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叹息道:“少爷如今有何打算?”
小尹对李福道:“李伯,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陪伴我左右,对我百般照顾。我曾经暗暗许愿为父亲守孝十年,但是如今我已经长大,不想再在无忧混下去,我想要出家拜访名师,潜心修炼。”
李福惊呼道:“少爷如何也萌生求仙学道?”
小尹道:其实这事还是从钟神医说起!
“钟神医?“李福心中闪过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对此人曾今是小尹的师父。但是此人匆匆呆了才几个月就离奇的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踪影。
李福记得当年发生的一件真实的事情,这钟神医真不是一般的神医,在他的眼中,那神医真的就是仙人。
此事还从当年小尹的一次意外说起。那年小尹方才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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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年夏天,小尹正好在水边玩耍,两个哥哥走了过来。两个哥哥,打小和大娘一个鼻孔出气,都说生子随母,还真不错。大娘恨梅湘,多以两个哥哥对小尹也是暗暗憎恨。除了大娘的原因,还因为小尹实在太聪明了,南宫老爷总是在亲朋面前夸赞他,而两个哥哥只有被责备的份。这嫉妒之心,最能让人犯浑,何况这南宫越和南宫易哥俩本就是一对混球。经人挑唆之下,就做起了糊涂事,将自己的弟弟推到了水里。
那日见仆人恰好没在身边。两人一把将小尹推入水中,嘴里还咒骂着:“狐狸精生的孽种!”小尹才五岁,又不会水,扑腾几下就沉下去了。南宫越和南宫易见了,有些后怕,远远逃了躲藏起来。
这事正好被一个过路的客商看见了。客商跳下水去将小尹捞起。当客商抱着他来到药店,大伙一看!湿漉漉的小尹已然断气。大家大惊失色。南宫老爷那时正在酒楼里和几个北方客谈生意,听到了此事哪还顾得上,差点从二楼跳下来了。当南宫肃回到店里,邻居们全都挤在药店里,里三层外三层,把药店挤的是水泄不通。坐堂大夫在那直冒汗,不知该抓右手还是该揉左手,束手无策。看看小尹已经心脉停止,全身发硬,大夫无奈的摇摇头道:即使大罗神仙也难以让他复活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说出来我让他全家死光!”南宫肃眼睛通红,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这情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了,这还是一向温和的南宫肃吗。也难怪,一个如此聪明的孩子瞬间做了水鬼,任谁也不愿意接受,何况是他的亲爹。不过南宫肃真的不能这么骂,因为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两个不肖儿子哥俩。谁让小尹这小子长那么聪明,人见人爱的。你说同样一个爸生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让开!”一股无形的大力,将水泄不通的人墙瞬间分开,来的正是钟神医,抱起小尹瞬间走进了自己的屋里。众人跟到屋前,不敢靠近,全站在院子门口,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时间似乎停止了。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小尹醒来了,哇的吐出一肚子黄水。南宫肃和门外的人听到了小尹的哭声,方才大松了口气。至此后,神医的名声不胫而走,小尹也多了个神医师傅。
但是神医教了小尹三个月后,忽然不见了踪影。这件事情曾经让人议论纷纷,很多人认为神医其实就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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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心道:现在看起来,那时候神医一天到晚带着少爷到处跑,原来是教给少爷道术,自己还曾经派人跟着,深怕他有什么古怪。
李福道“这神医的确是十分神通,但是少爷你千万不可步老爷后尘啊。”
小尹道:“李伯,你放心,我学的是医仙之道,而不是江湖道人的食丹之术。”
李福不解道:“其实我还是觉的少爷应该求取功名,以后想法夺回家业,为何还要出家?”
小尹道:“这些年,我早看透了人情冷暖,对富贵本就没有什么兴趣。自从父亲误听邪道之言,误服仙丹而死,我就立志要寻求真正的道术。其实不瞒李伯,自从五岁那年跟随钟师父学了道法之后,这些年从未间断修炼。”
小尹道:“不信,李伯你看!”南宫尹说着吐纳之间,身前显出七朵莲花,灵光闪闪。李福惊呼道:“没想到少爷竟然真的修得仙法。”
小尹道:此事真的说来话长,当年师父教我时只说好玩的戏法,这些年才知,原来竟然是高深的道法。”
李福心道:“也是这么幼小的年纪,就经历如此世态炎凉,任谁能够承受。李福看着南宫尹叹息道:“老奴其实早就不愿在此呆下去,只是担忧少爷,如今少爷长大成人,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既然有如此想法,老奴就和少爷一起离开。不知少爷可有去处?”
