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刚进来的的确就是屠风城和他的宝贝儿子屠天霸。没想到今儿个也把自己的儿子带着出门了,实在是有点意外。
“爹!你要吃什么?——”屠天霸望着屠风城说道,一副大大咧咧的气势。
“呃——随便吧——先来壶茶——”屠风城头也不回,对着小二冷冷地说。
“嗯——”屠天霸四下瞅瞅,“哎!——”突然就瞪着小二,右手朝林红雪桌子一指,“就他们那个给我们上来!——”
“呃!——”小二回头望了望,“是全部嘛?——”手也朝林红雪这桌指着。
“那还用说啊!嘭!判官笔就从桌面上拨了起来,又重重磕在上面,“难不成还怕少爷我没银子?”一脸邪邪地笑着。
“嘿嘿!——哪里哪里!——小的这就去啊!这就去——”说完一溜烟朝厨房跑去。
“哼!——”屠天霸鼻子里哼哧一声,右手就拿着笔在桌上把玩着。一双眼睛却四下滴溜溜瞅过不停。
“哎?!——哈哈——”屠天霸眼睛溜着溜着就溜到了林红雪脸上,突然对着屠风城大笑起来:“爹!你看!——那小子居然脸上也有个和你一样的刀疤!——哈哈——真他妈好玩!”小子居然在老爹面前也肆无忌惮地满口粗语。
屠风城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听得儿子一叫,转身回头朝铁蕊媚这边瞅了一眼,立即又回过头去瞪了一眼,“小孩子要有点好脾气!哼!——”就端过面前的茶来。
“嗯?——”只见屠风城脸上的刀疤一抽,往嘴边送的手就停了下来。又慢慢回头看了看铁蕊媚和林红雪,眉头就是一皱。不过又立即转过身,噗嗤噗嗤地喝起茶来。
林红雪边吃边时不时向屠天霸瞟过一眼,但也认出屠风城来了!心里既惊又是愤怒!
但更惊异地却是听到屠天霸居然叫屠风城爹爹!没想到一起同窗那么久,还真不知道这小子原来就是这个大魔头的儿子!难怪那副德性!现在对屠天霸以前在书院里的种种陋习一下就释然了!
林红雪刚刚还有一点惊喜,但现在对眼前这家伙除了厌恶,甚至有点仇视起来!望着屠天霸的眼神也无意中变得冷漠了许多。
“嘿!二位公子爷!菜来嘞!——”一声清朗的声音,小二端着菜盘如一阵清风就来到屠风城桌子边,慢慢将菜放下,“二位要什么酒?——”
“一个饭,三斤‘苍南活血露’!”屠风城袖子一摆。
“好嘞!——”小二回头却是对着铁蕊媚神秘地一笑,那意思就好像在说“这才是男人嘛”!
头一甩便如一阵风刮至墙璧边魔术般地从墙上抱出一大罐酒来,往屠风城桌上一放,“二位爷请慢用!——”居然都改口叫爷了!看来这酒不但好喝,更不便宜!然后又一阵风地打来一碗饭递给屠天霸。
“哼!——”铁蕊媚鼻子哼了一声,“快吃啊,吃了我们得赶路了——”又侧头提醒着老是往旁边瞅的林红雪。
“呃——”林红雪听得铁阿姨在叫自己,立即回过头吃起饭来,再也没东张西望了。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林红雪抬头一看,只见屠天霸望着自己使劲笑着,嘴里的饭四处喷洒!
“真他妈太好笑了——哈哈——”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林红雪回头望了望铁蕊媚,看见铁阿姨正对自己使着眼色,立即也不在理会,低头吃饭。
“吃饭就吃饭!——”就听见屠风城在训斥着屠天霸。
“呃!——”屠天霸不再吱声。却坐在那里一点也不安稳!夹过一块肉往嘴里一丢,筷子就放在桌上,双手抱在膝头,仰头慢慢嚼着。突然右手一挥空中一捞,似乎抓住一物,脸上就笑了。手掌慢慢张开,左手就跟上上去,从右手掌心捉起一物,居然是一只又大又黑的苍蝇!只见屠天霸将那两只苍蝇翅膀折掉然后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让它爬着,一边看一边还用筷子的另一头拨弄着。
“呃!——你吃饭就好好吃!不吃就出去陪锦叔他们!——”屠风城似乎生气了,使劲瞪着屠天霸,“赶紧扔了!——”看着那玩意儿实在有点倒胃口。
“呃——”屠天霸看了爹一眼,看来还是有点怕屠风城那道眼神,立即用筷子头夹住,手一扬,就要往旁边扔掉。一抬头看见林红雪正吃得有劲,眼睛一道邪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来!看见老爹没注意自己,右手猛地一挥,那苍蝇划过一道弧线,竟然闪电般地向林红雪碗里射去!力道之劲,角度之准,的确让人有些意外!
