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总算和寝室的人一起去上了几节课。走在路上,刘瑞有意让自己显得比较多话。这让室友们有点感动,他们都知道刘瑞是那种外冷内不热的人。这样对他们,说明刘瑞真的想和他们不像陌生人一样。
刘瑞不知道,寝室的室友全是篮球爱好份子,虽然他们的水平低的可以。他们也是看着樱木长大,他们也是用着梦想的。但是,由于自身的限制,他们的梦想最后只能沦为梦。现在,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个原本应该和自己一样却能实现梦想的男孩。就像是,他们的代言人一样的人,怎么能不喜欢不支持不在乎??
刘瑞认真地听过了老师的课,课间刘瑞并不像一些孩子有着疑问却不敢问一样,他向老师提到几个自己看书遇到的难题——因为比赛的关系,很多篮球生都放弃了学业的修行,他们多靠学校的政策而毕业,刘瑞不一样,在平时有空的时候,他会拿起课本。有时,到阳光康复中心,他也会带着本书。总是专业的物理书籍。但是,大学物理是很难的。有时候,他总是有些问题无法自己看透。没关系,寝室有电脑。在电脑上还查不到的,他就会找这样的机会来当面问老师。
一般来说,他问的都是一些概念性的外延。老师很快能解答。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他问的是一道关于光学实验的可靠性的问题。他提出了自己的理解,并对课本上的经典实验提出了改革意见。
老师不能把这当作一个本科社生的迷惑,因为,他有时也会有这样的困惑。经过刘瑞的叙述,他竟然终于找到自己迷惑的地方了。于是,他就有了和刘瑞一样的想法。
下午的课在4点钟就结束了。刘瑞没有浪费时间。在向于光辉报到一下后,他就向阳光康复中心走去。
队友们都在练习,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安心地走开。这从他有所决定之后,他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只有自己是真正想给海大打球的。那他自己一切都是问心无愧的。这比一切都重要。
就像此刻,他坦然地离开。
在路上,路过篮球架时,他有意识地向那里看。
那个男孩还是那身装扮,衣服已经小的快装不下他那粗壮的身体,整个人都显出一点畏缩。
他背对着刘瑞坐着,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他在哭!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刘瑞无声地坐在了他的旁边。刘瑞闻到了一股贫穷特有的腐酸——这种味道,他在新疆坐自愿服务时不止一次地闻到。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赌钱吗?”
男孩没有搭理刘瑞,他小声地进行着他的哭泣事业。像个小小的海龟一样,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干脆将头缩进唯一的壳里。对男孩来说,壳就是他的沉默。
刘瑞已经不能再等了。坐在男孩身边半个小时,他已经失了和牙牙的约了。
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刘瑞爬起来就向阳光康复中心跑去。
牙牙果然撅着小嘴,一副恨透刘瑞的样子。刘瑞解释了半天,直到说道路边那个哭泣的“小哥哥”牙牙才放过刘瑞,并要求去看“小哥哥”。
刘瑞不会答应牙牙的要求的,何况还有月月这个小尾巴。
晚上刘瑞回学校经过那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不在了。
就在离篮球场不远,是海城著名的混乱区。不是因为这个地方穷,也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偏,更不是因为这个地方不够干净,而是因为这个地方住的都是些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不正经”人士,他们大多数是外来者。曾经有“柜族”,现在有“箱房”,可是并不缺乏高楼和别墅。
那些城市黑夜的工作者,那些游走在鲜血旁边的黑暗之人,当然,还有那些没有着落,没有亲人的人,是这个区的常驻者。
这就是被人戏称为“第九区”的地方。
第九区的一间板房内,小男孩正在给躺在床上的母亲擦拭身体。
尽管我们已经知道小男孩自身有多么脏,但是,他在床上的母亲却干净的像是个贵妇人。
小男孩母亲的脸色有种病态的白皙,这种白皙显示了她的健康状况很不好——这也可以从她不能下床,不能给自己擦身子看出来——但是,她的那种变态的白,却使她有种哀伤、忧郁的美丽。
她的满头秀发乌黑光亮,就算广告上的明星的头发也不过如此吧。可是,小男孩明显还不会打理头发,任它们散着。
母亲看着小男孩,眼中充满柔柔的光芒。手上一直有事在忙的小男孩不时抬头向母亲笑一下。
在这个狭小*仄的房间内,充满着温情和寂静。这里,没有人是生病的,也没有人是贫穷的,只有那些善良和美好在闪闪发光。
刘瑞回到寝室,脑中还是想起那个男孩,那种倔强、自卑、坚强,怎么看都不像个赌徒。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物理老师来了电话,刘瑞怕吵到还在睡觉的室友就挂了。等刘瑞出去给物理老师回过去的时候,物理老师要求和刘瑞见面。
“星辰咖啡屋”是24小时营业的。在去“星辰咖啡屋”的路上,刘瑞一路忐忑。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物理老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物理老师是个30多岁的壮年男子,是那种很有魅力的男子类型。但是,他的妻子却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女子,物理老师很爱她。这就是刘瑞课间听同学说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是他对物理老师的全面了解。
“老师好。”刘瑞很有礼貌的问好。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物理老师看起来确实很激动。他拉着刘瑞坐了下来,就翻开一本厚厚的笔记,这是他以前对刘瑞所提出光学疑问的思考,再加上经过刘瑞的启发,他连夜计算、思索、实验、计算、思索、实验,终于整理了一套东西出来。
物理老师的口气很激动,刘瑞听的很认真,不时为老师想法的灵感而击节。这个时候,他们不像是师生,倒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物理老师差不多将要叙述的东西说完了,刘瑞一下子陷入沉默。
是很精彩,也想当能自圆其说,但是,刘瑞总感觉有点问题。
物理老师也是同样的沉默。
“这儿,这个的凸透镜应该改成平面镜。”刘瑞斩钉截铁地说。
“是,是!是!”物理老师激动地说,然后把实验装置改了改。“这太伟大了。”他口中喃喃而言。
刘瑞也为老师高兴,这样,就算他有科研成果了,这对于他的学术和生活上都将带来很客观的变化。
当老师平静过来后,他将他早已做好的决定说给了刘瑞听:“我将把这篇文章整理成论文,投给‘科学’杂志。”
“这是一定要这样做的。”刘瑞说,当年生物界的双螺旋,物理界的相对论都是先在“科学”或者“自然”上发表的。
“署名,将是刘正光、刘瑞。”物理老师坚定地说。
刘正光是物理老师的名字,刘瑞——刘瑞不是我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