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阗,是南疆八城中西四城之一。他古称于阗,是昔日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镇,在南疆的地位历来都十分重要。它南倚号称“万山之祖”的昆仑山,北临黄沙漫漫的“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在古城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发源于昆仑山的玉河穿过,复杂的地质结构和独特的地形地貌,使这块古老的土地因出产美玉而名扬天下。虽说我国产玉之地甚多,但是“贵重者尽出于阗”(《天工开物》)。
而就是这个地方,正有两方人马进行着浴血奋战,只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此时只见城下,杀声震天!零星的炮声时断时续,而城池已经破败不堪,双方在城墙缺口上厮杀天昏地暗。双方的尸体堆积如山,几乎把缺口都给堵住了。
只见城下兵力约莫八千的安集延兵众,其中有两千骑兵。一千多步军正猛向城内冲击,喊杀声惊天动地。个个踏着尸体,冲进了城内。但是又很快就城内拿着火铳、砍刀乃至锄头的维族人给淹没。而由于尸体太多,阻碍了前行的道路,城外的安集延骑兵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无法攻克和阗城。
“轰隆隆隆……”城上的滚木雷石如雨而下,城下的安集延人,一个不慎就被砸个脑袋开花,一时间,正下方的安集延兵或死活伤,抱头鼠窜,很快就败下阵来。而刚才攻击城中的安集延人,在失去后援后,最终也只有死了一条。很快,城下的敌军就退了下去,但是安集延人没有离得太远,而是在两百来米远的地方,开枪向城头射击。
“他妈的安集延狗!给我开炮!”一个维族长者正躲在城楼上的碉堡中避弹。他身穿一件无纽扣的“袷袢”长袍,用腰束一条长方丝巾,头戴一顶彩色绣图的四楞小花帽,这与他身边的那些衣衫褴褛的维民相比,显得异常突出。这位就是在和阗维吾尔族伯克呢牙斯,正是他见到安集延大势已去,清军又快要到来,所以趁机号召城中饱受安集延兵的压迫居民起事。
只是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由于当你阿古柏侵占这里的时候,把原本因为战乱而损失不少的居民,屠杀掉了一大半,这个曾经繁荣一时的和阗城,现在人口已经不足十万。幸亏他的名望高,而且城中居民痛恨安集延久已,现在把他们的积恨引发开来,马上同仇敌忾,士气昂扬。
他望着城下,在次摆开架势的安集延兵,心中忧虑得很啊!他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单凭和阗居民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长期抵挡安集延人反攻,武器和训练,已经实战经验都无法相比,现在对方在城下就能射击到自己这里,但是自己手下那些火铳,完全拿对方没辙。只是他还抱着一丝希望,自己派了多人去向天朝大军求救,天朝大军你们快点来吧!
呢牙斯虽然焦急万分,但是现在也只能干等而已,只能祈求安拉的保佑了。不过守城之事还得抓紧,毕竟争取得一分时间,就能有一分获救的机会。只见他不断的下令:“炮手瞄准一点!别老是打偏了!滚木雷石怎么还没有运上来?!全部给我快点!你们别垂头丧气的!都给我振作点,援兵很快就回到了!……”
上面的呢牙斯正在全力布防,准备应对安集延人今天第三次的进攻。而下面的另一人,则望着面前这座似乎摇摇欲坠的和阗城,凶光毕露。自己身为洪福汗国十余位大哈通之一,现在竟然沦落到如斯田地,怎是霉运之极!
此人名叫哈尔思蒂尼,他因为听说清清军快要杀到,所以带着大队人马,出外打打秋风,收集存粮。想等清军来了之后,或据城坚守,或带粮撤退。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事,自己才出去不久,原本见到自己好像哈巴狗一样的维族领袖呢牙斯,竟然悍然反叛伟大的洪福汗国!
他越想越气,望着身边的士兵向城头射击,那些武备落后之极的维民毫无反击之力,心中怒气才稍稍消了一点。而城楼上那数门火炮,在从没有经过训练的炮手指挥下,连发数十炮却只有两炮命中自己的部队,给自己这边十来个人的伤亡。哈尔思蒂尼心中暗暗嘲笑,连自己手下的炮手的命中率,都不会高到哪里去,你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安集延的勇士们!为了我们安集延的荣誉!杀进城去!杀光那些藐视我们洪福汗国的维族人!当时他们的钱财全部分给你们!”哈尔思蒂尼高声呼喊着,鼓动着身边的士卒,带着已经准备妥当的安集延勇士,再次向和阗城攻去!
一场残酷的战役继续进行!
面对杀气腾腾的安集延兵众,呢牙斯带领着城中居民拼死抵挡,城中的滚木雷石给安集延兵制造的不少麻烦,但是并没有阻挡住安集延人的步伐,很快刚刚才修补过的缺口再次给撞开,敌人再次冲入城中!
这次很以往一样,战斗激烈之极,不过在轮番的争夺后,天平终于逐渐向安集延人倾斜,城中的居民终于抵挡不了了!在哈尔思蒂尼的许诺下,现在安集延人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来了。
阿里山额是两万守城的维民中的一员,他现在年纪二十,位于整支杂乱无章的队伍的中间,手中握着的是家里拿来的菜刀。他来这里的时候,是抱着坚定不移的信念的,因为他坚信伟大的安拉必定会保佑自己这些虔诚的信徒,把那些万恶的安集延人从自己的家园中赶出去。
但是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才感到阵阵的害怕,那些安集延人的马枪子弹飞舞,比自己那些临时组织的维族兵的火铳厉害得太多了!幸亏他们在来到近前时必须进行贴身的肉搏战,不然简直就不用再打了。但是对方明晃晃的马刀,和熟悉的战场技巧,有不是自己这些维民所能比拟的,简直是一场屠杀!就好像自己小时候见到的一样。但是这次与上次有很大的不同,众人都奋勇上前,以命搏命,誓死不让对方冲入城内。
阿里山额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那些残忍的安集延人,攻进城后必定会再次屠城,而且会比上一次更为疯狂。所以凡是有能力居民都要握着自己的武器前来抵挡侵略者,来捍卫城中自己的亲人!
来了!来了!阿里山额紧张的握着手中的菜刀,就要和身边的几位青年人一起上前,但是突然间腹中一痛,他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而他见到冲上去的几个青年,只有两个冲到了安集延兵的面前,其余的都倒在了敌人的枪下。至于那两个维族勇士,有没有伤到那些安集延人,他已经不可能知道,因为他这条宝贵而年轻的生命,就此埋没在了这里。
攻进去了,在安集延人的狂欢中,杀入了那些维民当中,一场简单的杀戮正式开始了,就向历史上重演过无数次的那样。这让哈尔思蒂尼感到疯狂,胆敢反抗自己的下场,就是这样!一切都给我消失吧!
城头上的呢牙斯绝望了,失败了吗?伟大的安拉抛弃了他的信徒吗?他想到这不禁眼前一黑,最终昏死了过去。而城楼上的维民,则奋不顾身的杀下城去,为拯救城中的亲人做最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