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追出客栈,任世疑一马当先冲得最快,抛离两位同门,奔出十里,却已不见那妖人踪迹,气喘吁吁,暗想:“这妖人轻功神速,当真少见,恐怕单以轻功而论,连我师父也未必及得上。”
一念到严可情,任世疑心中杀意大减,柔情泛起,心想:“不知我师父怎么样了,她还在生我的气吗?”从小时候起,每次总是他胡闹把师父惹生气了,然后又千方百计地哄她,直到把她弄笑,这才和好如初。
随着他日渐长大,严可情虽仍只把他当孩子,但任世疑对待这位年长自己不多的师父,除了敬重外,却萌生爱意。今次他再次惹师父生气了,心中很后悔,暗自发誓从今以后定要好好对待她。
任世疑心里正沉浸在爱念间,一时放松了戒备,却突然听到脑后风声骤急,有一道阴邪的掌劲直*而来,一个声音狞笑道:“臭小子,你自己追来,真是自寻死路!”
任世疑大惊,慌忙回身一剑刺出对敌,但对方的掌势却浑厚无比,透过剑身直涌入体内,他只觉手腕剧痛,胸口窒闷,大叫一声身子离地,倒撞中一棵大树,力度之大连碗口粗的树干都撞断了。
丑脸人埋伏在此,偷袭得手,正要一举击杀此人,不待任世疑爬起来,又一掌拍出,用足十成功力,一旦被其打中,任世疑必死无疑。
就在这当口,只听两人齐声喝道:“妖孽休得猖狂!”黑夜之中,闪出一碧一黄两道豪光,正是王玄礼和尹清杰赶到了。两人一起出掌,两股掌势一前一后,直向丑脸人涌去,*得他不得不暂时丢开任世疑,双掌齐出顶住奔涌而至的掌劲,怒叫道:“今日叫你们三个通通死在此处!”
只见两道猩红的血光从正面接住冲来的碧光和黄光,一时间斗个相持不下,王玄礼和尹清杰都非常吃力,满头大汗,头顶蒸气腾腾。那丑脸人也不轻松,咬牙切齿,一脸狰狞,不住地呼喝,那两道血光,却随着他每次呼喝催促,缓慢地向前进*。
任世疑看出两位同门越发抵挡不住,只怕不出半炷香便会崩溃,心里万分着急,想上前相助,奈何刚才防备松懈被这妖人偷袭得手,伤及内腑,须自行运功调理片刻,方能动手。
丑脸人正是看出任世疑急剧间不能出手,更加肆无忌惮,大吼一声,全身骤然发力,两道猩红的血光*人,力度如排山倒海般泄出。王、尹二人的脸色更白了,王玄礼功力较厚,尚能勉强再坚持片刻,但尹清杰身上早有伤势,僵持这么久已达极限了,只听他闷哼一声,再顶不住了,被一道血光击中胸口,仰面倒在地上。
王玄礼失去了助力,更加独木难支,正全力抗衡面前的一道血光,却不料另一道血光击倒尹清杰后,仿佛嗅到血腥味道一般,从他背后绕过来,趁其无法分神之际,一击打在他身上。王玄礼脸色惨白,口喷鲜血,全身无力地缓缓跪下来,最终一头栽下去。
“王师兄!”尹清杰见王玄礼口鼻间全是鲜血,只怕已遭不测,又惊又怒,艰难地往前爬去,欲挡住那丑脸人。那丑脸人冷笑一声:“好,让你们都死在我掌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世疑眼看着两位同门好友就要死在妖人掌下,终于不顾一切,大喝一声猛跃起身,抢上前去接住对方的掌势。可惜,他内毒未清,经络尚未理顺,虽凭着一股勇气迎敌,但冲不到数步,已不禁头晕欲跌,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那丑脸人初时见任世疑突然暴起出手,颇有几分吃惊,料不到他这么快便恢复了战斗力,但见其脚下虚浮,掌势无力,便知此人勉强出招,不堪一击。他哼了一声,左掌不顾任世疑继续击向尹、王二人,右掌则斜劈任世疑,满以为只此一招,足以将此人全身经脉震碎。
