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图纸秘密（三十一）
元洋走小路，很快便来到黑子沟的山脚下，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临近傍晚。他知道，再往前走，就是土匪的地盘了，当初自己多少次在此徘徊过，想要一个人独自闯山，为父母和妹妹报仇，可走上前又返回来。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命没了，却仍然无法报却家仇。但今天来此，充满信心，再也没有当初的犹豫，自己必定手刃此贼，以报父母和妹妹的血海深仇。想到此，元洋打足精神，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
还没走出五百米，立即从路两边窜出五六个荷枪实弹的土匪，齐刷刷用枪指着元洋，叫道：“来人报上号来。”
“我要见你们大当家的。”元洋丝毫没被眼前这阵势吓住，直奔主题。
“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呀？大当家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着的？还不快滚！”土匪们听来人开口就想见大当家的，都笑着一团，对元洋不屑一顾，呵斥他快些离开。
元洋强压心头怒火，不慌不忙说道：“只怕你们大当家的见了也不敢如此吧！”
土匪们见对方不但没有丝毫惧意，而且如此说话，一时都不再吱声。其中一名领头的土匪说道：“是朋友的话，报上号来。”
“你们当家的不是要做寿吗，怎么不欢迎前来祝寿的？”元洋不紧不慢说道。
“哟！原来是祝寿的，还不知朋友是哪路的？我们也好前去通报。”领头的土匪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我们当家的姓黄，我是他的副手，这次是奉命秘密给大当家祝寿的，你只可通报大当家的，千万不能报错了，要是误了大事，你脑袋可担当不起。”元洋没有直接报出名来，他猜想黄友堂私通关天霸之事也许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眼前这些土匪不可能清楚，如果此时说出是黄友堂派来的人，无疑于送死。但是不故意说出几份神秘的味道和利害关系，土匪就不会把话带到关天霸那儿，自己也就无法接触到关天霸。
领头的土匪听着有些不对头，对方话里面象是有话，挺神秘的，说不定还真的与大当家的有什么直接利害关系。要是没把话传到位，大当家的怪罪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管他，且让他在原地呆着，我直接去通报就是，要是大当家的发了话，回来再收拾他也不迟。
这领头的土匪还真听话，直接跑到关天霸那儿汇报。关天霸听后开始也有些纳闷，黄姓当家，自己认识的几位大哥并没有姓黄的呀？没听说过当家的还有副手，难道是黄友堂？也不对呀！自己刚刚才派出人去跟他交涉，也没见回信，就算他知道也没不可能派人来此，以往都是自己主动联系他的，没见过他联系自己的。关天霸左右难决，想不通到底是谁，对方既然敢来，并且说是秘密祝寿，我且看看他是怎么个秘密法。关天霸把那领头的土匪叫到旁边耳语了一番，土匪心领神会，立即退出。
元洋在那等了好长时间，终于看见领头土匪匆匆赶来，见了他的面就说：“我们当家的说了，准你去见，但必须履行一下我们的规矩。”说完朝手下兄弟挥了挥手，立即有人上前对元洋进行搜身。元洋知道，关天霸也许对自己还不是很放心，才会指使手下人这么干，这是对方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带家伙，便举起双手，让他搜。土匪在元洋身上什么也没搜到，领头土匪叫人把他的眼睛蒙上带到关天霸那儿。
元洋做好孤身一人来黑子沟的打算时，身上就没有带家伙，他知道那些玩艺解决不了问题。不过身上却藏着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东西，那就是一根细钢丝。他是学建筑机械出身的，很早就收藏了一根细钢丝，在部队的这些时间里，他把这根钢丝做了一些加工，平时就藏在手腕上，外人很难发现。
一路上，元洋的双眼虽然被蒙住，但却在心里计算着道路方向，有无关卡。他发现，除了中途有人问过一次口令，领头土匪回道“大当家的客人”外，其它几乎是畅通无阻。而且，从他被蒙上双眼起到关天霸的所在地，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在关天霸的房间，土匪解开了蒙眼布，元洋便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瘦小的老头，个子不高，一米六五的样子，一脸颓相，两眼倒是有神，放着精光，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那领头土匪说了声：“大当家的，人带到了。”老头挥了挥手，土匪知趣退出。
