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了僵尸岭,眼前进入一片景色秀美的山谷。浓雾没有散尽,但是朝霞已经带着丝丝暖意从树影中落下,大地似乎笼罩在一片金色的轻纱之中。就像是即将出嫁的少女。这情景和昨夜的萧杀诡异恍如隔世,令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造化神奇,虽然只是和僵尸岭相隔不过十几里,却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沐浴在朝阳之中,南宫胸中不禁升起一股豪气。如此美景真是不忍错失,南宫尹微微一笑,一声叱喝一嘞缰绳,黄骠马放慢了脚步,朝着谷中徐徐而去。
过了一处狭窄的山道,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波光潋滟,湖畔似有人家,袅袅炊烟和着淡淡的云雾,真是人间仙境。
很快,南宫来到村中,这是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山村。三面环山一面朝湖,真是风水宝地。走进村寨,远远见村西有一茶舍,三五村民围着茶舍喝茶聊天。南宫来到茶舍前,对一长者施礼道:“老人家,过路小道请教,此地可是灵泉镇?”
“小道长,多礼了。”老人笑容可掬“我们这里是仙霞村,如果要去灵泉镇还翻过身后的翠华山。”
南宫点头下马,心道,这就是了,这一路也乏了,不如先在茶舍歇息片刻。
一个小二打扮的上前招呼,给南宫冲了一碗清茶。道:“客官莫非是修道的仙人?”
南宫道:“正要去万木海灵泉镇。”
小二道:“这就是了,如果往灵泉镇。我们翠华谷是最近的,但是小道长你似乎走错路了。”
南宫道:“既然近路,怎么又说走错了呢?”
小二叹息的摇头:“这里虽然是近道,却是极为凶险。来往客商早不走此路。”
旁边的老人道“想我们翠花谷当年也算是苍山有名的古镇,没想到才几十年,竟然衰败如此。”
南宫道:“老人家,为何如此感叹?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山中出了猛兽?”
“猛兽有什么可怕?怕的是妖道和厉鬼。”小二道:“我们这里住的但凡都是猎户,可是如今谁还敢上山狩猎。”
老人道:“小道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村叫仙霞镇,因为翠华山上原本有仙人,常常庇佑乡里。故因此得名。几十年前来了一伙火工道人,占据了山顶的道观。此后就常有镇中村民和附近相邻变为厉鬼僵尸的事情,很多人逃的逃,死的死,就剩下我们这些不忍弃家的人守着这点点祖业。”
“小道长啊,我还是劝你喝完这碗茶,原路返回谷外,另选坦途。”
“我只是按照方向一路而来,并未注意有什么其他的坦途啊”
“小道长,你出了谷外,望西走,经过一片荒漠,大约百里,就到白石镇,再折往南,大约三天就能到灵泉镇了。”
南宫尹道:“原来是光顾方位,竟然走岔了!”但是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就这样折返,似乎有些怯懦。“不知这火工道人都是什么来路,既然来了不妨探寻一番,何况自己带着隐身符文,如果遇到艰险说不定还能隐藏起来躲过去。反正老人说了翻过山前边就是灵泉镇。何必那么麻烦再去绕圈子。
心意已定,南宫喝了一大口清茶,走出茶舍,望着谷中深处走去!
“喂!小道长,你走错了,这是进谷的方向。”小二见了,远远的叫住南宫尹。南宫笑答道:“谢谢了,老乡,我还是想进谷看看,这么好的风景不好好欣赏一番就走了,实在有些对不住自己啊!”说完哈哈大笑,照着既定的方向,翻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身后传来小二的声音:“真是不要命了!”
老者道:“我看小道长是修仙的,大约有些本领,我们就别管了,让他去吧!”
小二道:“等下遇到鬼了,自然就怕了,我敢打赌,这小道士早晚还要折回来!”