小尹道:“我听说城北苍山有修仙门派,我有意前去投师。”
李福道:“说起来,我倒记得苍山有一处道观,早年和老爷曾经去过。那道观的主持曾经得了我们南宫家不少供奉,如果少爷要去,不如到那道观,他们估计不会为难于你,明日我和少爷一起前往。”
小尹点头,于是主仆二人连夜收拾了东西,天亮之时就离开了无忧坊市往北而去。
“施主,如今这个年月,烽烟四起,修道也难啊,我们灵修观不过几亩薄田,法事也不多,香火也不是很旺,养着观中几十口吃饭,日子实在艰难,真是怕委屈了公子!”这是灵修道观的主持静罡的话。
李福知道这老道是借故推脱之词,但是他们主仆二人跋山涉水才到了这里,如何能轻易的回去?
李福道:“老爷在世时候也算是道观的大施主,如今少爷也是暂时在此落脚,请主持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暂时收留。”
南宫尹道:“我已打定主意,就在此地出家,挑水做饭但凭主持安排,虽然我出身南宫府,但是自小我就在客栈打杂,什么活都干过。”
静罡见南宫尹言辞执着,看看南宫尹的身板,也不像是手无缚鸡的少爷,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
李福听了脸上露出喜色,又从包袱里拿了一些散碎银两,对静罡道:“主持,这些银两算是少爷以后的衣物费用,过些时日,等我回乡安顿之后,再来拜谢。”
静罡见了银子,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对李福道:“既然愿意出家,此后就是自家人,何必客气。”虽然言语如此,但是还是将银子收入怀里。这真是,说破嘴皮不如银子管用。就这样,静罡终于同意让南宫尹就留在了灵修观。
静罡将道观的道士都召集到了前殿,简单布置了道场,经过简单的仪式,南宫尹落了度牒,拜了祖师,算是真正的出家了。
仪式之后,南宫尹换上了一身青色道袍。从此一副小道模样。
南宫尹道:“既然出家,从此就与晨雾钟声为伴,过去以往一的切就当昨日已死。”
送李福出了道观,南宫尹依依不舍的一直望着李福的身影消失在雾气茫茫的山谷。灵修观真不愧为无忧城的古刹。道观建造在悬崖中间百丈见方的空地上,紧贴山势,面对峡谷,山后有一道瀑布,直落而下,千丈崖底是长年云气弥漫的山谷,真有一番仙家的灵气,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李福走后,静罡对南宫尹道:“全道观三十多个道士,虽然山谷中有十几亩薄田,但是才三五户佃农,收成不多。要供养道观大大小小几十张嘴巴,还真有些困难。”南宫尹道:“既然出家,从此后不求锦衣玉食,但有一清净之地就可。”
静罡道:“这瀑布下道观后山有一空地,原是一老道在那开辟的菜地,自从前月老道死了后,一直没有人打理。你若愿意,可以前往种菜,不知你能否吃得了苦?”
南宫尹道:“无妨,一切听主持安排。”
静罡于是唤过小道士带他前往后山。小道士带着南宫尹绕过大殿,来到后山。只见一道白练从悬崖上飞下,直落到千丈崖底。所谓的后山其实不过是悬崖上的一片荒地,荒地上一间已经年久失修的茅屋,看上去晴天不挡阳,阴天不挡雨的,破烂不堪。
小道士一路絮絮叨叨,南宫尹大略的知道了一些灵修道观的事情。这灵修道观传说是早年间一个老道士修建的,传到静罡一辈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靠着城中的一些富户布施以及山谷中的田产支撑,最鼎盛的时期,有一百多道士。后来因为战乱,散的散走的走,留下一些都是老弱病残,从静罡开始,更成了避难所,三十多个道士中,几乎没有一个是真正修道的,都是混日子而已。每日敲钟、画符、做法事、请神、看风水,测字看相,无非是迎合市井之人的需要,挣点小钱而已。
南宫尹道:“我还是先修理一下茅舍,不然如何能够住人?”玄空道:“这山谷中多茅草松枝,你可以去砍些回来。”玄空见南宫尹收拾停当,自回前殿交差。这后山从此成为了南宫尹一个人的天地。没人打扰倒也清静。
南宫尹心道:“这里倒好,以后不用悄悄修炼,可以放心大胆的走出户外吐纳打坐。”按照玄空的指点,南宫尹白天上山砍些茅草松枝,回来修理茅屋。晚上就顶着星光静坐修炼。
钟神医教给南宫尹的把戏还真是管用。
其实南宫尹不懂,这吐纳练气其实就是道家的修仙基础。虽然修炼进度很慢,却是玄门正宗。如果日久年深,不但可以开智,还能让人脱胎换骨。无意间,南宫尹已经修炼了七八年,如今他只要闭上眼睛,山川河流均仿佛尽收眼底,历历在目,真气已经能够自由的流转。南宫尹将这个把戏取了个名字叫做梦法,因为他常常练着练着,觉得身体轻飘飘,好像做梦一般,醒来后不但精神百倍,干什么活都不觉的累,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