铁蕊媚此时正望着窗外,思绪早就飞到了少林寺!对这一切却是一点儿也没注意。
此时却不料林红雪刚好抬头伸手去夹菜,猛地看见对面屠天霸一挥手,一个小黑点就朝自己碗里飞来!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自己十分清楚屠天霸抛来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眼见那物就要落入碗里,林红雪右手的筷子依然向盘子里的菜伸去,左手却在身下一挽,待那物快到碗边时,如闪电般的一闪,左手食指和中指竟自稳稳夹住那飞来的东西!而屠天霸居然没看见林红雪这一动作!林红雪右手也一收,夹着一块肉放进碗里,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似乎对刚刚屠天霸的一举一动一无所知。
“你!——”屠风城右手一扬,作势要敲屠天霸一指头,刚刚看见宝贝儿子一挥手,侧目看见一物往身后的桌子射出,就知道一定是屠天霸又在恶作剧。本想阻止,但已然来不及!挥手作势要打屠天霸的同时又回头朝铁蕊媚旁边瞅了一下,发现这二人根本不知道!也就又回头喝起酒来。却是对屠天霸狠狠瞪了一眼。然后边喝边向门外望着。
屠天霸还以为自己的苍蝇已经落入林红雪碗里,而且看见林红雪明显地没发现。才想起这楚湘楠在书院的时候就不会武功嘛!脸上就得意起来,双手撑着一张肥大的下巴就直直地看着林红雪,眼睛笑得开花一般!自己要看看那家伙是如何将苍蝇吃下肚子的!
林红雪一边吃一边慢慢地侧过头看看自己接住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么软乎乎的。一看嘴里的肉差点儿就吐出来!心里面那个火哟猛烈地烧着!当下不动声色,依旧吃着饭,突然就装着在桌面轻轻吐了起来,斜过眼角朝那边扫去,果然屠天霸那小子以为林红雪吃得自己扔的苍蝇了!捂着嘴仰头在那笑得要死!林红雪看见屠天霸仰头大笑的当儿,左手悄悄绕过自己右手臂,对着屠天霸的碗使劲一弹!一个灰影一闪即没!屠天霸碗里的汤就轻轻荡过一圈涟漪来!
“怎么啦?!”铁蕊媚听见动静清醒过来,看见林红雪桌子面前吐了一堆,立即伸过头去关切地问道。
“呃——没事——一刚刚吃到一颗砂——好了,嘿嘿——”林红雪无事一般夹过一块肉又吃了起来,望着铁蕊媚一笑。
“吃不吃?不吃就让小二收了!——”猛地听见旁边传来屠风城的吼声,只见还在仰头大笑的屠天霸叟地就停了笑声,放下手,望了屠风城一眼,左手撩过碗来,右手筷子几拨,噗嗤就塞了一满口,立起身来,包着的嘴还望着林红雪笑了笑。
林红雪不再理会,几下就吃光了自己碗里的饭。放下碗,欠了个身,看了看盯着外面入迷的铁阿姨,顺手就端过茶杯。
“啊!——呀!——哇哇哇——卟卟!——”猛然就听见旁边一阵唏里哗啦,铁蕊媚和林红雪同时转过头去,只见屠天霸此时如中魔一般在自己桌面上猛吐着,满脸涨红,鼻子眼睛都已挤到一块儿!
“嗯?——”屠风城也被儿子这一举动所惊动,端着酒杯怔怔地看着屠天霸。
“又怎么啦?!——”屠风城放下杯子,探过身去,也关切地问着。
“呃!——他——他妈的这菜——呃——有苍蝇!——”吐了半天,终于抓过茶杯猛灌猛吐。
“嗯?苍蝇?——”屠风城伸出身子凑到屠天霸面前的桌面上,看见那一堆红白的呕吐物中果真有一黑点十分醒目,当下用自己的筷子头轻轻将那黑点夹起来仔细地看着。
慢慢地屠风城眼睛就瞪得大大的,脸上突然间变得难看之极!双肩也竟然轻轻的一震!
的确是一只苍蝇!又大又胖的一只苍蝇,已经没头了!
不仅没头,连翅膀也没有!
分明就是刚刚宝贝儿子玩的那只苍蝇!自己明明看见他已经朝自己身后的桌子上扔了过去,就半杯酒之前!
屠风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屠风城就慢慢回过身来,看看铁蕊媚又看看林红雪。
铁蕊媚对屠风城这奇怪地一看实在是纳闷极了!
