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中的职业军人是几乎是全能的,包括战斗、暗杀、拷问、爆破、格斗、安保等等,无一不精,当然也干绑架。尽管我们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是我认为难度最大就是绑架,我更喜欢给目标的脑袋上钻个洞,而不是从重重保护下把一个七八十公斤的大活人偷抢过来,何况艾哈迈德的六名保镖还是IZO的以色列佣兵,说不定这六个人中就有曾保护过以色列政要的“辛贝特”,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和高手过招,任何细节失误都是致命的。据点内的每一个人都是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整天擦枪的、磨刀的,都在沉默中准备着,就连大大咧咧的图拉姆也闭上嘴巴,认真地擦拭着每一颗子弹,房间内涌动的杀气压抑得让人很不舒服,好在我早已习惯了。
我面前是几十个烟头和两个空烟盒,身为队长,责任重大,我的大脑一直在全速动行着,仔细推敲着每一个环节,思考着怎样应付N种突发情况……
快昏礼时,红桃A过来提醒我,“他们已经全部就位,该出发了。”我抬头一看,驻地内只剩下我们行动组的四个人了,威廉为了滥竽充数扮好承包商,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冲我做了个鬼脸,呵呵,连牙都补好了。红桃A和丹尼尔的行头也挺拉风,尽管不是正规作战服,也是全副武装了,用背带把UMP明目张胆地挂在脖子上,这和伊拉克数以万计的私人军事武装佣兵没有什么表质区别,只是阵地不同。
我戴上太阳镜,三个人保护着“承包商”下了楼,丹尼尔还是司机,不过这次的座驾换成了一辆八成新的路虎缆胜,红桃A告诉我家伙已经在车内。丹尼尔轻点油门,路虎跟着滚滚车流缓慢地向底格里斯河畔前进。
此时已经下班了,阿尤比大街上如同往常一样拥挤,不时的有巡逻车辆煽过,联军士兵看到我们时,还冲我们招招手,眼神里带着一丝羡慕。毕竟在伊拉克他们面临的袭击更多一点,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是“商人”了,而在伊拉克拿枪的“商人”只要是活着的,都算是成功人士。他们则不幸地成为美国武装入侵伊拉克的代言人,不但薪金少,而且连伊拉克的狗也不喜欢他们!
傍晚,正是底格里斯河畔热闹的时候,而在伊拉克活动的恐怖份子也要做礼拜了,这是个值得尊敬的习惯!专程来大饱口福的食客把握好这个时间段也陆续入座,无论是气氛还是环境,这里都算是当今巴格达为数不多的安乐之地,眼前的情景能让另人联想到当年贵为中东首富的伊拉克,可惜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这些客人也不再是萨达姆请来的贵宾,而是不请自到的冒险家。
路虎拐了个弯,停靠在入口处,在一张面向河水的桌子上普拉达和内姆旺正在专心致志地享用美食。我不知道沙菲伊用的什么办法,但他的确做到了,而且很称职,正在向一众幕名而来的食客介绍‘巴比伦’烤鱼店的辉煌历史,见我们下车,马上殷勤地上前招呼,“承包商”再一次破费了一百美元,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警惕保护着“承包商”上了二楼。
“队长,麻醉剂我都准备好了,不用三秒钟就能见效,那名佣兵肯定接受过抗药训练,所以药量都非常大,接到目标后,要尽快让他清醒过来,否则有可能呼吸麻痹窒息而死。”进了包房内沙菲伊一边忙碌一边低声对我说。
“黑桃K也把解药准备好了。”红桃A回了一句,又打开窗户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目标需要从这里转移,楼下不远就是内姆旺他们,扭过头来对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目标来了以后,就别放客人上楼了,行动时要千万小心!给目标上菜迟一点,我们需要点时间来消除那两个佣兵的戒心。”我拍了拍沙菲伊的肩膀,他是今晚行动的关键,沙菲伊肯定的点点头,目光冰冷而坚决。
“我今晚真得没胃口。”威廉端坐在椅子上,潇洒地点燃一根雪茄,想起河鱼吃死尸的事还有点耿耿于怀,我没有安慰,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OK,伙计,那就先给我先来点饮料吧,方便我洗胃,谢谢。”无奈的威廉又向沙菲伊砸了一百美元,沙菲伊悄悄地还了根中指出了包房,闭上房门后,我和丹尼尔则再一次像门神一样守候在包房两侧,等待着目标的到来,同样也接受着走廊过客的审视,来了伊拉克不想露脸也还是露脸了!几个尽了兴的欧美记者下楼时惊讶地瞥了我两眼,不知道是亚洲人干佣兵的不多,还是我脸上疤痕打破了黄种人一贯瘦弱和善的形象(某些畜生国家除外),总之,令他们刮目相看了。
“这个妞不错,我喜欢。”丹尼尔色迷迷地盯着其中一个女记者的大腿和臀部,很猥琐地抠了抠裤裆,直到女记者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完成任务后会让你如愿的。”我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又过了二十分钟,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我用耳机接听起来,“大约15分钟后到。”是阿齐兹打来的,我挂了电话,正色道:“做好准备,目标15分钟后到!”
