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道:“我想你应该有些问题需要问我,所以我等着。”
“问题?”
原来不是任务后续。
我笑道:“我还真有一个,咱们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以后还要继续处下去,可我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呢,老叫城主也不合适,不是吗?”
“庞大海!我指的不是这个。”
“胖……胖大海?哈哈……”白云儿忍俊不禁,掩嘴就笑。
我敲了她一下,示意她这样很不礼貌。然后仔细思索,除了名字,我还有什么需要向他请教的?哦,对了,我忘了自己也是一城之主了,该懂却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理了一下顺序,我开口问道:“如何给别人发布任务?”
庞大海摇摇头:“你一次问完吧。我好省些时间。”
“呃,好吧。我是天雷城城主,按道理自己也能升级勋章,但如何升级英雄勋章?如何用贡献值换取称号?能不能为别的异世玩家换取?天雷城发展到什么程度才能向世人开放?如何组建自己的官府?如何组建自己的军队?……”
我一口气问了一百多个如何,二百多个为什么,自己都有点混乱了,城主却默不作声认真地听着。
问完以后,我口干舌燥,城主摇摇头,从背后变出一本《辞海》一般的册子递给我,道:“你的问题太多了,一时间解答不完,还是你自己看吧。”然后转身就走。
得,还是他的风格。
白云儿凑过来:“什么书啊,这么厚?《天朝法令》?天啊,哪年哪月才能看完?看邓论我都头疼的不行。”
「天朝法令」(全)
……
翻开第一页:法,效法天地恒衡久治之道。从水,公平如水。从“廌”(zhì),明辨是非曲直。
令,气候节令,上集下人,从集从人,遵从时令而行,不违悖,共奉之。
第一页就这么两行字,毛笔书写,工整有力。而且,法和令两字都是最原始的古体字,传神、会通。我暗暗钦佩,当今天朝真的是向往天心,厌恶刀兵血狱。以最本意诠释法令,而不是冰冷生硬的规矩、法律。我们现实的法律文书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明晃晃的一把铡刀。
我把《天朝法令》珍而重之地收进魂锁,交由子萌保管。这么好的书,必须找个时间,静下心来虔诚拜读,否则就是亵渎。
“哈啊……总算是完事儿了。”肖阳伸个懒腰,哈欠连连,看来是困得不行了。
我看看时间,清晨七点钟。正是夜猫子和把游戏当成上班的人交班的时候,也是丈母娘做好香喷喷的早餐的时候。于是笑道:“娘子,你先下线吧,吃点饭然后好好睡一觉。我想回趟天雷城,早饭就不吃了,你跟咱爸妈说一声。”
“嗯。那我先下了。你要是饿了就去翻冰箱吧。”
肖阳原地下线了。
我转向白云儿:“你呢?上午又没课?”
白云儿道:“毛概,翘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师父,你和师娘现在不会是睡在同一个被窝吧?”
白云儿眼睛贼亮贼亮的,满脸的荡笑。
我敲了她一下:“干你屁事!快点滚下去睡觉吧,大任务做完了,小任务油水不多,你就好好学习几天,挂科了我绝饶不了你。”
“嘻嘻,遵命,师父!”
白云儿带着她丰厚的奖励消失了,估计做梦都会笑醒来。
我把所有系统提示全部关闭,孤身一人返回天雷城豪华卧房,关起门来、静下心来,细细品读《天朝法令》……
中午时分,忽然感觉胳肢窝痒痒的,把我从悠远的思绪中拉回来。我不由发笑,肯定是肖阳这家伙挠我痒痒,心里被一股浓浓的甜蜜充斥着!……
“咦,原来你有感觉啊,我还以为游戏设备把外部感觉全部切断了呢。”
我摘下头盔,笑道:“那样的话得有多少人尿床。”
“呀,你怎么变了?”
“变了?什么变了?”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一样了。好了,快点起床洗漱,午饭做好了。”
……
一出门,伯父伯母又在下象棋。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又让大家久等了。”
伯母放下从对方吃来的棋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讶异地道:“咦?变了!”
伯父点点头:“返璞归真!锋芒内敛了。”
我纳闷道:“怎么你们都说我变了,我自己没觉察啊。伯母,我到底有什么变化?”