却不料,任世疑单掌竖起,看似无力地接下这一掌,两掌甫一相交,丑脸人突然感到一股阴邪诡异的力量,从任世疑掌中源源不绝涌入自己体内。丑脸人大吃一惊,万万料不到在这名正派弟子身上,居然有这等强大的魔功,忽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倦意袭来,眼前人物变得开始模糊,头脑昏昏欲睡,神智仿佛被人*纵了一般。
这丑脸人毕竟并非等闲之辈,不愧为魔教中年轻一代的高手,他凭着残存的神智,已知大事不好,慌忙勉力收回左掌,一并打向任世疑,只想双掌齐出,定能将这个功力未深的小子击毙。
然而,丑脸人左掌刚要打到任世疑胸前,只见任世疑双目一睁,眼珠之中红芒隐现。那丑脸人见了,竟像着了魔一样,突然疯叫起来:“我打自己!我打自己!”他狂乱地嚎叫着,竟将打出的左掌一回,反过来,毫不留情地重重打在自己身上。
尹清杰见了,吃惊之余,觉得难以置信,想不到这妖人竟在此时得了失心疯,下重手自残,一时竟忘了自己已逃过大难。
他不知道,这个丑脸人体内已被植入了种心化神法的魔种。
任世疑一双眼珠已变成血红色,冷冷盯着面前疯狂的妖人,心中默念:“去死吧,我要你死!”
丑脸人在地上打滚嚎叫着:“好,好,我去死,我自己去死!”双手狠狠地抓破自己的脸,鲜血淋漓,原本已狰狞的面目此刻更加恐怖。他又举起坚硬的石块,往头上猛砸下去,直将脑袋砸得头破血流,完全不顾性命。
就在这时,瘫倒在地上的王玄礼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尹清杰回过神来,见他居然没有死,惊喜地爬过去把他翻过来,叫道:“王师兄!”
一听“王师兄“三字,任世疑猛地想到生死未卜的好友,杀气一缓,种心化神法一下子失去的念力支撑,不攻自解。丑脸人本来正拿着匕首向自己胸膛捅去,这时神识重获自由,低头看看自己的满身鲜血,又看看任世疑那双诡异的尚未褪色的血红眼珠,突然恐怖地大叫:“鬼,你是鬼,不要杀我啊!”惊恐地万分爬起来,如见死神,慌不择路逃去。
任世疑岂肯就此放过,提剑正要追赶,却听尹清杰大声叫道:“疑哥,穷寇莫追,挽救王师兄性命要紧!”
任世疑一想,觉得自己好友命在旦夕,不可稍有迟疑,只好咬牙道:“可恶。”他不甘心地看着那妖人远遁,然后回身走来,伸手往王玄礼鼻边一探,发觉此人气息虽弱,但仍有可救之兆。
尹清杰道:“门中长老多有不传世的治创秘药,他们定有办法解救王师兄。”
任世疑点了点头,当下将王玄礼抱起来,扛在自己背上,虽大感吃力,但仍咬着牙向客栈急步走回去。尹清杰受伤不浅,全身乏力,扶着骨折的左手在后面勉强跟随。
三人各带着伤势,跌跌撞撞地返回客栈。但见客栈中除了很多伤员,各派门人闻魔教偷袭,多数已出动厮杀。任世疑把王玄礼背回客房,将他放躺在床上。尹清杰从自己师伯的包袱里掏出一瓶清心丸,马上喂王玄礼服食下去。
不出半炷香,清心丸果见奇效。王玄礼原本惨白的脸,渐渐回复了血色,只是他仍然眉头紧皱,昏迷不醒。
任世疑见王玄礼已无性命之危,当下道:“尹师弟,我师父不知去向,恐怕正和魔教厮杀。我须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尹清杰疲惫地点了点头,道:“王师兄我来照顾,你万事小心。”
任世疑点了点头,更不多言,提剑转身离开客栈,向远处传来喊杀声之地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