“我还怕他不来呢。”丹尼尔收起了嘻皮笑脸,还原凶残本色。
时间在缓慢地流动,我体内的狂躁也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冷杀气压制下去,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安保”工作,右手一直握住UMP握把,食指放在扳机护圈上,用凌厉的眼神打量着走廓里每一个过客,有一个想给我们拍照的记者,被我狠狠地瞪了回去,其他好事者的好奇心被我和丹尼尔迸发出的杀气抹杀于无形,走廊里一时清静了下来。
“以前没看到过你,你是新来的伙计?”楼下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带着疑问,警惕性还挺高,我和丹尼尔交流了一个眼神,轻轻在房门上扣了两下,让威廉他们做好准备。
“是的先生,我失业了,还要养活老婆孩子,多亏了仁慈的老板给我这份工作,请您放心,我会让您满意的,只要您别忘了……呵呵,给小费就行。”沙菲伊的腔调像个财迷精,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谢谢先生,您真大方,安拉保佑您!哎哎,楼上已经满座了,请您到河边来吧。”
“呵呵,楼上有一间包房是常年为我准备的,怎么你不知道吗?”爽朗的笑声加浓重美式英语口音透着一股自豪感,这应该是目标了。
“对不起,我今天刚来。”沙菲伊像一个错事的孩子,语气里带着自责和愧疚,这到是消除对方戒心的好办法,话音刚落,楼道里传来很重的脚步声,是一个人的。
我和丹尼尔警惕地把枪口对准楼道,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是一个戴米色棒球帽的大块头,非制式作战服,脚蹬沙漠战靴,胸前挂MP7,右腿侧枪套内是一把MK24(P226NAVY,美国海军特种部队所采用的型号,加强了防腐处理),左腿侧是一把漂亮的夜魔DOPS-911战斗刀。我用锋利的眼神和对他对视了一眼,大块头的眼神明显诧异了一下,也许是同行碰得多了,很快又回归正常,返下楼去,从他背颈部高高隆起的斜方肌不难看出,这个家伙是个格斗好手,至少抗击打能力很强悍,绝对是个劲敌!
丹尼尔和我对视了一眼,那意思是目标会不会上来,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分心,安心等待。沙菲伊的欲擒故纵和我们的以假乱真至少到目前还是蒙了过去,对方并未采取过激行动,至于上不上当那就是艾哈迈德自己的事了。
大约二十秒后,楼道里再次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我向丹尼尔点点头,目标要上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把UMP的枪口对道走廊出口,先是沙菲伊,然后是三名IZO佣兵两个并排在前,一个在后把目标包夹在中间,在我看来这些家伙年龄有点偏大,目标左侧就是一个面色阴郁足有四十多岁的家伙,最后那个年龄也和他相近,大块头在前面把目标挡了个严严实实,不服不行啊,人家这保镖当得还真卖命!不同的是,这次他的食指放在空仓挂机柄上,或许是为消除误会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回应他的仍然是一张冷脸。
面色阴郁的佣兵干干的笑了笑:“朋友,别误会,小心走火。”不过他的食指却一直放在MP7的扳机上,我故意死死地盯着他,面色冷峻,就像个忠于雇主的保镖。
沙菲伊开了包房就被支走了,阴郁的佣兵先是进去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请目标进去,整个过程目标都被大块头和另一名佣兵的身形遮挡,这个家伙进房前还傻傻地露出脑袋向我们笑了笑,正是照片里的那张脸。
大块头把房门关闭,尴尬而危险的气氛终于化解,艾哈迈德的包房外留下大块头和最后一名佣兵,我故意长出了一口气,大块头向我投来善意的目光,那意思是你们够敬业的。我没有回复,仍旧是板着脸,如临大敌,他做了个理解的姿势,不再言语。
就这样,走廊里四尊喘气的雕像双双对立,在紧张的空气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这种要命的沉默足以破坏苍蝇的导航系航,更别说人了!
