都消失不见。还是波光粼粼的水墙,九十九支燃烧的蜡烛。不过,长发*的青女却倒伏在地上,身子蜷曲,长发覆体,嘴角上有一缕鲜血渗出来。
“青女!青女!”横波绿纹的水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不过这个漩涡却是反的,它将漩涡中心的水流向四周抛洒而出,逐渐露出了一个空洞。一个人影通过空洞里飞掠进来,空洞立刻消失。
“青女!青女!你怎么了?还是参不透蝴蝶梦吗?”
蝴蝶梦,化蝶得永生之梦。
青女悠悠地醒转过来,睁开眼,泪水立刻涌了出来。“师兄,我又失败了。我想我支撑不了多久了,恶灵很快就会控制我的心性。那样,我就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
黑莲一听,使劲地摇摇头,“不会的。有这水镜之墙在,你至少还能支撑一年。在这一年里,我一定能找到滴血珠,把你体内的恶灵*出来。”
“不,师兄,现在我一运功,大脑中就满是幻像,如在眼前。我现在已对它无力抵御,很快,恶灵就会侵蚀掉我的心脉。”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滴血珠,救你的命。如果我滴血珠真的不在了。我想还有一个人能够救你!”
“师兄,谁还能救我?”
“就是那莫小白。莫小白传承了穆王之血,而穆王当然也曾得到过神之眷顾,成为半神之躯,如果得到他的鲜血,你就会压制住恶灵的侵袭了。”
“不行!师兄,我允许你伤害他。”
“伤害?青女,当年他害得你还不够吗?”
“不行就是不行,师兄,如果你敢伤害他。我就永远不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