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元年二月二十日,公元1875年3月27日,南方大地已经开始有点开春的气息,但是置身于北方京师中的百姓,依然嗅不到一点春天的味道。
在太平湖西,有一间小小的宅院,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但是却给人一种深深压抑感,大门上大牌匾上,绣着醇亲王府三个大字。这里并不是龙飞扬出世这那间王府,因为龙飞扬被成为皇帝后,龙飞扬出世的那间原醇亲王府就成为潜邸。故光绪继位后,醇亲王必须迁出。醇亲王原在太平湖东的王府后被称为东府,而这间新王府被称为西府。
这间新王府,并不大,原本慈禧要赐一间大宅的,但是醇亲王硬是推掉,以示自己并没什么野心。
此时醇亲王正躺在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英文报纸。
“法国议会通过扩军法案,德国各大媒体对法国新的军事法案大肆抨击,两国气氛紧张。英国本杰明•迪斯雷利组阁,照会欧洲各国,要求采取一致立场,用外交方式平息此事。嘻嘻!这就是飞扬所说的德法战争危机了吧,西方总算开始忙碌了,看来我们发动的时机也到了。”醇亲王低声吟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紫禁城储秀宫中,慈禧站立当场,李莲英恭立在其身后,而同治帝的皇后阿鲁特氏则跪在慈禧面前,正梨花带雨的垂泪不已。
“太后,求求您,不要那么绝情,臣妾腹中还有先帝的亲骨肉,你就暂时饶过妾身吧!让臣妾把胎儿生下后,太后您要杀要剐,臣妾都毫无怨言!否则,臣妾真的无颜在九泉之下面对皇上。”阿鲁特氏眼神恐慌的望着慈禧。
“哼!贱人!当日你这狐狸精教唆哀家的皇儿,疏远哀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贱人那么听话?!莲英,给哀家掌嘴!”
“喳!”李莲英恭敬的应道,紧接着,“啪!啪!”掌嘴之声不绝于耳。
“够了,住手!”过了好一会慈禧才叫停,李莲英这才住了手。但是此时阿鲁特氏已经两颊红肿,满嘴鲜血,在地上不断哀嚎!殿内充斥满了血腥味。
“这个贱人留在这个世上是个祸患,哀家明天不想再见到她了。莲英,你看着办吧。”慈禧说完,一拂长袖,就转身离去。
李莲英邪恶的脸庞变得无比狰狞,阴森的望向阿鲁特氏。不久殿中传出一声无比惨烈的哀嚎声,随后一切归于沉寂,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两宫皇太后谕内阁:“嘉顺皇后于同治十一年作配大行皇帝,正位中宫,淑慎柔嘉,壸仪足式。侍奉两宫皇太后,承颜顺志,孝敬无违,上年十二月痛经大行皇帝龙驭上宾,毁伤过甚,遂抱沉疴,遽于本日寅刻崩逝,哀痛实深。”
这封谕令当然没有说出阿鲁特氏真正的死因,而朝中也没有人敢出来要求严查。因为人人都知道,自光绪帝登基后,怀有同治帝身孕的阿鲁特氏早就成了光绪帝统治的祸患。这直接威胁到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的利益,况且她和慈禧不睦,廷臣都早有耳闻,她在宫中出事,也都是在预料之中。
虽然朝中不少人,都猜疑是慈禧的下的毒手,但是摄于她的yin威,而且没有什么证据,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但是这件事却意外的在京师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
京师东市的市井,店肆横流,三教九流出没其中,就在这么杂乱的地方中的一座小茶楼中。
“你听说了吗?西宫慈禧太后,将先帝的皇后活活饿死了呢。”住在街口陈大爷对旁边的三个狐朋狗友细声言道。
“不会吧,我听人说,是被迫吞金自杀的。据说是宫中宫女传出来的消息。”旁边的李老四,不屑的望着陈大爷。
“你们都别在这瞎说,我在赌场的时候,明明听说皇后是被西太后赐白绫吊死的。而且那人说,消息是由那准备白绫的老太监无意中泄露的。”在赌场看场的张强,鄙夷的望向陈大爷和李老四。
但是那两人却不服起来,于是乎,三人开始争执不止。
坐在一旁的吕伍见他们这样,慌忙道:“算了,算了!你们别争了,越吵越大声,被人听到了,我们小命难保啊!”
三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慈禧太后,现在垂帘听政,掌握朝政大权,难保会有人贪图荣华富贵,在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向官府举报领赏。那时随时都是抄家灭族的祸患啊!想到这,四人都不禁住了口,开始聊起其他的事来。
虽然四人在这顿饭上再也没用提这事,但是三天后,皇后被慈禧太后害死的消息依然不胫而走,逐渐从京师向四周传开了。
阿鲁特氏死后的第四天早朝。
“众位卿家,有否在外面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呢?”慈禧阴沉的声音让人心中发寒。大殿的众人都听出她的心情很糟,害怕现在站出去会招来横祸,都无一开口。
“哼!一伙饭桶!外面都盛传是本宫害死了皇后了,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向哀家提及!”慈禧这么一说,众人更是不敢吭声。
“荣禄,何在?!”慈禧望着下面的众大臣就窝火。
“臣在!”荣禄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你身为京师步军统领,外面的谣言已经传至这样,为何不向哀家奏报?!”慈禧神色阴狠,仿佛要把荣禄给吞了。
“臣初闻此事,误以为此等谣言,必为小人之所为,市井之人或可信之,而稍有识见之士,必能明察此事之荒谬。况念及此事奏报及太后,必有伤太后之雅兴,故臣打算在事情查明,缉拿造谣之人后,方禀告太后!”荣禄满头大汗,神色紧张之极,当时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这时不禁暗暗叫苦。这事弄不好,随时都有抄家灭族之祸啊!
