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问道：“现在陈州最有钱的人是谁？”
寒无忌断然道：“知府陈宫，还有武亭侯燧云！”柳随风沉默。把自己一手打造的深发展钱庄这个造钱机器，拱手送给燧云，他心里确实拗不过这个弯。
上天是公平的，他让柳随风在得到大笔钱财的同时，还要把赚钱机器送给他的仇人。寒无忌看出了他的犹豫，对整件事情的始末也有着相当的了解。
他知道，要让柳随风就此忘记燧家不可能，携手合作更是天方夜谭。但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很难从其他途径套取到足够他们此行的资金。
寒无忌诚恳地道：“少爷，生意归生意，不可以把个人仇恨夹杂到生意当中。你想一想，如果咱们此行能够在京师站稳了脚跟，将来对付燧云的筹码就增加了不止一筹。”
寒无忌看到柳随风面无表情的样子，尝试着把自己能想到的语言组织起来，说给他听。
只听他又道：“少爷，既然咱们的目的是要搬到燧云，那现在一切的行动都要为之服务。现在，要牺牲深发展钱庄了。将来还不知道要牺牲什么呐。您能每次都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吗？”
柳随风忽然扑哧笑出声来。只见他摇着头道：“小子，你劝人的语言和你做生意的头脑相比起来，真的是第九流的！”
寒无忌闻言笑了笑，内心却不以为然。心道不管语言怎么样，能别人信服不也是一项本事吗？作为一个学过辩证法的人，柳随风很容易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想到要把深发展送给燧家，他心里总是有些别扭。骨子里，他还是一个感性的人。
“你打算和谁去谈？”对于他这种天马行空般的思维方式，也只有寒无忌这中习惯了和他讲话的人才能理解，他是要问和燧家具体何人去沟通。
要想买东西，就得找到合适的买卖谈判对手，总不能跑到燧云面前跟他说我想把深发展钱庄卖给你吧！
如果寒无忌真的那么做，估计会被他一棍子打出燧府。当然，这方面问题寒无忌早有了准备。只听他道：“和燧忠谈，燧家最终还是燧云做主的。但是日常经营这样的事，还是燧忠去具体*持的！”
柳随风闻言摇摇头道：“如果燧云有事离开了家呐？你别忘了他可是要常年生活在京师的，他一走，燧忠也会跟着离开。”
寒无忌闻言心道，这大概也是你卯足了劲要去京师的原因吧！当然这话他不可能说出来。想到柳随风的问题，他愣了一下。
老实说以前确实没考虑到这方面的，现在想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但是寒无忌也有自己的想法，只听他道：“燧忠或许会离开。但绝对不是三两天的事，咱们只要利用他在这段时间把买卖谈成就可以了！”
柳随风闻言再次摇摇头，淡淡道：“不，即使是燧忠能够做主，他还是要征求将来主事人的意见。毕竟他大部分时间不在燧府。日常管理这样的小事他拍板做主还行，但是像买卖深发展钱庄这样的大事，他即使不和燧云商量，也是要和他走后燧家的主事人商议的！”
寒无忌沉默。摊上这等复杂的家庭利害关系的事，他只有坐下听讲的份儿。所以，他可以做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却绝不可能做一个成功的政客。
只听寒无忌道：“十三姨太已经离开燧家，燧礼也跟着一起走了。大奶奶最近听说又宣称永远自闭于小楼不再出来。公子，依你看燧府接下来的主事人会是谁？”
柳随风沉默片刻，淡淡道：“虽然没有具体人选，但仔细推敲一下不难猜出。首先这个人一定是燧云姨太太中的一位，不可能再从下人中找了。唯一一个合适的燧礼已经被带走了，重新培养其他人又来不及！”
寒无忌点点头，接着道：“其次这个人一定要精明能干，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把燧府打理好！”柳随风点点头，赞许地看了寒无忌一样。
后者心内却惭愧一笑，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不需要精明能干的？他只不过是泛泛而谈而已。却没想到就此得来柳随风的一次赞叹。
只听柳随风接着又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的儿子也必须能干，有能力做燧家下一代的家主。只有这样将来传位时才不会发生内乱争斗！想通了这几点，就不难推测出这个主事人是谁了。”
柳随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寒无忌点点头表示同意，只听他道：“公子在候府生活了这么多年，想必对候府众人已经很熟悉了。以公子看，符合这三条标准的都有谁？”
柳随风淡淡道：“符合一条两条的人还好找，三条都符合的目前就只有一个人了。她就是——三姨太！”
“三姨太？”寒无忌不可置信地失声道。见柳随风肯定地点点头，寒无忌才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不过随即寒无忌又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他想来，那三姨太的儿子燧远在军中身为大将军，候府没有其他人位置比他更高了。找这样一位沙场将军做候府继承人，也算符合燧府的传统了。
