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与此同时一团黑影突然闪过,带着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接着,是血液喷出的声音,还有那怪物的怒吼声。粘稠的液体从高处洒落,浇在约纳还挂着笑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约纳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狰狞的怪物的脸,突然,怪物眉心开始流血,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圆圈,掉落在他跟前。他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怪物也在这时倒了下去。实验室的预备魔导力照明装置在这时开始运作,四周亮起来。研究员已经全部逃走,但相信没一会儿守卫人员就会赶过来。
“我不是叫你滚吗!”西维尔站起来,对着约纳怒吼道。
“我、我……”约纳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我只是想要救我哥哥……”
西维尔张大嘴,眼角抽动两下,竟然无法反驳。
“这就是我讨厌小孩子的原因。”托雷收起手枪,拍拍手说道,“又固执,又无知。”
“等等……哥哥——”约纳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突然站起来,推开西维尔向那怪物跑过去。
那怪物还睁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怎么……怎么会这样……”约纳看着这张脸,无法相信地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你们……你们杀了他!”
“他已经不是你哥哥了。”西维尔回答。
“不!他就是!”约纳吼道,“你杀了他!!你这该死的贵族!!!”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西维尔认识这把匕首,他刚刚用它杀掉了门口那个壮汉哨兵。
约纳双手握着匕首,向西维尔冲过来,可托雷的枪早就先一步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小鬼,你给我把眼睛放亮点。”托雷说道,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冲动,“看清楚再说话!”
站在不远处的西维尔,一头金发仍然那样闪耀,但原先蓝色的眸子此时却不知怎的变成了紫色——那是属于艾提亚斯民族的瞳色。约纳吓了一跳,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坚挺的鼻梁还有那线条并不特别柔和的额角,怎么看都像是艾提亚斯人。
“难道你——”约纳惊呼道。
“哎……刚才一撞把隐形眼镜撞掉了。被你发现也没办法了。”西维尔挠挠头,“一直被贵族前贵族后地叫个不停,真是叫人火大。”
“所以我就说你一开始就该告诉他。”托雷说,“自找苦吃。”
“我知道你不相信贵族,但如果现在的我说,我们杀掉的,不是你哥哥,你相信吗?”西维尔问道。
约纳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哥哥已经死了,我们杀死的只是一个被教会改造过的怪物。”
“不可能……我不信……”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强。但是既然知道了,就必须强迫自己接受。”
约纳仅仅咬着嘴唇,露出怎样也无法相信的表情。
就在这时,地上那已经失去了生命动向的躯体突然再次抬起了仅存的一只手臂,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西维尔和托雷都始料不及。
那怪物扭动着身体做起来,鲜血还在从眉心的窟窿里往外冒。
“喂喂喂——难不成这家伙开挂了!”西维尔抱怨着,不得不再次抽出长刀。
“是空石的原因。”托雷回答,“他身体里的那块恐怕是代表破坏的鲁纳符文空石,如果不让空石脱离身体,这家伙恐怕就算被打得只剩下一个头也会紧咬着我们不放。”
“为什么不早说!”西维尔咬咬牙,将约纳拉到身后,“小鬼你赶快离开这里……大人打架可不是闹着玩的哦。”
“我不走!”
“你想死吗!这个时候可不能反抗闹独立,好好听大人的话!”
约纳有些胆怯,只好听西维尔的话向门口跑去,但刚刚到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看来骑士团的守卫已经到了。
“该死。”西维尔骂道,“托雷,你去收拾外面,我对付这家伙。”
“记住要让空石和宿主分离。”托雷掏出双枪,提醒道。
“啰嗦!”那怪物已经完全站起身,向西维尔冲过来。
“哐当”一声,他坚硬的厉爪与西维尔的长刀相撞。
“小鬼!”西维尔叫道,“实验室有没有别的出口?”
“有……但是我只听说过……”
“去给我找出来!”西维尔身子一斜,让过怪物的一击,回头命令道。
约纳虽然还在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向实验室里面的房间跑去。
确定约纳已经跑远,西维尔竟然莫名地松了口气,他讲怪物推开,怪物勾了勾食指。
怪物嘶吼一声,向西维尔冲过来,两人短兵相接,顿时火光四射。
“呐,我说你啊”西维尔与那怪物四目相对,不但没有恐惧,反而笑起来,“长成这个样子还有个小P孩儿拼死拼活地想救你,真是让人不爽。所以——你给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强大的冲击波从西维尔体内爆发出来,冲击波掀起的狂风将怪物彻底压在地上,可那怪物却似乎有着无限的力气,竟然在这样的气压之下硬生生地用一只手掰开西维尔的长刀,将他推出数米。
西维尔连退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怪物,“哼,现在小鬼不在了,让我们好好玩一场吧——”
怪物龇着牙发出“嘶嘶”的低吼,就好像是在回应西维尔的挑衅一样。
西维尔突然将短刀刀尖一转,对准地面,猛力插下去,那泛着紫色光晕的刀面清光一闪,接着便自上而下从那光晕中浮现出奇怪的符文来。那符文就好像是细小的爬虫一样,迅速爬满刀身,而与此同时,西维尔脚下也显现出一个魔法阵来。以那魔法阵为中心,气流开始紊乱地转动起来。
“第九封印,解封。”西维尔低着头,祷告一般吟唱道,话音刚落,那魔法阵呈现出钟表的形状,标示着12个数字,两根血红的指针像两把尖刀从中心的地面上立刻裂开的口子中伸出来——那并不是一般的裂缝,而仿佛是扭曲时空的存在,时间和空间在裂缝处错乱,叫人心惊胆战的呻吟从裂缝里漆黑的空间中传出。
怪物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不顾那危险泄露的气息没头脑地扑上来,他伸出残存的手,奇怪的光束再次向西维尔射过去——可光束似乎是凭空在西维尔面前如烟花一般炸开,刺眼的火星在西维尔面前四散开来。光辉散去,一道障壁不知何时树立在了两人面前。那防护壁通体漆黑,看起来似乎是金属物质,却不像是金属那样反光——它就像是黑洞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光。
怪物愣了一下,立刻伸出拳头打过去,可就在他的拳头触碰到黑色物质的一刹那,本来如金属般坚硬的暗物质却突然如被打烂的史莱姆一样软化成一坨泥状物质,接着,便有七八条触须一样的东西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全部扒在怪物打过来的手臂上。
暗物质瞬息万变,刚才还是触须,现在竟然幻化成了七八条人的手臂。那些手臂顺着怪物的胳膊爬上去,有的卡住他的脖子,有的则与地面长在一起,死死拽住怪物的脚。
“呼呼呼——”西维尔在笑着,那笑声低沉而晦涩,不似人声,突然,他那压抑的笑声冲破了理性的束缚,火山爆发一样张狂起来,“哈哈哈哈——”他的头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向后仰着狂笑着,周遭的气息也随着他的笑声颤抖起来,“好久……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那怪物这下是遇到了更可怕的怪物,身子完全被那些恶心的手臂攥住动弹不得,西维尔猛地直起头,面孔竟然已经笼罩在一层疯狂之中:“Let’s,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