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雍觉得自己像是浮在云端之上,浑身轻飘飘的。头痛的厉害,就像裂开了一样。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说着什么,可惜这个时侯什么也听不见。
过了一会,眼睛好使了一些。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眼睛里含着泪水,脸上的表情也分不清楚是哭是笑。
这个时侯,耳朵也恢复了一些,能勉强听到母亲说的话。只听到妈妈来来回回就说这么一句话:“雍子,你终于醒了。你可把妈妈给吓坏了……”母亲说话的同时,还不停的把脸上的泪水擦掉。
刘雍终于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头脑也清晰了一些,看看自己自己正躺在病床上。知道自己这是住院了,而且还是在自己昏迷的情况下住的院。
正要仔细的想想自己是什么原因引起昏迷住院时,扭头看见母亲一直在小声哭啼的痛苦模样。刘雍心里一痛,顾不得多想,连忙说道:“妈,你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吗。”
谁知道不说还好,刘雍这么一说。刘雍妈妈一只手拉着刘雍的右手(因为刘雍的左手还扎着吊针),拼命的摇了几下头,嘴唇闭了几下。突然扑倒在刘雍的怀里,另一只手抱着刘雍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刘雍慌了手脚,想坐起身来劝慰妈妈。可是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加上头痛的厉害。每用一下力,头就仿佛疼的厉害一些。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中年医生和一个年轻护士。
中年医生看到刘雍醒了过来。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径直走到病床前,没有理会正在痛哭的刘雍妈妈,看了看刘雍的脸色,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这个时侯小护士已经扶起了正痛哭的刘雍妈妈,在刘雍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刘雍妈妈就停止了痛哭,扭头看了看刘雍两眼,然后就和小护士一起出了病房。
中年医生轻声的询问了刘雍几句关于身体方面的问题,刘雍简单的做了回答。然后刘雍问了医生几句关于自己住院的问题,医生大致解说了几句后又关照了刘雍几句,然后转身出了病房,并顺手把病房的门关上。
现在病房里就剩下刘雍一个人,他躺在床上想想自己的遭遇,不由的一阵后怕。
他是昨天上午赴女朋友的约会时,路过一个建筑工地,被上面掉下来的的一块砖头砸中头部而送到医院来的,由于失血过多,而造成了昏迷。
刘雍看看病房上的时钟,现在是下午五点多种。这说明了他已经昏迷了三十多个小时。
刚才他询问医生,从医生的话里得知自己抢救的还算及时。一般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从给他做的CT上可以看到,脑部没有留下什么淤血之类的血块,这让刘雍放心不少。
想想刚才妈妈凄苦的面容,刘雍心里不由的一阵绞痛,实在想不出这三十多个小时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如果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亲以后可怎么活呀。
不由的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说不清的情绪。是他给了自己生命,但是,世界上给予自己痛苦最大最多的人也是他,咳……算了,不想他了,自己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计较那些干嘛。只要自己以后和母亲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心头突然一松,就像是以前有块石头压在心头,现在突然把石头移开了一样。刘雍自己也感到奇怪,以前自己每当想起那个人,心里总是撕裂般的痛,为什么这次却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好像这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
转念一想,这也可能是经历了这么一次事故,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有了这么一场经历,以前那许许多多看不开的事情,现在突然看开了的原因。
刘雍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带着淡淡的香气跑了进来,扑到刘雍的怀里就痛哭起来。
刘雍连忙收起心思,用可以活动的右手轻轻的拍着女孩的脊背,同时嘴里说道:“好了,燕子,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吗。”叫燕子的女孩听到刘雍的话以后,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刘雍又劝了几句,还是没有劝住。直到护士进来说病人需要安静,受不得吵闹,才使燕子的哭声止住。
燕子站起身来,用手擦擦小脸上的泪水。微红的大眼睛痴痴的看着刘雍,用夹带哭声的语调说道:“雍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刘雍听到这话不由的笑了起来,说道:“这事咋能怪你呢?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说这砖头是你从房子上扔下来的。”刘雍说完又忍不住笑了两声。
燕子翻了刘雍一个白眼后说道:“雍子,如果不是我把你叫出来,你怎么会被砸成这个样子。都是我不好。”说完眼泪又涌出了眼眶。刘雍心道,原来这丫头想到这里来了。
看见燕子又掉眼泪,刘雍来忙说道:“燕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都是哪跟哪呀。亏你想得出来。”刘雍说完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了,燕子,我给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庆祝你考上了B大。说罢伸手向上衣口袋摸去。
燕子闻言神色一黯,幽幽说道:“什么考上B大,只要你没有事,就算我落榜了我也心甘情愿。”说完微微一顿后又说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记着给我的礼物,雍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说罢,又扑到刘雍的怀里,小声的哭啼起来。
