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正华的房里虽然早已熄灯,但是,他却没法入睡,这是正华第一次失眠,为的是白天的那个‘邂逅’。
月光透进屋来,正华躺在床上,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发呆,眼前始终浮现出那个女同学的身影、眼神,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而另外一边,又是婉茹伤心与哀怨的眼神。正华一连翻了几个身,更加感到心烦意乱的,索性掀被下床,推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清凉的晚风吹来,让正华稍稍镇静了些。对白天发生的事,也渐渐的有了个主意,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次挑战。
婉茹这晚也是辗转难眠,自从认识正华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是情投意合的,从未有过争执,感情日益深厚。好几次在梦里,婉茹都梦见自己和正华成婚了,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然而,今天的那个“邂逅”,让正华的神情举止突然变得那样异常,难道正华他变了,不再是和自已识多年的那个人了?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婉茹刚走出教室门,就看见贺正华已经在那里等候。婉茹想着昨天的事,有心不理贺正华,却又有几分放不下。
正华看见婉茹,立即迎了上来,说道:“婉茹,我们走走,好吗?”婉茹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往教学楼后面慢慢走去。
校园内,树影斑驳,散发出草木的清新味,更兼零星的鸟雀啼声,交织出几分温馨的气息,然而,正华与婉茹却良久默默无语。
两人走了很久,终于,正华鼓起勇气,对婉茹说道:“婉茹,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婉茹没料到正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一脸的茫然,望着正华。
正华说道:“婉茹,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不过,你认识我这么久了,应该相信我,事后,你会明白一切的。”
婉茹听了,如同掉进冰窖一般,半晌无语。正华见了,觉得于心不忍,轻轻的叫了声“婉茹”。婉茹一摆手,打断正华的话,自己慢慢转过身去,说道:“贺正华,你别说了,我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脆弱。”
刚说到这里,两人不觉一愣,前方一张长椅上,坐着一位正在看书的女学生,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个。那个女学生看了一会书,即收拾起书本,起身离去。
正华和婉茹也慢慢往前走,路过那张长椅时,正华说声:“婉茹,你看。”婉茹顺着正华的眼光看去,原来,刚刚那位女学生将一本书落在了长椅上。
婉茹拾起来一看,说道:“是国文系的课本。”一面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冯美娟”三个字。正华说道:“一定是刚刚那位女同学掉的,得还给人家。”
婉茹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我就去。”正华说道:“不,应该我去。”“你去?!”婉茹满脸疑云的望着正华,好像不认识他一般。正华点点头,说道:“对,应该我去。”
婉茹没有想到正华会这样,不禁生气的说道:“好吧,你去,贺正华,我都知道了,原来你是因为……”婉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生气的将书扔给正华,独自跑开了。正华赶紧在后面追,一面叫:“婉茹,你等等。”
婉茹跑出校门,二柱赶紧迎了上来,说道:“严小姐,少爷没和您一块出来?”婉茹正在生气,没有搭理二柱,自己叫了一辆黄包车,上车回家。
正华追了出来,二柱说道:“少爷,严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正华急忙说道:“二柱,先别说这么多,快跟上她。”
二柱答应一声,一面为正华打开车门,随即,自己也上了车,开车去追婉茹。校门外面那个卖报纸的见了,也急忙撒腿跟去。
却说严家大院门外,婉茹下了黄包车,付了车费,就跑进门去,险些和看门的赵伯撞个正着。二柱开着车也随着赶到,正华急忙下车,叫声:“婉茹。”一面赶到门口。
婉茹此时已跨上台阶,赵伯见小姐今天举止异样,正不解的望着她。却见婉茹生气的对赵伯说道:“赵伯,快关上门!”
赵伯看到正华在外面,觉得有些为难,说道:“小姐,这……,贺少爷还在外面呢。”婉茹生气的说道:“我叫你关门,我不想见到他!”婉茹说完,很生气的跑进楼去。
正华想追进去,却被赵伯拦住。正华着急的说道:“赵伯,您让我进去吧。”赵伯叹道:“贺少爷,小姐正在生气呢,我也没办法啊,您还是先回去吧。”
正华急得冲里面直叫“婉茹,婉茹”。婉茹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快步上了台阶,进楼去了。
赵伯劝道:“贺少爷,我看您先别着急,还是等小姐的气消了再说吧。”正华无奈,只得退出门来,对二柱说道:“我们走吧。”
再说严先生和严太太见女儿进得门来,神情有些异样,不觉一愣。严先生问道:“茹儿,你这是怎么了?”婉茹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独自跑上楼。
严先生对严太太说道:“茹儿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和正华闹别扭了?你快上去看看。”严太太也怕女儿有事,忙不迭的赶上楼去。
婉茹进了房间,将门反扣上,任凭妈妈在外面怎样呼唤,就是不肯开门。严太太急得直叫:“茹儿,你快开门啊,有什么事你和妈说说,千万别吓唬妈啊。”严婉茹趴在床上,咬着手绢,一言不发。
第二天早上,贺正华到了学校,看看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会,遂来到国文系办公室,找到一位老师问道:“这位老师,请问一下,冯美娟同学在哪间教室上课?”那位老师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位同学。”
正华听了,感到有些失望,正要再问下一位老师,恰好,旁边有位老师说道:“你找冯美娟啊?我知道,她在二楼左边第三间教室。”正华赶紧说声:“谢谢老师。”一面退了出去。
贺正华找到那间教室,看见同学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进入教室,等待着上课。正华进来望了望,却没有看到昨天那位女同学。正华等了一会,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仍然不见昨天那位女同学前来。
正华不便久等,只得找到一位同学问道:“同学,请问你们班有一位叫冯美娟的同学吗?”那位同学说道:“冯美娟?有啊,你找她有事吗?”
正华将书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她丢的书,麻烦你转交给她,好吗?”那位女同学接了过去,说声:“好的。”正华道声谢,转身下楼,准备赶到自己的教室。
贺正华匆匆往教室里面赶,半路上,恰好又和婉茹相遇。婉茹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正华急忙叫声:“婉茹。”婉茹听到正华的声音,仍然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正华赶到跟前,想把昨天的事说个清楚,却又不知如何解释,犹豫好一阵,也没说个什么。婉茹见了,生气的“哼”了一声,独自往前走。正华见了,还想追上去,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正华没法,只得急忙往教室赶。
课堂上,正华两手柱着下巴,近些天发生的事,一波接一波的,让他心情难以平静,思绪也开始纷乱起来。
国文系那个女同学的身影,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的闪现,那黄鹂一般的声音,还有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似乎要对他说出什么一样;而另一边,又是婉茹对他的误会,以及哀怨的眼神。
正华不愿意看到婉茹伤心,但是,这该怎么解释呢?想到这里,正华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一声,陷入了沉思中。
突然间,听得老师在上面叫声:“贺正华!”正华猛然惊醒过来,赶紧站起身来。老师说道:“贺正华,把我刚刚讲的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