沙菲伊微笑着端着盛烤鱼的餐盘匆匆上来,被我狠狠顶在墙上,麻利地搜了一遍身。
“丹尼尔,快点,我都闻到香味了。”威廉的声音迫不及迫,只是不知道是否和他的表情一致。
“威廉先生,请稍等,马上就好。”丹尼尔也报出威廉的真名,搜身之后,我一摆手,示意懊恼的沙菲伊把烤鱼端进去。
“不用那么紧张,伙计,这个家伙是个守财奴,是不是恐怖份子,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可没胆子干那种事。”自以为事的大块头向我卖弄道。
我心里暗自窃喜,表情上没有表示出来,也没有回应他,大块头又自讨了个没趣,我就是要故意吊吊他的胃口,因为这个可怜的家伙非常渴望与人交流。
终日与枪和死尸为伴的佣兵,在外人眼里可能很风光,事实上他们内心却极其孤苦,他们是完全脱离了芸芸众生生活轨迹的死亡煽客。有些佣兵担心仇人的报复不得已而远离妻儿,甚至几年不敢回家看一眼亲人,只是在节日的时候送上一张卡片,定期把卖命的酬劳打入家人的户头,他们有远胜于常人的交谈渴望。俗话说: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天天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佣兵最大的成就感来自于杀人如麻,而这种成就恰恰是正常人所不欣赏的。佣兵的行为促使他离社会渐行远去,而大多数佣兵又渴望折回到正常轨迹,遗憾的是,两种事物的运行轨迹已经悖离了,注定直到完全脱节为止,佣兵们除了无奈就是及时找人分享内心的孤独,他们倾诉的对象包括枪、死尸、妓女、佣兵,有的佣兵还会养成一些另人发指的怪癖,比如“绞颈者。”
沙菲伊出来后托盘里多了一张百元美钞,摇头晃脑兴冲冲地下了楼,大块头仍不死心,得意地笑道:“相信我,伊拉克人比哈马斯、真主党难对付的还不多。”
丹尼尔的右手松开UMP握把,接过话头,“你是以色列人?”
“没错,听说过IZO吗?我们就是了,呵呵,一群老掉牙的家伙。但是我保证我可以干掉一个连的恐怖份子,有我们四个在这,死神也会望而却步的。”大块头秀了秀自己的肌肉,另一个佣兵则没有语言,右手一直握着乌兹冲锋枪握把。
“呵呵,但愿像你说的那样,能吓到那些缠头的家伙。”丹尼尔笑道。
“这位朋友大概想嗑药了吧,左洛复(ZOLOFT,抗抑郁药物)、氯硝西泮(CLONAZEPAM,抗焦虑药物)。”大块头又指了指我开了个玩笑,我还是没有回答。
“别见怪,他今天的心情不好,你知道的,挨一通训斥谁也比较郁闷。”丹尼尔向大块头解释道。
“现在都这样,有钱的管有枪的,有枪的管没枪的,真是很糟糕的循环。朋友你是日本人吗?”大块头当然又在我这碰了个钉子,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心里暗骂,老子才不是日本人呢。
“他是泰国人。”丹尼尔继续唱红脸。
“噢,对不起,恕我失礼,据我所知泰国当佣兵的不多,泰国人可没有那么高大。”大块头对我身份提出质疑。
“我是泰国华人。”
“噢,原来是这样,我喜欢吃中国菜,而且中国人很友善。你们不是黑水的,也不像KBR,你们是……”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我冷冰冰地斩断大块头好奇的触角,丹尼尔回答的多了,说不定会露馅的。
“算了,咱们都是一类人,还能有什么秘密啊,你的枪不错。”大块头有点扫兴,自觉地转移了话题。
火候差不多了,我自嘲道:“那些大庄家抽得佣金的太狠了,我们用的都是不到900美元的便宜货,那像你们啊,MP7、P226NAVY,都是2000多的高档货。”
“哈哈,你的USPTACTICAL也不错啊,比MK23好用多了,能看看吗?”