刘雍来忙又拍拍燕子的脊背,劝说道:“不要哭了,你再哭护士又来了。”燕子又哭了一阵,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痴痴的望着刘雍,喃喃的说:“雍子,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
刘雍听了这话,看着燕子泪眼婆娑的俏脸,不由笑道:“傻丫头,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说傻话。”说罢扯扯身上的衣服,说道:“我现在穿的是医院的衣服,礼物放在昨天穿的衣服里。等下我妈妈过来了我问问我妈妈,我的衣服放在哪里了,把礼物找出来,现在就送给你。”
燕子连忙说:“这事不急,雍子,你现在主要是好好的养伤,别的事就暂时不要想了。”刘雍看着眼前燕子娇媚的小脸,心里一阵甜蜜,不由张口说道:“燕子,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燕子听到这话,也不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刘雍,眼泪止不住的一个劲的往下流。刘雍正要出言相劝的时候,病房的又被打开了。刘雍扭头一看,这次进来的是妈妈,妈妈现在看起来好的多了,说是满面春风也不为过。
刘雍妈妈手里拎着个饭盒,一边向病床走,一边同燕子说话:“燕子,啥时间来的?”燕子见到刘雍妈妈,脸上的表情一阵的不自然,听到刘雍妈妈问自己的话,连忙说:“阿姨,我刚来一会。”
刘雍妈妈把饭盒放在病床前的小柜子上,然后说道:“这是我上午熬的一点鸽子汤,刚才在医院门口的小食店里热了一下。正好燕子来了,你们两个把它喝了吧。”说话的同时,已经从小柜子里取出了一副碗筷。用筷子从饭盒里夹出来一只鸽子,放在碗中,然后向碗里倒汤。
燕子听到刘雍妈妈的话连忙说道:“阿姨,你盛给雍子喝吧,我出来的有一会儿了,要回家了。”说罢向刘雍使个眼色,刘雍微微点点头。
燕子又回头对刘雍妈妈说:“阿姨,我回去了。”说罢,也不等刘雍妈妈说话,逃跑似的窜出了病房。刘雍妈妈看看大开的病房门口,摇摇头说道;“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我觉得她今天有点怪怪的。”
刘雍闻言不由笑道:“她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怎么怪了。”刘雍妈妈摇摇头不再说话,先夫刘雍坐起身来,然后端起碗,先喂刘雍喝了半碗汤,又看着刘雍把鸽子吃掉。然后坐在病床前的小凳子上,接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终于放心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恐怕我就快疯掉了。”
刘雍不想妈妈再提这些伤心的事,说道:“妈妈,我现在已经没啥大问题了,你就回家休息一下吧,我估计你这两天就没合眼。”刘雍妈妈微笑着说:“只要我们家雍子没事,妈妈多久不休息也不累。这样吧,等会工地上的人就来了,我等她到了以后就回去。”
刘雍问道:“啥工地上的人?”刘雍妈妈说:“就是砸到你的那个工地,那个包工头也不赖,你住院的费用都是他出的,还安排了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你。”
刘雍听了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等了一会儿,刘雍突然想起自己给燕子准备的礼物。连忙说:“妈妈,我昨天穿的衣服呢?”刘雍妈妈说:“就在床底下,还没来得及丢掉,你找它干嘛?”刘雍说道:“幸好没丢,我给燕子准备的礼物还在上衣口袋里呢。”
刘雍妈妈听说是这事,说道:“哦,我看看。”说罢就俯下身子,从床底下把刘雍的T恤衫拿了出来,翻出口袋,伸手在里面掏摸了两下,说道:“怎么没有东西呀,雍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刘雍扭头一看,心立马就突突的跳个不停,妈妈手里拿的是个啥样的衣服呀,整件衣服上都快被血染红了,只有袖口等边缘的地方还露出T恤原本的乳白色。刘雍看到妈妈拿衣服的手正在颤抖,刘雍赶快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它。连忙说道:“妈妈,你快把它扔到床下去吧,口袋里没有,可能是昨天丢了。不要再找了。”
刘雍妈妈连忙把T恤扔到床下。然后到门口的洗脸盆里洗洗手,转回来的时候看到刘雍正呆呆的望着房顶,似乎很心疼的模样。便问刘雍道:“是啥东西呀?这么舍不得。”
刘雍回头望望了妈妈一眼,微笑一下说道:“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就是前年我和你一起去陕西的时候,在西安捡到的那个黑石坠。”
刘雍妈妈一听说是这个东西,松了一口气道:“哦,原来是那个东西呀,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咋没见你给老妈送个啥东西,对别人这么大方。”
刘雍听妈妈这么说,为了调解妈妈心头的苦闷。顺着妈妈的话头说道:“妈,不是不送,而是没有到时候。等到时候了我送一个大美女给妈妈做儿媳妇,你说成不成。”
刘雍妈妈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笑骂一声道:“你个小滑头,就知道逗妈妈开心。”又笑了两声后刘雍妈妈接着说道:“说起还真气人,你捡这个黑石头的时候,还被人撞的摔了一跤。”
刘雍接着说道:“是呀,要不是摔这一跤还捡不到这个石坠呢。”刘雍妈妈微带恼怒的说道:“可是那个人也真是的,把你撞到了,爬起来就跑,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刘雍笑了笑说道:“这又什么好生气的,我看他当时摔的也不轻,可能他有急事吧,我看他爬起来后跑的挺快的。”刘雍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呀,不说那个人了。我倒是挺可惜那块黑石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黑石头。还晶莹剔透的,就像透亮一样。送给燕子倒是挺合适的,可惜丢了。”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刘雍接着又和妈妈聊了一些别的闲话,聊着聊着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就对妈妈说:“妈,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说罢就躺了下来,接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