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勇听到平顶山村的枪声,匆忙率领侦察排到村里了解情况。他们震惊地来到烟雾弥漫的村子,瞅见广场上到处是乡亲们东倒西卧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一条条野狗吃红了眼,凶狠伸着长舌头舔着流淌的鲜血。
通讯员风风火火地赶到队部,匆忙向张铁龙报告小鬼子在平顶山村的屠杀村民的暴行。
张铁龙当时怒发冲冠,眼睛冒火,匆忙骑马急速来到平顶山村。他举目一望平顶山村所有房屋都在燃烧。在火光照耀下,他们沉痛地来到广场,瞅见死难老百姓的鲜血,还在往一个凹坑里流着。张铁龙看着乡亲们的尸体,心里像刀割一般地疼痛。官兵们瞧见鬼子制造的惨状,都不禁鼻子酸楚起来,复仇的怒火在心里熊熊燃烧。
尸体!广场上倒着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尸体,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孩子的。该死的米井中队鬼子,残暴杀害了这么多的村民,中国人民是吓不倒的。村子里到处是一片沉寂,人们都紧绷着脸,眼睛里显露出报仇的目光。张铁龙心里顿时产生报仇的念头,他要集合队伍去找小鬼子拼命。忽然一声尖厉的哭叫声,打破恐怖的寂静。那是一个女孩子撕心裂肺般的凄惨哭声:“娘!娘啊!”这哭声里充满了对鬼子的仇恨,听到这哭声,使人毛发竖立、肝胆欲裂。这哭声是从血流成河的广场传出来的。张铁龙匆匆跑过去,瞅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跪在血地上,她旁边躺着母亲的尸体。这女孩子就是郑秀兰,原来在鬼子机枪扫射时,周围的乡亲用身体掩护了她,她才大难不死,保全了性命。她搂着母亲的头,放声痛哭:“妈,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我也要参加义勇军!”
张铁龙脸色苍白,眼睛冒火,急忙对刚跑过来的一连长沈铁生下达命令:“立即组织战士进行灭火,帮助乡亲们掩埋死尸,迅速清理现场。”
沈铁生迅速指挥战士们寻找棺材和大木柜,用来掩埋尸体。
郑秀兰擦干眼泪,心急火燎地跑到张铁龙身边说:“叔叔,你们是义勇军吗?”
张铁龙严峻地回答说:“孩子,我们是专门打小鬼子的义勇军!”
郑秀兰恳切地说:“叔叔,你们能为我们报仇血恨吗?”
张铁龙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能为你们报仇,一定会消灭这伙鬼子!”
张铁龙掏出手帕帮女孩擦了一把眼泪,眼睛里闪着怒火,抬头向周围张望着。多数房屋都烧塌了,有的梁木吐着火舌,有的窗户还往外喷吐着火焰。一连的战士们冲进一处住宅里,找到一口大木柜,轻轻地把郑母的尸体装进去。
郑秀兰一路上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鬼子,领着众人把母亲掩埋在祖坟地里。
临走时,张铁龙问郑秀兰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你准备到哪里去生活呀?”
郑秀兰说:“我有个哥哥在陈白山的队伍里,我准备去找他们?”
张铁龙感慨万端地说:“好孩子,你要坚强地活下去!有困难就来找我们义勇军。”
晚上,北风在队部住的院子里猛烈地吹着,吹得屋门和窗户发出刺耳的声响。队部的屋子很宽敞,靠北墙放着一张八仙桌子,摆着两把木头凳子。南边是很大的火炕,炕席上面铺着一条日本军用毛毯,在炕上放上一张暗红色炕桌。炕沿前有一个小炉子,在炉上坐一只水壶正呼呼地冒热气。屋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张铁龙神色焦灼,心事重重地回到队部。炊事员已经队部里点亮了小油灯,在炕桌上摆上酱油瓶、醋瓶、酒瓶和筷子,端来了炒花生米、炒豆腐的瓷盘。杨大川、刘振海瞅见张铁龙回来了,急忙招呼张铁龙吃饭。张铁龙跑了半天路,肚子有点饿了,拿起筷子就要吃饭。刘振海轻松地*起酒瓶子,爽快地给他倒了一碗酒,关切地说:“张队长,天冷喝点酒,暖和一下身子。”
张铁龙麻利地脱鞋上了炕,接过饭碗,一口喝光了酒。炊事员揣着一个拖盘进来,轻轻在桌子上放上一盘猪肉蘑菇、一盘炒鸡蛋、一盘煮鱼和一盘红烧肉。刘振海热情地说:“张队长,请吧,这回菜上齐了。你可要多吃菜,多喝酒。”
杨大川连忙给张铁龙斟满一盅酒,笑着说:“大哥,你先喝!”
张铁龙精神焕发,举起酒盅激动地说:“来,你们哥俩也要倒满洒,我们今天喝个痛快酒,祝愿我们战斗取得胜利,祝愿我们兄弟友谊,干杯!”他神速地端起酒盅,一仰脖子,一盅酒就全部进肚了。
杨大川、刘振海高兴地举杯,大口喝下一盅酒。三个人围坐在炕桌边,一边喝着洒吃着菜,一边兴奋地唠打仗的事。杨大川又给张铁龙斟满第二盅酒,说:“大哥,好事成双,来,再干一盅。”
张铁龙连忙说:“别忙,大家一起来。”三人又干了一盅酒。三人的脸上渐渐地呈现出微微红光。
张铁龙脸色忧郁,皱着眉,流露出急切的表情。他转过身靠近窗户,望着屋外边的黑夜,想起侦察员没回来,他焦急地问道:“参谋长,肖排长他们应该回来了?”
刘振海心中有数说:“快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了,你放心吧?”
张铁龙脸上露出怒气,眼睛向着沈阳方向说道:“参谋长,看来,我们要抓紧打一仗,教训太平镇小鬼子。叫他们知道,中国人民是可欺负的,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刘振海咬牙说:“我们的侦察员已经摸清楚了,制造血案的那伙鬼子住在太平镇。这是鬼子的兵力部署情报。”他把情报交给了张铁龙。
张铁龙看完情报,眼睛里闪着复仇的怒火说:“要派出军官到太平镇去,尽快侦察清楚镇里兵力情况和周围地形,要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争取一举全部歼灭这伙鬼子。”
杨大川威风凛凛地说:“张队长,我看不用那费事,一百多名鬼子,我们把队伍拉出去。把他们一包围,用咱们的大炮、机枪狠狠地一打,就能消灭他们。”
张铁龙沉思着说:“兄弟,这是咱们队伍第一次打攻坚战,必须要打胜,必须要打出我们的威风来。我们过去打仗是听命令,长官叫怎么打就怎么打?打胜打败不用考虑,自然由长官负责。现在我们要对弟兄们负责,对他们的家属负责啊。既要消灭鬼子,也要保证弟兄们的生命安全,努力减少不必要的牺牲。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做赔本的买卖。如果伤亡大,我们就不打这一仗了。”
窗外的北风忽忽地刮着,从屋门缝里钻进屋里,把煤油灯吹得直忽闪。灯光发出微弱的光线,照耀着一张张军人们气宇轩昂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