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薄,朝阳艳丽、赤红如火,海上轻雾缭绕,渐渐向陆地弥漫开来。积雪之滨东临大海,西靠雪山,此时山峰上的积雪反射太阳的光辉,使得整个小镇犹豫仙境一般。
然而这个清晨,积雪之滨一片沸沸扬扬,凌晨的时候,卢兹率队进行海上救援演习,不料竟救上了一名重伤的人类,擅自取消演习。当卢兹回到港口时候,他几乎快要冻成了冰棍。而安丽丝心存愧疚,极力浮夸当时情况是如何如何凶险,卢兹又是怎么奋不顾身去救人,何等英勇指挥。对卢兹是赏还是罚,人们皆大肆议论。当人们得知被就起来的人类当时身受重伤,抱着一只巨爪时,好奇心更盛,甚至引起了包括镇长尤佛瑞夫在内的所有长老的重视。
中午时刻,初步检查结果公布,被就上来的人类身上有近百道伤痕还在结痂,经过海水长期浸泡,已经发炎,全身组织不同程度受损,并且持续高烧。虽然还有呼吸,但这个人昏迷不醒,情况不容乐观。具体进一步的检查结果还要等次日才能揭晓,积雪之滨的医护人员正在全力抢救。
风雪精灵对医疗救援上的事情,向来是有啥说啥,毫不避忌。既然报告中没有提到那个人类会死,大家也就放下心来,继续议论卢兹的事迹。
积雪之滨会议厅内坐了数十号人,审判团坐在会议厅的最深处,那里是几张高大的桌椅。卢兹则被扔到了会议室最中间,最低的位置,这使得他必须仰头才能看到几位审判官的容貌。在卢兹背后,挤满了旁听人,由于会议室比较小,因此只有这些人勉强能挤进来。
此时审判程序走了一半,尤佛瑞夫除了简单开场词根本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十指交叉拖住口鼻,目光深邃地盯着卢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鼻大眼细,眉头突出,面容憨厚,胡子结实,看起来性格刚毅,长得有三分像矮人。但尤佛瑞夫向来执法严明大公无私,很受镇上的人尊敬。
坐在他身边的执行官罗伊格,为平息旁听者的议论又再度奋力敲打法槌,厉声道:“卢兹,据你带队的所有人交代,当时是你一个人擅自取消演习的,可有此事?”卢兹坚定道:“不错。”罗伊格瞪了他一眼道:“你有何权利擅自取消演习?”
卢兹挺直腰板,高声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演习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救人,而当时就有一名重伤的人类需要我们救助,我们理所当然要就其救下来。而且当时海上起了大雾,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落难者。若是我们都演习去了,那么,可能落难的人,又由谁去救呢?因此,取消演习是每一位指挥官应该做的事情之一!”
旁听者皆呼应卢兹纷纷表示赞同并且大肆议论,而带头起哄的竟然是安丽丝。罗伊格见安丽丝极力护着卢兹,心中有些不快,又被迫举起法槌重重拍下,竟将锤柄折断,场外一阵哗然,大怒之下干脆用手掌使劲拍桌子。卢兹平时性格懒散,只有在遇到紧急事务的时候才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一点罗伊格很看不惯,本来审讯的事情不再罗伊格的职权范围,今日正好逮到个机会为难一番他。之前,卢兹很早就被传到了会议厅,其他长老都在别处进行公证仪式,他们两人就一直在会议厅里大眼瞪小眼,硬是僵持了半个多时辰。
罗伊格又喝道:“卢兹队长,既然你知道当时情况危险,你还留下数艘船在那里巡逻,即使后来没有出现意外,但这是你玩忽职守,责任难逃!”
卢兹哈哈笑道:“罗伊格长老,您在紧急事务处无私奉献过三十年,相信您比我们谁都更清楚,不是因为太危险,我们就不去救人;而是正因为有危险,所以我们才去救人!”卢兹停了停,又道:“当时确实有我做得不足的地方,因为当时我为了救那个人类,已经全身湿透,若我还在海上待下去的话,恐怕救援队伍又会多了我这个救援对象。因此我才被迫不得不返回港口。”
罗伊格目光依然尖锐,呵斥道:“这恰恰说明了,你这个当队长的临阵脱逃!若你这般行为不受到严惩,叫我们风雪精灵救援队的颜面何存?”
卢兹楞了一下,但马上接上话来:“罗伊格长老或许也听该听马尔戈医生说过,那个人类若是晚了一刻钟送到他那里,恐怕就救不活了!我们救援也不可能一味地按着条条规规去做!作为一个队长,应该具备有判断当时情况的能力、责任和权力!简单地说,我当时认为:这个人类的载具只是一只独木舟,因此更多的可能是附近只有他一个人。若是我的判断有误,所有责任自然我一个人承担。然而,事后证明我的判断是准确无误的!
卢兹辩护时回答得有声有色,气质神情昂扬不凡,旁侧又有不少追捧者,因此罗伊格越是审问,脸色越是难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镇长尤佛瑞夫终于发话:“今日之事,从整体上来说,卢兹处理的恰到好处。取消演习也是明智之举,年轻人有这样的胆识,我很欣赏!给卢兹记功一次,正式任职为海上救援第三中队队长!大家没意见吧?”其他几位长老皆掉头赞同,罗伊格见多数人赞同,也默不作声。尤佛瑞夫干咳两声道:“不过卢兹率先返回港口确实有失一个队长的作风,这也是因你体质不行,平时缺乏锻炼导致。有赏则有罚,这十天之内,令你每天绕着小镇跑八十圈!”
尤佛瑞夫微笑着向卢兹点了点头,目光有神。安丽丝从小就活泼淘气,尤佛瑞夫因此极为头痛。前些日子安丽丝从魔法学院毕业回来就硬是要加入救援队,才跟这群年轻人混了几天,性格更是无法收拾。最后尤佛瑞夫正色对卢兹说了一句:“小伙子,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度!”
卢兹本来欣喜若狂,连身后的旁听者都为之欢呼,但镇长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卢兹更是冷汗淋漓,面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