“难道认出自己来了?——不可能!那日他只知道我是女儿身,今天自己已是女扮男装,何况才见过一面,而且是在晚上双方交战的时候!所以——断然不会认出自己来!”
林红雪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眼神里分明就写着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睁大着眼睛,一会儿瞅瞅屠风城,一会儿瞅瞅屠天霸。
“妈的!小二——过来!——”只见屠天霸气极败坏地侧头大叫。
“哎!——小爷有什么吩咐?!”小二听见客人的叫喊,分明充满了火药味,只道出事了,赶紧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屠天霸。
“妈的!——你自己看看!——”屠天霸小小的年纪却是和老爹的性格格格不入!居然比屠风城火爆很多!一边伸手指着屠风城举在空中的筷子,一边对着小二大声喝斥着。
“哦?——”小二小心翼翼地睁大眼睛朝屠风城的筷子瞅去,一时也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开店几十年来,咱家可从没出出现过客人菜里会有蚊虫的!今儿个怎么这么邪门儿?”一时竟怔在那里。
“嗯!没你的事!——”屠风城回头对着小二平静地说,“你忙你的去吧——”
“呃!——”小二听得这话顿时长出一口气,“好哇!好哇!——那小的——忙活去了——”赶紧撤乎!
“嘿!——”屠天霸看见小二居然就走了,立即又大叫起来。
“还说!——坐好!——”屠风城这下的确很生气,从那阴冷的眼神明显地感觉到。所以,当屠天霸看见那道目光时,嘴角动了几动,却再也不敢出声。但始终不明白明明是菜里有苍蝇,为何老爹却说不关店里的事!怔怔地看着铁风城。
而铁风城此时心里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但凭自己的直觉,从刚才身后两人的表情来看,却又看不出任何破绽。是那小男孩将苍蝇接住又扔回天霸的碗里?嗯——绝对不可能!屠风城立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难道是那清秀的公子?屠风城想到这又不禁回头瞅了一眼铁蕊媚,铁蕊媚也正望着屠风城。
屠风城立即又回过头去,眉头又是紧皱!应该不对呀?若然是这公子哥儿,在刚刚将苍蝇接下又无声地射到儿子的碗里面,而自己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那公子的功力却是相当可怕!但从自己观察来看,此人目光清澈,面目白净,根本就是不会武功之人,即使有,也不可能达到那个境界!
但眼前明明就是事实!
屠风城背上猛地就感觉一股凉意!
“我们走吧!——”居然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右手一扬,五道银光一闪,便没入对面的竹娄消失了,居然无声!
屠风城立起身来,转身又向铁蕊媚和林红雪看过一眼,立即带着屠天霸慢慢走出屋子。屠天霸没再回头看林红雪,却是对着小二狠狠瞪了一眼。
“屠二爷走好哇!——”楼上地板又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唔——”屠风城一阵闷哼,却不答话。转眼就消失在门外。
铁蕊媚十分惊异!上面那老头怎么知道就是谁呢?难道上面看得见?但四处一瞅,并没有发现天花板哪个地方有一道缝隙,哪怕头发丝那样的一条,也没有!
林红雪看见屠风城出了门,眉头一展,嘴角就笑了。伸手端过茶杯,侧头就向铁蕊媚望去。却猛然发现铁阿姨正盯着自己,心里顿时一慌!
“你笑什么?”铁蕊媚感觉林红雪今天特别爱笑,心中纳闷。
“呃——嘿嘿——”林红雪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伸手摸在肚子上,“吃得太饱了今天——嘿嘿——”
“我们——要走了嘛?——轶——轶公子?——”又探过身子问着铁蕊媚,脸上怪笑依旧。
“嗯——走吧!”铁蕊媚站起身来,从包裹里面取出几锭银子,走到对面竹娄里,刚刚放进去,竹娄如一道清烟,立即隐入顶上楼板,自己居然没看见是如何进去的!
“铁——公——子请走好哇——”一个声音清楚地从自己头顶传来。
“呃——”铁蕊媚四下一望,发现店里除了三个小二,就剩自己和林红雪了。当听见这一声时,铁蕊媚差点儿就瘫软下去!
“天!怎么知道我姓铁?那老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是怎么知道的?!”铁蕊媚不禁一个激楞,抓过林红雪的手臂就快步出了屋子。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铁蕊媚自己又快步到后院牵过“铁乌龙”,递给了林红雪。
“啊?怎么了?——”林红雪发现铁阿姨突然间脸色变得这么难看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听铁蕊媚回答,身子猛地立了起来——“驾——!”就听见铁蕊媚在身后猛喝一声,然后感觉到马肚被猛地两拍,“咴咴——”“铁乌龙”如旋风般向前面刮去。
“啊!——”一声惊呼!林红雪身往后一仰,赶紧抓紧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