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仙一见到老鸨凶神恶煞的眼神，顿时吓得软倒在地，大叫着不是我的错。
“就是你这个丫头，是你把菱角儿藏在这里的，这是你的房间，这里的小丫头就剩下你一个，不是你是谁！？”老鸨上前一脚踹在小翠仙肚子上，“小蹄子不想活了，居然瞒着我闯出这么大的祸！”
小翠仙在地上疼的打滚，还是赶紧忍着疼爬到凌烟市脚边：“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好了，现在打她也没有办法，都已经发生了。”凌烟市制止了老鸨，扶起小翠仙。
小翠仙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根本就记不起打骂，小脸已经满是泪痕，凌烟市心道这样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哪，她是菱角儿的丫鬟，那么必定是处处帮着菱角儿的，所以才偷偷把怀孕的菱角儿藏起来。
他现在没有时间管小翠仙，因为眼看房间里的状况已经更加失控。
菱角儿继续撕咬着的萧桐晓的胸膛，眼见白骨清晰，鲜血淋漓。
萧桐晓哭着，哭得动天动地，那声音那么痛苦又那么解脱，他愿意的，为了眼前的女人，他愿意被一口口撕碎，然后与她融为一体，那是他欠了她的，就要还了。
也许这辈子，红袖里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哭，这样大声，这样痛彻心扉。
凌烟市没有觉得萧桐晓哭的丢脸，这种疼无论肉体还是心理，也许没有人能忍受得了，至少为了一个女人，凌烟市是做不到如此，这哭，是比任何对情爱的歌颂更加高尚决绝的咏唱，是用一个男人全部的担当与血肉换来的悲鸣。
老鸨回过神来，她不能让萧桐晓死，他要是死在菱角儿嘴里，那他姐夫吕千秋不杀了她红袖里几十口才怪！她却不知，萧桐晓早就没有一个亲人还活在世上。吕千秋也早就被朝廷暗杀了。
“公子！老身不能让你死在这里！公子啊，求求你不要让她继续吃下去了！求求你啊！”老鸨哭着爬过去拉萧桐晓的腿。
萧桐晓忍着疼，一脚就踹飞了老鸨，连头都没回一下，就将老鸨踹飞出房间，摔到一帮妓子中间。
“呜呜，为什么不给她吃的！为什么！”他咬着牙喊出这几个字，“你们怕死吗？哈哈，我萧桐晓就不怕！没人知道我来这里，随便你们事后处置！”他早就不在意生死了，吕千秋也好，姐姐也好，都已经死了，被狗皇帝赵匡胤的密探暗杀死掉了！他这半年间撇下菱角儿，追杀赵匡胤，累的骨瘦如柴，终于追到了，杀到了。
然而一个狗皇帝一死，又有一个狗皇帝坐上去，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根本没有真假，坐上了皇位，就是赵匡胤！他杀几个赵匡胤，姐夫姐姐都回不来了。
原本没想活着回来，走的时候，他只是希望菱角儿忘了自己，一句话说了一半，他只是留下一句问，“等我？你……”
既然是个妓子，也许本来无情，婊子无情，这句话不是不信，他还是腆着脸想着她，就回来了，却想不到那个朝思夜想的妓子竟然恨自己入骨，吃了他们的孩子，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孩子，如果当初知道她怀了，也许自己不会去，也许就为她赎身，从此相忘于世事。
就让她吃吧，吃吧。
她该吃，吃掉我这个负心人。
菱角儿在萧桐晓的哭声中，眼神一瞬间恢复了神智，“为什么，你不回来。”她嘴巴红肿着，挂着他的鲜血。
萧桐晓细长的眼睛深情的望着她的脸，这张脸，并不漂亮，但是这张脸，曾经是他最爱看到的脸，这世间哪那么多趋炎附势、谄媚讨好的脸，没有一张是真实的，对他萧桐晓献媚的女人，多的可以建筑长城，然而，只有菱角儿把他当男人，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男人，一个女人自己的男人。
“菱角儿，看看我，我回来了。”他咧嘴笑了笑，笑的很难看，他再也好看不起来，因为他是一个垂死的男人。
抓住她的手，摸向自己胸膛里还跳动着的心脏，这里，已经暴露在血肉间，“你摸摸，我的心就在这里。”
他最后的命，就在这里，请拿走吧。手上运功，震断了几根肋骨，再加点力，就可以把心脏掏出来。
现在失血过多，也没有选择点穴止血，也许死是他唯一的解脱。
“等等！哥哥不要！”凌烟市推开怀里的惊魂未定的妓子，上前阻止。
他知道挨上萧桐晓的踹是肯定了，但是萧桐晓现在体力不支，未必踹得动他这个行动灵活、身量精实的男儿。
原本一个率性豪爽的男人，年纪轻轻就为了一个女人去死，他凌烟市实在是看不下去。
“别过来，就算小兄弟，我也不客气，想活就离远点，我的死活与你无关！”萧桐晓还想要抬高声音，省的凌烟市见他不行了就真的冲过来。
“萧哥哥的女人只是疯了，又没有死！哥哥死了，你的女人谁来管！”凌烟市绕到菱角儿身后，一把将她从萧桐晓手里拽出来，萧桐晓体力不支，果然无法反抗。
菱角儿还要发疯般的咬凌烟市的手，凌烟市一把推开她，脱下身上外衫，罩在她嘴上在脑后系了个死扣，如此即便她如何闹，也无法再咬人了。
“快他妈的请个大夫来！”跟着就有妓子跑出去照着凌烟市的吩咐去请大夫了。
***********************************************“哥哥一定是太醉了，才会这么傻，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凌烟市蹲下身，抱起萧桐晓，他流了很多血，不得不马上包扎。
“能醉，反而是一种福气，我何尝不想醉，醉一辈子，就不用总是活在后悔的痛苦里。现在我是真的醉了，真好……”萧桐晓咳出一口鲜血，嘴角却勉强牵出一丝笑意。
“哥哥喝的酒，都要从这个窟窿里露出来了，还笑得出来。”凌烟市看他笑的出来，反而有些无奈，指着萧桐晓胸口的伤，“只怕等下酒劲儿过去了，就要更疼些。”
“呵……没关系，我欠她的，……她在哪里？”萧桐晓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菱角儿。
“放心，还担心她，该担心你自己才是。我让姐姐们给她喂了加迷药的食物，很快就会睡着了。谁也伤害不了她，她也不会伤害别人。”
“我欠她的真的很多，那孩子，是我的。”萧桐晓看着地上血泊中那块不成形的死婴，眼神开始涣散了。
“萧哥哥！醒醒！萧哥哥！”凌烟市感觉到怀里的萧桐晓，身体正在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