元洋没料到眼前这个瘦小的老头就是关天霸，与自己想象中的差远了，原本以为关天霸五大三粗，生得一脸横肉，多少次在梦中与之博斗，想象如何杀之以报血海家仇。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元洋反倒镇静自若，心里盘算着如何杀之以泄后快。
元洋定了定神，拱手道：“大当家的吧，你如此招待黄团座的副官，难道就不怕他老人家不高兴？”
他相信没几个人知道黄友堂与关天霸之间有联系，况且自己已经掌握了其中的一些秘密，此刻先入为主，定会打消对方的顾虑。
果然，关天霸听后脸上立即露出喜色，连连致意道：“哎呀！原来是黄团长的副官，在下失敬了，快请坐。”说完示意元洋坐到一旁的空椅子上。这关天霸阴险狡猾得很，心想，这黄友堂派人来此秘密祝寿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怪自己孝敬得不够？天虎前不久刚去见过他，也没听他说过什么呀！
此刻，元洋从心里痛恨和鄙视他，在想当初父母亲托人来求他放过妹妹时他该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妹妹被他*得咬舌自尽时是一副怎样的凄惨情景？心里面早已把他卸成了八块，成了狗肚子里的一堆废物。
这关天霸虽然对元洋如此客气，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见回话，这边黄友堂却派人来秘密给他祝寿，这出乎了他的想象。便试探着问道：“在下做寿怎么好意思惊动团座？他老人家与在下联系一向有固定的地点，还从来没有直接派人到黑子沟的。”说这话时，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元洋，看他的反应，双手却背在身后，那里插着一把防身手枪。其实早在土匪带元洋到此地时，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要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意图。
元洋听出了对方的怀疑，便强忍住心中的悲伤，反问道：“大当家的是怀疑在下吗？我乃团长最得力的副官元洋。你不派人通知团座这两天把哨卡撤了吗，怎么现在倒客气起来了？那在下就告辞，也好回禀团座。”
一听这话，关天霸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团，主动上前陪笑道：“元副官说哪里话，在下是想请还请不来。只是黄团座也交待过，咱们之间的交往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在下也是为黄团座着想。”
看来黄友堂也还是怕这见不得人的事闹大，以为在关天霸这儿唬唬就能捂住，现在不还是被自己知道了，想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元洋见关天霸已经放松了警惕，便装着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大当家想得挺周到，团座也是这个意思，才会特命在下到此秘密给大当家的祝寿。”
关天霸听后甚是欣喜，双手抱拳道：“谢谢黄团座，也有劳元副官这么远跑来，惭愧！惭愧！来来，请用茶。”说完命门口的土匪卫兵点亮了屋里的煤油灯，并在元洋身边坐了下来。此时外面夜色正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想来山里的夜晚便是如此。
元洋感觉到关天霸已无所顾虑，便用手指在腕上悄悄把那根细钢丝解下攥在手中，嘴里却说道：“大当家的，团座命我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同大当家的商量。”说完故意看了看门口。
关天霸明白他的意思，便对门口那个土匪卫兵说道：“你去准备一下用餐，叫弟兄们现在不要打扰我，一会儿我要跟元副官好好喝两杯。”门口土匪应声离去。
元洋见此便站起身来，对关天霸说道：“是这样的，团座命你替他办件大事，具体情况写在一张纸上，我拿给你。”说完故意做出伸手往怀里掏东西的样子，却用另一只手把那根细钢丝牢牢拽住，双手一拉，感觉绷实。突然窜到关天霸的身后，双手往他脖子上一套，用脚抵住其腰，死命往身后拉。
关天霸做梦也没想到元洋会要他的命，几乎是没任何防备，就被元洋用钢丝勒住了脖子，叫也叫不出声来，双手想要从身上掏枪，腰部却被元洋用脚死死抵住，忙用手去抓勒在脖子上的钢丝。无奈钢丝太细，早已勒到肉里去了，关天霸只能用双手胡乱地抓着，脸上已呈猪肝色，眼球暴突。
元洋没有停止用劲，反而增中了手中的力量，一边用力勒，一边说道：“我今天让你死个明白，你还记得你*死过一个叫元子怡的女孩吧？我就是她哥哥；你还记得杀害过一对前来求你放过他们女儿的年迈老人吧？我就是他们的儿子。也许你已经忘了，但我每时每刻都会想起，想起他们的惨死，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说到动情处，元洋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为死去的父母和妹妹，心里一遍遍呐喊：爸爸、妈妈、妹妹，你们看呀！我今天为你们报仇了。