“虽说如此,但京师发生如此事儿,身为京师步军统领,这责任无可推卸!限你三天之内,必须把罪魁祸首给哀家捉拿归案!不然,小心你头上这顶乌纱帽!”荣禄所说虽非无理,但是慈禧脸上的愠色,并没有减去多少。
“喳,臣领命。”荣禄一副苦瓜干的模样,无奈答道。他知道这次麻烦大了,找散布谣言之人,谈何容易,不禁心中凄然。
由于谣言一事,慈禧的心中异常不好,各大臣都小心谨慎异常,以至于这天的早朝,在沉闷的气氛中过去,而龙飞扬则如常的被带进了后宫。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意。
早朝后,得到慈禧懿旨的荣禄马上忙碌起来,开始尝试解决这条茫无头绪的案件。
匆匆两日过去了。
“第三天了!”荣禄神情不振的呆在自己府中的大堂,望向外面黑夜的景色,更是心情很是沉重。三天期限将至,奈何整件案子仍然进展甚微。想来也是,市井中人多如牛毛,而且谣言大都是口口相传的,造谣那人故意隐藏,哪能轻易找到。对慈禧又不能搪塞,随遍捉人挺罪又风险太大,难啊!
“老爷,老爷!”在荣禄心情极糟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走进了大堂。
借着油灯的黄光,荣禄看到是门房的老脸,他不满的望了门房一眼,“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回老爷,刚才七爷府的下人来了一趟,说七爷有要事跟老爷您商量,请老爷您赶紧过去七爷府一趟。”门房恭敬的禀告道。
“七爷?”荣禄喃喃道,他心中很是疑惑,不知道醇亲王为何会突然叫自己过去,还说是有要事商量。
荣禄虽然和醇亲王一样都跟西太后过中甚密,而且醇亲王对他还有过提携之恩,但是事实上他和这位醇亲王并不是太熟络。现在他听到醇亲王有要事和自己商量,也不禁嘀咕起来,但想到对方可是堂堂当权王爷,儿子还是当今圣上,自己怎可以怠慢呢?虽然不知所以,但是他还是急忙叫人准备,打算漏夜前往醇亲王府一趟。
夜深人静当中,不要说京师的夜晚向来管的很严,更何况这么冷的天气,哪有人会出来乱窜。荣禄的官轿穿过京城多条大街,没有遇到什么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醇亲王府。
在王府守门人的通报后,他被领进了王府当中。
不过此时的荣禄,隐隐觉得整个王府有点古怪,似乎太过安静了。从大门走到内进,竟然连一个仆人都见不到,这是什么回事呢?越往内堂走,他心中越是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但是这时已经快到内堂了,想回头又不能,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领路之人走进了内堂。
一抬眼,他就见到了醇亲王,“七爷好!”荣禄一脸谄笑的行了一个官礼。
“荣禄兄弟,怎么这么见外,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怎么了,看你神色,似乎不是太舒服。”醇亲王笑容可掬的道。
“七爷,下官到没有什么,反而是七爷您,这么晚了,叫下官到此来,有何吩咐呢?”荣禄依然笑脸相迎,但是却是直奔主题。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有古怪,不然自己这位客人来了,怎么会连来送茶水的下人都没有。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来这王府,难不成醇亲王除了一个门房和一个领路的,把全府数十个丫鬟、仆人全都辞了?
“荣禄兄弟,关于太后吩咐你办的事情,你办得怎样了?”醇亲王脸色开始转为严肃。
“下官就不瞒七爷您了,这事下官至今还没有什么头绪,真不知道明天下官头上这顶乌纱还能不能保得住。”荣禄唉叹道,但是顿时又想到什么,“七爷突然问及此事,难道你这次叫下官来是有这事的线索吗?”
望着一脸疑惑的荣禄,醇亲王脸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何止是小小线索,本王已经查明是谁在暗中散播谣言了。”
荣禄一听此言,心中不禁一喜,“望七爷相助,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呢?”关乎自己的乌纱帽,荣禄可是上心得很啊。
“你真的想知道?听了之后可别后悔。”醇亲王这时却讳莫如深起来。
“这个,还望七爷告诉在下。”荣禄轻咬嘴唇,虽然说了这话,但是已经明了,这次醇亲王叫自己来的重头戏要来了。
“那人就是……”醇亲王的右手手指轻轻指向自己的鼻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