武器交流是佣兵之间重要的沟通方式之一,看着大块头的警惕心逐渐放松,我欣然应允,从腿侧的枪套上解下手枪递给大块头,大块头把玩了一下,感叹道:“德国纳粹是万恶的杂种,但是设计的武器的确挺棒。”
“以色列武器也一样能杀死德国纳粹!”吼叫的是另一名佣兵,我以为他是个哑巴,原来这个家伙还有很强烈的民族自豪感,用的冲锋枪是乌兹,手枪是。44口径的沙漠之鹰,腿侧绑的是大卫军刀,均是以色列国产货。
“小声点,艾利尔,听你的U2吧。”大块头提醒队友注意这是公众场合,我才看清艾利尔耳机连的是一个音尔播放器,真懂生活呀!我马上提示丹尼尔利用好这个突破口,“事实上,他是波兰人,他也不喜欢德国佬。”
丹尼尔立刻会意,道出共同语言,“是啊,德国人真他妈的杂种,把华沙搞成人间地狱,上帝也不会原谅这些婊子养的。我可以看看你的枪吗?”
艾利尔听着音乐,微笑着回应丹尼尔的好意,解下腿侧的沙漠之鹰,四个人在走廊里小声交谈起来,气氛好似重逢的战友,两个佣兵被刻意吹捧的有点飘飘然,艾利尔更是被煽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穿越回二战亲口咬死希特勒,自然把丹尼尔当成值得信赖的人。大块头也把MK24放心地交给我研究了一下,我还给他时,压下了待击解脱杆。
七八分钟后,沙菲伊端着烤鱼上了二楼,他走的很慢,我深吸了一口气和丹尼尔也同时贴向两名佣兵,在我想着用什么招一击毙掉大块头时,大块头却走到沙菲伊面前,想接过盘子自己送入包房,沙菲伊退了两步,嘻笑着纠缠起来,想自己送进去挣小费,丹尼尔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办?
干!真是计划没变化快!那就跟着变化变吧。我咬牙向丹尼尔一点头,丹尼尔会意拍着艾利尔的肩膀笑道:“呵呵,这个家伙还真他妈的是个守财奴,让你们说中了。”
现在大块头被我和沙菲伊夹在中间,露给我一个后背,我必须悄无声息地解决他,供我选择的有两个选项,用刀,还是用手。用刀可能会血溅走廓,也许我们还没下楼,就会有食客惊叫起来,惊动楼下的三名佣兵。用手,这个家伙绝对是个抗击打力强悍的人,也许一击不致命,他会开枪,还是会惊动楼下的三名佣兵,又或者他精通KRAVMAGA(希伯来语为“近身格斗”,被公认为世界上最纯正的防卫术),纳什中校曾特别叮嘱过,以色列特种兵的防守技巧不容易破解,近身格斗时,一定要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一个招来,以前从来没用过,对付这头蛮牛到是值得一试。我飞速出手,双手十指交叉猛地兜住大块头的下巴和嘴,同时双腿弹起膝盖顶在大块头的肩背部,身子后仰用尽全力向后一拉。大块头本能地摆头,想把脑袋挣脱出来,但是头部被我双手死死扣住,连转动脖子都不可能,也无法出声,他一只手掰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想拔枪时,相对脆弱的脖颈已经折断,“喀嚓”一声脆响,我的背部也重重地砸在厚厚的地毯上。
这下动静有点大了!我顾不上后背的疼痛,轻轻地顶开尸体,拔出大块头的夜魔DOPS-911战斗刀立在目标包房门侧,此时丹尼尔已经扭断了艾利尔的脖子也立在门侧,沙菲伊却像欣赏恐龙一样打量着我,连尸体也忘了隐藏。
我揉揉脑袋小声骂道:“傻B!赶紧他妈的干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