柳随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只是因为那燧远是将军，母亲才会被选作候府主事人。想来他对这个三姨太了解不多啊。
这位三姨太做事一向低调，如果不是自己刻意去查又加上事情巧合，自己对她有了解多少那？
“无忌，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位三姨太。她为人精明、能干，做事却又阴险毒辣，绝不拖泥带水！碰上她，你一定要小心了！”柳随风叮嘱道。寒无忌点点头，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柳随风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种事，寒无忌不在三姨太身上吃一次亏，是不可能给予她足够的重视的。但愿到时候不要损失的太大吧，柳随风暗想。
这个时候，茗烟回来了。只见他浑身衣衫破烂，满身泥泞，活像个乞丐。刚从厨房露了一个头的铁柱立刻大声道：“茗烟小子，你和张屠户家的猪打架了吗？”
只见茗烟哭丧着脸，瞪了他一眼却不回话。铁柱也没等他回话立刻回到厨房继续忙活。茗烟不看寒无忌、柳随风二人一眼，自顾自往只见房间里走。
待他的身影消失，柳随风喃喃道：“我做梦了吗？怎么好像看到一个乞丐进了茗烟的屋？”
寒无忌摇摇头，肯定地道：“不，我也看到了。确实有一个乞丐进了茗烟的屋！”
“那咱们该怎么办？”“打他！”二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点点头，站起身朝茗烟的房间走去。
刚换好衣服的茗烟突然看到二人无声出现在眼前，硬气的声音中略带一丝颤抖道：“你们要干什么？”却不见二人说话。两人忽然冲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茗烟两条细小的胳膊，直接扔到床上。
眼看，接下来一顿胖揍是跑不掉了。茗烟立刻大喊道：“别打，别打，我没有去赌博呀！我真的有事，别动手，我老实交代，老实交代还不行吗？”
柳随风二人相视看了一下，点点头暂时放过了茗烟。房间内，茗烟揉了揉发痛的手臂，自床上坐起。看了二人一眼，忽然扑到在柳随风面前，哭着道：“少爷，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柳随风、寒无忌二人再次对视了一眼，这厮演的是哪一出啊！刚刚明明很坚强的样子，此刻却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柳随风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不哭不哭，茗烟，有事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事情说清楚了，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哦，乖乖不哭哦！”
唔——，寒无忌看不下去了，冲到外边大吐了一场才回来。这个柳随风，这个茗烟，太龌龊了！
为了不被柳随风的惺惺作态恶心死，这次寒无忌特意找了秦茹、铁柱一块过来，心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你没法表现的那么龌龊了吧？只是他太高看柳随风了！
三人再次走到房间时，只见茗烟趴在柳随风膝盖上呜呜呜地哭着，柳随风则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不时安慰着他。
秦茹笑眯眯地上前道：“少爷，这等活计还是交给我吧，我最擅长安慰小孩子了！”
柳随风闻言点点头，朝她道：“我们家小茗烟受到了惊吓，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你一定要好好安慰他吆！”
寒无忌郁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铁柱，说了一声“我不听了！”，大踏步走了出去。铁柱则朝房间内几人耸了耸肩，道一声“我要去做饭了”，跟在寒无忌身后走了出去。
在柳随风、秦茹二人的安抚下，茗烟轻轻睡去。二人相视走出房间，就见寒无忌气呼呼地坐在一边，背着头不看他们一眼。
柳随风没时间理会他的愤怒，走到他身前沉声道：“这个狗日的苟富贵是个什么来路？”
寒无忌看了他一眼，心道难道茗烟被苟富贵欺负了？但是寒无忌对富贵赌坊确实不怎么了解。因此只是淡淡道：“一个赌坊的掌柜罢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他欺负茗烟了？”
秦茹则在一旁恨声道：“这个可恶的苟富贵，居然把茗烟真的扔到张屠户的猪圈里让他和猪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