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陆昊洋疑惑重重,想要知道莉雪儿到底想做什么,但莉雪儿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他,还不是唠叨陆昊洋如何白痴。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市长的府邸,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一行人整装入场。尚未走到迎宾大厅,莉雪儿就闻到一股肉香,冲鼻而来。进到大厅之内,更是宾客如云,座无虚席。莉雪儿不由大叫了一声,虽然兽人的建筑以简单富有霸气为特色,但迎宾大厅却装潢堂丽,碧灯光辉,金樽玉杯陈列桌案。
市长热情欢迎两人入席,并安排他们坐在他的两侧。一方面,市长要迎接的是两个人类,另一方面,他也是一个不拘一格的人,不像其他兽人那么死板,喜欢学习模仿其他种族。因此宴席充满了人类的特色。
莉雪儿知道陆昊洋不善应酬,但她却偏偏把他推出来,自己一直在揣测市长这般动作到底有何用心。漫不经心地吃了写东西,莉雪儿很难为情地说自己已经饱了。
市长看着莉雪儿默默传情的眼神,哈哈笑道:“正好两位厨子的杰作出来了。大家品尝一下,有有请两人登场。”
市长又转头对莉雪儿道:“我想你也应该来做个评判吧?”
热烈的掌声,震耳欲聋,芬克入席,和另外一个厨师坐在一起,神情十分紧张。倒是莉雪儿神情自若,道:“当然!市长,这也算个小小的赌局吧?”
市长爽快道:“不错,你一方若是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我能做到的,不违背良心的承诺。”
莉雪儿大笑,不禁重重拍了一下市长肩膀,道:“好,市长果然爽快,莉雪儿心生敬佩!就这么定了。”
市长大声道:“上菜!”
门口的侍从随之高声喊道:“第一道:烤全猪!”
烤猪入席,顿时全场飘香,满场宾客无不深深吸气,许久之后才缓缓呼出起来,仿佛意犹未尽的样子,连市长也大流口水!
在人们的惊叹声中,市长的厨子连忙叫道:“报告市长,我认输!我认输!”
市长深深吸了一口气,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厨子,片刻之后,市长终于泄气,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认了。
莉雪儿嘿嘿笑道:“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的时候了吧?”市长坦然道:“说吧。”
“很简单,他们的手艺一直滞留在碣石镇,因此想让市长帮做个推广。起码在思劳市有个规模不小的烤肉店,可以办到吧?”莉雪儿说话时候,脸上始终带着不经意的邪恶的笑容。
市长有些吃惊,但很快说道:“不过分!太简单了,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要求。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要求。”
莉雪儿大笑道:“市长果然豪爽!你也看到了,碣石镇的人一路护送我们来到此地十分劳累。因此我想我的要求就是:这烤猪由我们这几个人分享!”
“完全没问题!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莉雪儿恭敬道:“市长请说!”
此时市长脸上露出了一丝严肃之意:“请两位在我这多住几天。过几天我儿子回来,我也想让他见识见识两位的风采,长长见识。”
莉雪儿知道自己要赶路,但还是答应下来了。之后莉雪儿不但要吃肉,而且慢慢的吃,把满座宾朋引得心里发痒,但莉雪儿根本就没有跟他们分享烤肉的意思。莉雪儿一时兴起,竟满杯痛饮,最后在陆昊洋的强烈抗议下,才没有再喝下去,但陆昊洋却无辜地代莉雪儿喝了不少。
陆昊洋暂时把石头的事情抛到脑后,宴席之后陆昊洋陪莉雪儿到后花园透气,他们坐在长椅上。莉雪儿只弯曲着身体,双手撑在膝盖上,把头埋入其中显得有些疲惫。陆昊洋摆脱了烦塌的人群后直夸莉雪儿聪明。莉雪儿不屑一顾道:“你换几个词行不行?就只有你没看出来,其他事情可能你会,但打交道的事情,你就是个白痴。”
陆昊洋不服气道:“为何?”
莉雪儿很不好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不会做烤肉吗?”
陆昊洋道:“你学不会能怨谁?”
莉雪儿长长叹了一声,道:“所以说你是白痴啦!碣石镇要想重新繁荣,可不是几棵树能搞定的。之前火镰气焰嚣张,很重要一个原因,是因为碣石镇不受重视。现在不同啦,就是因为他们做出世界上做好的烤肉。而且,芬克的厨艺,说实在的,很一般!”
陆昊洋奇道:“那你为何还要让他去比试?”
莉雪儿抬头含情脉脉看着陆昊洋,得意道:“这叫智慧!火镰为何十几年搞不定?一被搞定了就被吹嘘得天花乱坠?”
“不知道?”
莉雪儿把手搭在陆昊洋肩上,轻叹数声,道:“我猜,十有八九是因为市长想惩罚某些人,终于找到把柄了。也或者想邀功。而我们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只跟他要一个烤肉店,他还偷着乐呢。”
陆昊洋恍然大悟,有些羞涩道:“原来如此。看来打架我很在行,但其他的我真的比不上你。”
莉雪儿不屑道:“所以说,你不要整天默默无言的,这样会让一个人变傻的。要是你就这个样子回到人类的的方,只有被蹂虐的分啦!”