伯母道:“那种飞扬跋扈的野性不见了,显得宽容、沉稳、厚重,就像一座雄宏而平坦的大山。嗯,又像是从石头里刨出来的暖玉,给人一种亲近感。真神奇!”
伯父凝眉,又摇摇头:“不好,更像小白脸了!容易招蜂引蝶啊!”
“呃……你们继续,我去洗漱。”
……
游戏外也在下雨,从早上就开始,一直淅淅沥沥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是个不宜出门的天气。看来除了玩游戏也干不了别的。
吃完饭后,伯父又向我挑战,说他对“霸者之仁”有了新的领悟,想找我验证一下。
我却之不过,只好陪他下一盘,搞笑的是,一盘棋双方一共才走了十五步,伯父就主动认输了。
认输不等于结束,老肖不服气又摆了一盘,这次情况好点,坚持了二十多步,但依旧是他输。
老肖思来想去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错了,明明每一步棋走的都很有道理,可偏偏输得很惨。
“你这叫什么棋路?有个名堂没有?”
我笑道:“哪有什么名堂,顺着你走呗,你想吃我我就防,你有空子我就钻,就这么简单。”
伯母看出了什么,带着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摇头叹道:“所谓的名堂都是术的层面,有术就有破绽。一爻的棋路杂乱无章,什么术都不遵,捡有价值的吃,走有价值的路,压有价值的点,每一步都性价比最高。其实说白了就是知己知彼,料敌机先,以静制动。即便对方无限悔棋也赢不了,因为他不是带着人类的感情跟你下棋,就像一台电脑。你能看几步棋?”
我笑道:“大概有四步吧,再多就有点混乱了。”
伯母长呼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的大脑是什么做的!现在用于娱乐的最聪明的电脑象棋软件也只能预料三步,再多一步就卡的不能玩,已经归于非娱乐性的研究范畴了。我自负棋艺不输于国际高手,但最高却也只能挑战‘象棋巫师’的大师级别,还从来没有赢过。一爻已经相当于特级大师了。而且还是具有超级纠错功能,超级运算速度的那种,比电脑还要可怕。”
我笑道:“说的我晕乎乎的,快要飘起来了。不过说实在的,我不认为下棋有多好玩。象棋本来就是人创造出来的,给每一个棋子强加了特定的规则,象只能飞田,马只能奔日,活动空间也才90格,相当于把三十二个性格特异、能力不同的人扔在同一个牢房里,让他们相互厮杀。那么这便不是道,顶多只能算半个德——缺德!偏偏监狱外的两个脑袋只有一根弦儿的狱卒还要指手划脚:炮,你那样走;马,你跳到那。他们让谁动谁才能动,不让动就不能动。双方你挪一步,他挪一步,你打他一个耳光,他打你一个耳光。很没劲。只要心思缜密一点,对每一个棋子的性格和能力价值多了解一点,差不多就能赢。”
“棋子的性格我能理解,就是你说的象飞田,马奔日,但是能力怎么评价呢?我觉得都是自己的子民,不应该厚此薄彼啊。”
肖阳听得云里雾里,她本来就是个臭棋篓子,对象棋的了解不比初学者强多少,但她却听明白我话里的精髓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我笑道:“所以你才赢不了。你能当圣人,但当不了国王。我这样跟你说吧,如果我把每一个棋子的价值都量化,那么车是600分,炮是285分,马是270分,象是120分,士125分,兵卒只有20分。另外,每种棋子在哪个落脚点上也有不同的分值,比如说当头炮、卧槽马、车坐大堂、兵入九宫,这些棋子对应的这些位置是价值最大的,如果是窝心马就成负分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人本身就不完美,人创造出来的东西能完美吗?”
肖阳从沙发上站起来,狠劲晃晃脑袋,道:“不下了,不下了,听了你几句大道理,弄得我心情很糟糕。走了,玩游戏去。”
我被她拽起来,跟着她向房间走去。
伯父现在脑袋里正一锅粥呢,大概很受打击,原来自己所奉崇的“霸者之仁”屁都不是,说到究竟,象棋的本质一句话就能概括:挑最有营养的又没毒的吃!
伯母拍拍他的头,温柔笑道:“别钻牛角尖了。你的那个套路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比以前有了很大进步。至于我和一爻,我们都是作弊者,下棋虽然能赢,但是下不出乐趣来,你虽败犹荣。”
伯父握住伯母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一口,顽皮笑道:“嗯,虽败犹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