关天霸似乎听懂了元洋所说，双腿也停止了乱蹬，两手在空中无力地摇着，想要元洋饶恕他。可元洋愤懑到了极点，岂会给他机会？留下最后一句话：“记住，在下面好好做个鬼。”说完，再用力一勒，关天霸立时腿脚伸直，舌头外翻，一命呜呼。
元洋将关天霸的尸体丢到床上，掏出他那把手枪，正想离开时，却发现床头边放着两个精制的小木箱，上面还上了两把小铜锁。这一定是这土匪抢来的不义之财，元洋用枪托砸开铜锁，发现其中一个木箱装的是金银首饰，另一个装的全是黄闪闪的金元锭和金条，里面还有几张纸样票据。仔细一看，乖乖，竟全是洋行存票，而且全部是金条，数额上千两。想想这些土匪平时是怎么搜刮民脂民膏的，又有多少商人富绅遭遇盘剥或是杀害，这其中就包括自己的父母。想起父母，元洋悲从中来，又落下几滴眼泪。
擦干眼泪，元洋找来一块大布，将两个小木箱里的财宝全部打成一个小包，牢牢绑在身上。又把那几张洋行存票折好放入怀中，准备起身离开，却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便立即闪身在房门后。
来人正是先前守门的那名土匪，看样子是来叫关天霸用餐的。他在门口叫道：“大当家的，酒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了。”元洋学着关天霸的声音回了声：“进来吧！”那土匪似乎没去仔细分辩声音，而是径直向里面走来，看样子是平时使唤惯了的。等到他一进房门，元洋从身后快速卡住他的脖子，双手在他脑袋上左右用力一拧，土匪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看此情形，必须尽快离开，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土匪发现的。元洋心里盘算着怎样离开此地，脑中灵光一闪，一条计策应运而生。他快速换上土匪的衣着，再绑好包袱，把土匪的尸体拖到关天霸一起，然后把煤油灯往床上一丢，火苗立刻蔓延开来……
元洋心时清楚，要想离开黑子沟，必须趁乱，而这个乱也必须由自己来制造，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完这一切，元洋按照来时自己记下的路线，慢慢摸索着往前行。大概走了两百米的距离，就听到有人大叫：“起火了，大当家的房间起火了，快来救火呀！”
不一会儿，四周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元洋赶紧将身子隐藏在夜色中。此时关天霸房子位置已是一片火海，噼里啪啦的火爆声夹杂着土匪的叫喊声，显得十分嘈杂。又有几名土匪从身边穿过，显然是奔向火场。元洋朝身后看了看，那里火势正浓，不时可以看到来回穿梭的细小的身影，身旁已经没有动静了，看来土匪们都忙着救火去了，于是加快步子，向山下奔去。
路上没有人盘问，黑夜正好作为掩护，没多久便来到先前土匪拦住他的地方。元洋知道，过了这儿，基本上也就安全了，土匪再怎么大意，这儿的人还是不会撤下的。他停止不前，悄悄在一旁潜藏下来，顺手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头，朝远处丢去。
在这寂静的夜里，石头落地的响声显得异常尖锐，很快就听到一阵悉嗦声，并传来一声低吼：“谁？”接着就隐隐看见一名土匪的身影朝刚才石头落地的方向走来。元洋不知这儿到底藏了多少名土匪，如果按白天的情况，那么就应该不低于五名，只是现在关天霸的房子被烧了，这儿的土匪有没有撤回人去就不清楚。看情形估计还不清楚，毕竟这儿到山寨里还有那么远的路，关天霸的房子被烧了这儿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元洋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还是在关天霸的房间找到的，目前要想闯过这关，还真得小心谨慎，并且得抓紧时间，不然身后再来一些土匪那就糟了，便悄悄摸到那名土匪身后。只听那土匪嘟囔道：“什么也没有，他娘的！吓了老子一跳。”正想转身离开时，元洋猛然起身，从身后捂住他的嘴巴，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声音。
这时又传来一声轻叫：“巴子，你娘的干什么呀？还不快点过来，叫老子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听声音象是白天那个领头的土匪。一个人？难道只有两名土匪？元洋有些不解，白天不是还有五六名吗，这会儿怎么只剩下两名。不管他，待我先解决他再说，元洋往那声音的方向摸去。他不知道，由于关天霸与黄友堂早就暗通，所以对黑子沟的防备不是很重视，只是象征性地在主要关卡设了几个人，每天晚上实行轮班制，所以元洋不解也不足为怪。
元洋用同样的手段解决了剩下的那名土匪，又四周试探了好几次，证实确无人之后，就快速向山下奔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