话语虽轻,却痛彻心扉,陆昊洋猛然握拳,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然而他越是不想,布劳得的音容样貌却无情地闯入他的脑海,那句遥远的话语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仿佛天生就是他的一部分,而他遇到的事情,却偏偏验证了这句话,或者他知道,这句话必然得到应验。
莉雪儿看着陆昊洋痛苦不堪的样子,顿时花容失色,酒意全无。不久前,他曾经将陆昊洋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但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他对黑暗祭礼根本就没抱有半点信心。
但莉雪儿瞬间震惊之后,素手疾挥,咒语如风,转眼间就在陆昊洋身上施放数个治疗法术。知道莉雪儿十分焦急,陆昊洋强人剧痛,伸出手来制止莉雪儿,无力道:“别这样,没用的。”
莉雪儿虽然很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停手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昊洋终于恢复了。但莉雪儿痴痴看着陆昊洋憔悴的脸庞,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陆昊洋淡淡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莉雪儿检查了一遍陆昊洋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疑虑道:“真的没事?”
陆昊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道:“真的!只是我那位朋友死了很久了。”
莉雪儿眼神下垂,道:“很遗憾。”
陆昊洋坦然道:“是啊,很遗憾。因为是我杀死了他。”
莉雪儿惊叫了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陆昊洋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陆昊洋没有理她,又淡淡:“你说了他说过的一句话,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莉雪儿轻声道:“对不起。”
陆昊洋自嘲:“不,我应该谢谢你们,你们都是为我好。”
一阵冷风袭来,莉雪儿钻进了陆昊洋怀里。陆昊洋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顺势将他搂住。
莉雪儿道:“那你当时是被人暗算的吧?”
陆昊洋冷冷自嘲:“什么暗算?摆明着要我必须杀死他,才能获得自由。而我的朋友也是为了我,竟然自行了断了。我不想看着他痛苦地慢慢死去,才杀了他的。”说到此处,陆昊洋悲伤地不能再悲伤了,莉雪儿脸庞一凉,原来是陆昊洋的眼泪。
莉雪儿心中同样冰凉,口中哽咽,竟不再说出半句话来。而陆昊洋一直沉寂字自己的哀伤之中,感受着莉雪儿沉重缓慢的呼吸,陆昊洋忽然发现,似乎正有某种力量在拼命把他拖拽出痛苦的深渊一般。
安详,不是因为自己停止了战斗,不是因为自己不用再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似乎只是因为要呵护眼前这颗他永远都琢磨不透的心。
又是许久,莉雪儿柔声道:“昊洋?”
陆昊洋轻轻应了一声,莉雪儿将他抱紧道:“我真的希望我们永远都做不回人类的领土,就这么一直和你一起走下去。”
陆昊洋大奇:“为何?”
莉雪儿笑了笑:“真是白痴到无药可救了。我怎么摊上这么蠢的一个人呢?”
把头埋在陆昊洋怀里,摩挲了几下,陆昊洋忽然心跳加剧,一股冲动从心而生。
莉雪儿长长叹道:“累啊~~~”
陆昊洋不明白她说什么,但还是“哦”了一声。没有说别的。莉雪儿呼吸渐渐加重,陆昊洋学马尔戈医生,轻轻地拍她的肩膀。
不多时,莉雪儿扭动了一下身体,嘤咛一声,完全瘫软在陆昊洋怀里。陆昊洋停止了动作,抱着莉雪儿,心中某种冲动,渐渐变得强烈。
他突然强迫自己去回忆踏入兽人领土后的遭遇,然而思绪纷乱,竟不想放开莉雪儿。只想一直抱着她,闻着她淡淡的体香,一直到天荒地老。陆昊洋也比较讨厌酒,但此时闻到的却是无比的香醇和舒适。
不多时,陆昊洋停止了拍打,暖手轻轻放在莉雪儿肩上,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主人: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他面前,他没有把握,而使自己痛苦地活了千百年,虽然他得到了永生,但那却代表这他选择了无尽的痛苦。
陆昊洋经常一个人夜游,正是因为他对他的主人依然念念不忘。不知不觉,陆昊洋的手缓缓滑落到莉雪儿臀下。莉雪儿忽然箍住陆昊洋,陆昊洋心中一震,忽然想起了平时安丽丝和卢兹也是这般打闹。卢兹对安丽丝的感情,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就算眼睁睁开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也衷心地祝福他们过得幸福。难道这就是真爱么?那么主人的爱,还算不算是真爱?
忽然他又想到,如果主人找到他,无论是什么情况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跟主人离开这个世界。而留给爱人的,只有孤寂。所以他想他不能有爱。
周围气温缓缓下降,莉雪儿手上加了三分力道,陆昊洋感觉有些透不过起来。轻叹了数声之后,陆昊洋将她小心翼翼抱回屋内,并盖上了暖和柔软的被子。亲吻了一下莉雪儿额头,轻声道:“傻丫头,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只是想把你安全送回家,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被子已经盖好,但陆昊洋还是有些担心她着凉,又压了一下脖子旁边的被子。正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莉雪儿忽然抓住陆昊洋的手,迷迷糊糊道:“不要走。”
陆昊洋又花了好些功夫把她哄着,才缓缓把她的手藏进被窝里。莉雪儿忽然蜷缩成一团,抽泣道:“不要走,爷爷,不要离开我。晚上会有山熊婆来吃人的。雪儿好怕,雪儿好怕怕。”陆昊洋怜心大起,想起了莉雪儿自小就离开父母,她吃得苦,比他还多。然而他还是常常地叹了一声,别说家庭、亲情,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一个人。或许正如卢兹所说的,活着就是为了让身边的人过得快乐。他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在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中,经历着风雨阳光,最终得到的、活着留下的,应该是一份感动吧。想到此处,陆昊洋决定,留下来,安抚莉雪儿,并对她叙述了他与布劳得的经历。
说出了他的经历之后,心事重重的陆昊洋感觉轻松了许多。他渐渐感觉到做人和做程序的区别,作为一个程序,他只需要盲目地运行;而人,却复杂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