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鳝穿上连体的“老鼠衣”,然后找出一个挖掘工具,这工具选用锋利的铧犁叶片的一部分做“掘进器”,三片连装一块呈螺旋桨状,后部紧连着螺旋状的“排土”装置。如此一来,能够轻松将土掘出,谢四书就在后面忙活着清土。
这懒鳝干别的农活不行,可这本行的确精准,一袋烟的功夫,就挖进了一丈余,谢四书倒也利索,在后面一路跟进。这时候懒鳝停手了,摸出一支烟,丢给了谢四书,说道:“歇下,你瞧这就是墓壁。”原来已经打到墓室的墓壁了,谢四书显得有些兴奋,不由吹捧一番:“还是鳝哥在行啊,三两下就摸到这了。”懒鳝得意一笑,也不急着把墓壁打穿,吧唧吧唧地抽了口烟。
这时候在前面把风的罗子等急了,也跑了过来,懒鳝瞪了一眼,微怒斥道:“你也过来干啥?少不了你那份,别误了事。”
罗了撇了撇嘴嘟囔道:“这大半夜的,鬼影都没个,哪来人啊。”
“呸、呸、呸,闭上你的鸟嘴,说啥不好,瞎添乱。”原来干这活的老和死尸打交道,也是十分忌惮神鬼的。
“算了,这会儿功夫应该也不会有人来的。墓壁都探到了,来了就一起进去瞧瞧。”谢四书打起圆场。
于是懒鳝说道:“算了,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到了里面,别再添乱。”他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掐灭,用那打洞工具顶在壁上,加大水平力量往前推,这东西就像螺丝丁一样,一寸寸钻进去,这墓壁只不过由两层青砖搭建的,三两下功夫,就打穿了。从墓穴里散发出一股很浓的生石灰气,懒鳝得意地向两个同伙看了一眼,那罗子是两眼放着精光,不由大吞口水,就想直接往里奔。
懒鳝一把拉住说道:“急个什么劲,里面什么状况都不清楚,也不怕折了命。”罗子一听,退了退,说道:“这都打开来了,还在这等什么?”
懒鳝向谢四书呶了呶嘴,向墓内摆了摆头,示意掌烛试气,原来这上了年代的墓穴,因为长年不流通空气,生人直接入内,很容易头晕呕吐,甚至中毒休克,所以便借这烛火测试空气质量。
谢四书小心翼翼地把那蜡烛放进墓角,那烛火跳跃的红焰,慢慢地变成中间黄色外面蓝焰,虽然空气质量不是太好,但借着烛光依然能照亮室内一些地方。从外面判断,这墓室比普通百姓的要好很多,至少要大上几倍,空气很干燥,虽然建制不是很复杂,但肯定有些值钱的冥货。懒鳝暗自窃喜。等了会儿,烛火还是没灭掉,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于是又点燃了一支蜡烛,左手拿着,右手一挥手,便率先走了进去。
谢四书和罗子跟着鱼跃而入,这墓室倒还挺宽敞,烛光所照之处也不能完全看清四侧,但墓室里的物件却显得有些寒碜,空荡荡的室内,摆着一个棺椁,棺下一重厚厚的石灰,壁上四角各设了一盏壁烛,应该是长明灯之类的玩意儿,懒鳝一见这状况,难免有些失望,这罗子可是不管这么多,就想去把那棺椁揭开来。
懒鳝见他的动作,连斥带吓道:“叫你把风,你不干,到这室内你若再乱动,出了什么事,老子可保不了你。”
以罗子的痞性,本来对这懒鳝也没放在眼里,但一想这墓内还是听他的稳妥些,便站着在那不再乱动了。
懒鳝四处打探了一番,见没什么危险,便走到这棺椁边,一看这棺椁是用梧桐木制造的,便对其他二人吹嘘道:“这个墓的主人一定是个女子。”
谢四书狐疑道:“这还没开棺呢,你怎么知道就是女的呢?”
懒鳝狡黠一笑:“古人说,凤栖梧桐嘛,这当然是藏了个凤在这里了。”一想到这里,他脸色又一变,“糟糕,还有一事忽略了。”
罗子见他一惊一咤地,嘴里嚷道:“什么事啊?”
“你想这‘凤’可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能配得上的,虽然这墓室内四处空荡,可是建制完整,棺木十分光滑,一定是刷了很多重桐油,不是一般富人所能建造的,至少应该是省城一级的大员女眷,奇怪之处就在这里了,为何这室内会如此空荡,而且连个防盗机关都没设。”懒鳝双眼骨碌碌快速转动,他掘过太多的墓穴,常于黑暗中讨生活,致使生性多疑,行事谨慎。
“管他那么多呢,也许是那人家修到一半时,家道中落,没钱了,所以才草草下葬也不一定啊。”罗子接嘴说。
“人都进来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再折腾下去,天都要亮了,现在开棺验货,拿东西走人才是正事。”谢四书也提醒道。
懒鳝抿了抿嘴,张口欲言又止,接着咬咬牙,掏出个开棺的锉具,依照棺钉的位置,一一撬松,墓室内只听到一声声“咚咚咚”地回响,罗子和谢四书一边打下手,随着那棺钉撬开,棺椁微启,从里面传出一阵异香。懒鳝干这勾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还从没在哪个墓穴里闻到过这种气味,也不知是祸是福,一时停在那里,不敢贸然下手了。
这罗子急了,连忙催促道:“我说懒鳝,你怎么又停手了啊?今天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
懒鳝用袖子一抹额头的汗说道:“这棺有点邪乎,尸体呆在里面日子久了,都是糜烂化为枯骨,只会留下臭气,可这里怎么会有香气?”
“还说你得了什么崂山真传呢,这么胆小,让我来。”罗子不屑地把懒鳝推开,然后捋起袖子,用力把那棺盖挪动,移开了一个口子,罗子借烛火一看,脸色一变,惊声“啊!”的大叫一声。把其他俩人吓得不轻,就想寻着盗洞撒腿就跑,罗子忙喊道:“慌什么?我只是叫一声,你们就跑。”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刚才惊叫什么?发现什么了?”
“这棺内尸体没烂啊,太出意外了,忍不住就叫了声。”罗子委屈地说。
两人听这么一说,又折回棺边,只见那尸体身着传统宫廷旗袍,绾全发于颅顶,束之以绳,复分两缕,缠为两把,于头顶部梳成一横长式发髻,贯以扁方,脑后余发梳成燕尾式,这是典型的清朝“旗头”,而这肉身虽然已经呈黄褐色,缺乏水分,却没腐烂,那两眼睛张得像只鱼,连嘴也张开着,大有死不冥目之势,猛地一看,着实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