南宫尹冷冷一笑,却是一脸的坚毅,我行我素的往山谷中走去。
大约走了三四里,却见落叶缤纷,原来是满山的枫叶,真是好景色。如此美景怎么会和鬼魅牵涉一起。南宫心中有些不愿相信。
想起古人的诗句:正是停车枫林晚,桑叶红于二月花。一路上只见一片空静,虽无人迹,却有鸟兽自由嬉戏,山石奇伟,溪涧徜徉。走在这山道之上,就像是如品味诗意的画卷,不由人兴致勃勃拾级而上。于是将火工道人和鬼魅之事早抛在脑外。
正在望景兴叹,忽然从身后传来车马粼粼之声,前座的是一个华服少年,约莫二十出头,从车窗里露出一张清秀的笑靥,是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大声的欢叫着:“快看,那一片最红。”车子从南宫尹身边飞驰而过,瞬间消失在山道的顶端。
南宫笑道:“这不还是有人从此翻越,也许是那些村民说来诈唬人的!既然是崇山峻岭,难免有些异兽出没,将所有的不快强加于鬼魅,这也是常有之事,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于是索性放慢了脚步,沿着山道一路游览沿途的山色,徐徐而行。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林子里传来几声刀枪交错和呼喝之声,想来有人在此争斗。南宫尹快走几步,上前来查看。前面空地上似乎有五个道人围着一个女子斗得正酣。
几个火工道人全是手拿长剑,只见剑气之中似乎夹杂着浩天罡气和诡异的阴气,看样子都是一些凡俗的剑修,颇有玄天正宗的基础,只是招式中有些下三路,不像是正人君子所为。
那女子一身素装,约莫二十来岁,却是貌美如花。只见那女子使得是一双鬼灵叉,虽然一人迎战五个火工道人,却是毫无惧色。
似乎有些气喘,看样子这几个火工道人使用的车轮战术,女子虽然应付有余,毕竟孤身一人法力不继。女子道:“你等再要纠缠,今日我也不惜修为,鱼死网破了。”其中一火工道人道:“不留下奇灵草,今日休想从此山全身而退,还是乖乖的交出为好。”女子惨然笑道:“你们不过一些拜仙教叛徒,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另一火工道人道:“少费唇舌,不留物今日就不客气了。”
南宫尹心中道:“原来是为物,看这架势,估计是以少胜多,火工道人显然是为夺物。”南宫尹上前几步道:“众位道友,有何纷争,非要争得你死我活,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不必相煎太急。”一个中年火工道人道:“你又是哪里出来的毛头小道,敢在此管我们拜仙教事务!”
那道人见南宫尹俗里俗气,而且外乡口音,估计是这山中访求仙道的,道:“小子,管好自己,多嘴对你没什么好处。”南宫尹听了其中二人言辞轻慢,心中十分不快。但是既然自己初到贵境,却是不宜多管闲事,免费得罪了人。正要低头走开,忽然那女子朗声道:“小哥慢走,这帮歪道想要夺我之物,仗着人多欺负弱小,望你伸手援救,我定当厚报。”
南宫尹回头见那女子,非妖非邪,似乎还有几分正气,于是又停下脚步。那几个道人喝道:“小子自管走路,免得今日受牵累,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南宫尹道:“你们五个道人欺负一柔弱女子,还要人不要多管闲事,这和妖邪有和何区别?自古道:天地万物有缘得之,不可强求。既然是这位姑娘之物,为何想夺为己有?此非修道人所为也!”
道人道:“你哪里钻出来的程咬金,你知道什么?不要以为你有三脚毛修为,就妄想管我们拜仙教派之事,活腻味了吧。”
南宫尹听了,心中十分气恼,拔出灭魂剑,道:“什么拜仙教,我还真不认得!不管你是正派也罢,野派也好,五人围攻一人,不免有失正义。”
那道人冷笑道:“好好,既然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等,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说着围了上来,瞬间五道寒光将南宫尹和那女子一起包围在其中。
南宫沉声道:“今日既然言出,就一力管了,修为高低,手底下见真章。”
南宫尹其实也是看了,这几个人,除了其中两人是练气化虚修为,另外三人均是练气通玄以上的样子,而这女子也是练气顶阶修为,分明是受了伤,才显吃力,如果合他之力,要战胜应该尚有一线转机。
其中一练气通玄的道人提剑向南宫尹面门刺来,南宫尹忙在身前布起罡气护盾,但是那银色的剑气竟破开南宫的风雷护盾,直指他的眉心。南宫忙施展影遁闪身躲过,额角被对方的剑气扫中,被刺破了皮肤,一丝鲜血冒了出来。
对方见自己一战颇有成效,也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不容对手歇息,再次凝气攻来,攻势十分凌厉。
南宫尹脸色开始变得阴沉,刚才真是低估了对手,对方不过剑气竟然可以破了自己的风雷盾,不知是什么道术?显然不是玄门一路,似乎有些阴邪。联系起日间茶铺老者的话,估计这拜仙教也不是什么好路数,说不定是邪教之流。
于是心中杀机一起,南宫尹先是一个影遁躲过正面来敌,暗暗注入一道玄天罡气于灭魂剑尖,只见剑身瞬间暴涨出丝丝红光,布满了煞气。
“不好,是法宝!”对阵敌手一见那红光暴涨的宝剑,大呼一声。其余人等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发现南宫手中拿的确实不是普通宝剑,而是一法宝利器。于是只留一名练气通玄的道人与女子缠斗,其余四人合力向南宫尹攻来,霎时,南宫的压力剧增。
而这边女子压力顿减,催动法力已经脱开对方的缠绕,转眼形势逆转。对手一时有些慌乱,招式之中破绽百出,女子如何能够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只见她瞬间集合全身法力注入鬼灵叉中,瞅准对手的攻击间隙,原来这鬼灵叉虽然不是法宝级的利器,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凡品。在真力的催动下嗡嗡作响,爆出点点灵光,裂风一般向对方扫去。
被围攻的南宫尹似乎也不示弱,仗着法宝利器,将灭魂灵气暴涨到极点,身前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琤琤两声,其中二个道人的长剑而然中断两截。
“魔剑!”对手中有人大呼道。
另外二人听了也是大为震撼,这一瞬间,南宫尹瞅准机会剑气带着电光,朝着一个破绽全力削去,对方一人被灭魂的灵光扫中,好在退避的还算快,只是头发被削去一片。
而几乎在同时,那边传来道人的闷哼一声,女子的鬼灵叉已然刺中对手的左肩,鲜血顺着暗绿光芒的鬼灵叉滴了下来。
“急退!”其中一个道人叫道,众人飞身跳出了剑气的攻势范围。其中一个道人道:“你既然握有魔剑在手,今日算我们栽了,不过请你记住,和我们拜仙教为敌,没有什么好下场。”五人瞬间化作青烟原地消失不见。
偌大的枫林,只剩下南宫和那白衣女子。
刚才的一战,剑气将四周的枫叶震落了一地,晚风吹过,红色的叶子如花瓣在他们身边飞舞。
“公子,多亏你援手,请恩公受小翠一拜,”
南宫尹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知姑娘如何会被这些道人追杀,这拜仙教是干什么的,怎么如此狂傲!”
女子道:“我是灵泉镇西边的百越镇人,因为全镇得了怪病,需要这山中一味药来医治,所以才到这山中来采集,不想遇到这些拜仙教的叛徒,所以才发生争斗。”
南宫道:“什么怪病,非要这奇灵草治疗,难道是中了毒吗?”
女子道:“看来恩公也是医道中人。”
南宫道:“我自小学过一点岐黄之术,又在云崖台学了点异草知识,其实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我听说奇灵草是医治蛊毒尸毒的良药。莫非你们乡亲是中了此毒吗?”
女子道:“这苍山之地,本无蛊毒之说,但是确实是一种离奇的尸毒。”
南宫惊讶道:“莫非真有邪教所为?”
女子道:“不知恩公贵姓大名?”
南宫道:“小小帮助谈不上什么恩惠。”
女子道:“得人滴水,当报涌泉,这是我小翠的做人准则,但是今日实在是家中有人急等此药救治,没有时间酬谢恩情。如果恩公有机会到我们百越镇,我一定让乡亲好好设宴招待。”
南宫道:“些许恩德,何必念念不忘,如果姑娘愿意,我刚要前往灵泉镇,请你给我指点路径,算是两不相欠。”
女子大喜道:“恩公如果要去灵泉镇,正好路过我们百越镇,如果恩公不嫌弃的话,我替我们相邻邀请您去我们镇中做客如何?”
南宫道:“这倒是甚好!一路正好有个相伴,我初来此地,还有很多东西想向姑娘请教!”
女子脸色一红道:“恩公还是称呼我小翠吧,或者翠姑也可,我们镇上人全这样称呼,姑娘长姑娘短的,怪不好意思的。”
南宫爽朗一笑道:“你比我年长,那就称呼翠姑吧,您也不要恩公长短的挂在嘴上,好像我做了什么大恩德一样。你就叫我小尹或者南宫尹都可以。”
翠姑道:“那还是称呼你为南宫公子吧,公子虽然是做好事不图回报,但是对于我们百越镇人来说,却是做了大功德。今日这些草药不知回去又能解救多少村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两人一马沿着山道徐徐而上,消失在红叶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