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毅然和顾盼来到厨房时，人已经聚满。只见少有的几个男人正围着什么东西再碎碎私语，而后面是在一起互相缩慰的女人们。看着她们因惊恐近乎于扭曲的面孔，听着她们那刺耳的哭声与尖叫声。便可以体会到她们此时正经历着一场，不亚于见到鬼一般的恐惧。
“怎么回事？先让让。”
张也听声音，扭头一看，发现正式林顾二人向这个圈子走进，脸上之前不安的表情，立马缓和了许多。
“顾姐，你们可来了，是吴姐，吴姐她……”
张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一时害怕，说话都变成了口吃。
“算了，我看你也说不清，都让开点。”
还在圈外的顾盼，已经隐约感到事情要比想象中严峻。只不过自己当真进入圈内，才发现自己之前的乐观错了。事情不是比自己想的要严峻，而是自己根本就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竟会有人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
“看这情形，芊芊死前一定受了很多苦。”
半个多小时后的厨房，已经没再有多少人呆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小，而是因为很多人已沉受不住这强烈的血腥味。所以顾盼早早就把他们赶回大厅。现在她刚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林毅然准备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从她的身上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顾盼摇摇头，“没有，虽然面容和身体都呈现痉挛状，但皮肤上并没留下可以引发死亡的伤口。”
林毅然不免惊愕道：“也就是说，死亡的原因是来自身体内部的某个部分，遭到大面积出血，才会导致吐出这么多血？”
顾盼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只是又是什么能导致她吐血呢！”
“两种”
林毅然话刚吐出，顾盼就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他那镇定自若的面孔。“什么两种？”她也不明白林毅然说的那两种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禁追问起来。
“我是说，有两种可能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而且还是刚好出现我们眼前这种状况。”
顾盼有点吃惊，同时也有点生气的说：“哦，那快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林毅然一阵无语，但是和女人计较总会得不偿失，所以只得乖乖道：“第一种是来至于，外部的物理撞击。然后再用化学的方法把口腔腐蚀。”
“停，停，你说物理撞击？”顾盼有意打断林毅然的话，因为她此时有点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说不通之处？”
“当然了，你看，她的胸部根本就没有淤青的地方，哪来的外部撞击！”
顾盼说着就把吴芊芊的外衣掀开，里面白皙娇嫩的皮肤立马展现在林毅然的眼里。
“喂！我说你怎么能……”
林毅然刷的扭过头，难为情的怨道。
“怎么，还脸红害羞？我说当兵的，能不能正经点，我们这是在查案？能不能不胡思乱想。”
“哦，太突然，太突然了，我这就看。”
林毅然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他是一个男人，但是对于一个尸体来说，他还是不会想一些禽兽不如的事。
较短的检查之后，林毅然有点诧异，但似乎他又已想到了这一层。因为他随后说的一个故事，是顾盼一生中都没听过的。
“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一种物理致命，却不留下痕迹。”
“什么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在文化大ge命期间，有一些红卫兵为了迫害一些有识之士，他们会采用一种隐蔽却残忍的折磨方法？”
“哦！我没听说过，到底那是什么？”
顾盼有些迫不及待，急想听林毅然接下来要说的主要部分。
“坯砖压胸”
“这是什么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呵呵……过去那些被打入牛棚的右派，其实并不是住牛棚，而是住的是一种用土坯子做的房子，因为牛在那时是比较值钱的东西，所以就把牛养在那里面，但是很简陋，所以就叫牛棚。而那些土坯子块块都极为的重，每个都是用三四十斤的泥巴压制而成。不过并不扎实，久了用手随便一抠就会掉下一块。而在那人都变成牛的年代里，有些坏心眼的人，就会拿邻居间的矛盾，或是几十年所积下来的仇怨说事。他们有的人会壮着自己有人是红卫兵，便随意肆无忌惮的开批斗大会惩罚人。而在农村产用的最多惩罚方法，就是拿一两块土坯子压在人的胸口上，而这一压就是一夜。有的人第二天就被活活的压死，可是呢！却丝毫看不出身体有什么损伤。这就是土坯子的可怕之处。”
林毅然说道此处，明显带着伤感的情绪。而细心的顾盼，一眼也看出，他所知道土坯子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着什么影响到他的故事。
顾盼不动声色的说道：“嗯！真没想到，你还能知道比你都大几岁的事情，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问完心里的疑惑，顾盼就悔恨自己的嘴巴太长。她知道他俩的关系还没好到之前那种可以互相关心的地步，现在冒然问这么多关于他的事，不是明白的告诉他，自己是在向他伸出原谅的手吗？哎呀，丢死人了。
顾盼暗自恨自己多此一举，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林毅然似乎根本就没在意，想不多想就回答了她的的疑问。
“其实这些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当年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就是被同村的红卫兵，用土坯子活活给压死的。而那时我爷爷是村里出名的老实人，却因被同村人嫉妒和诬陷而开了批斗，最后的结局就是，我父亲在那年冬天成了孤儿。”
林毅然陈述完爷爷的故事，顾盼却想不通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在中国解放那么多年后，还会有那么多老一辈的人，过着如此悲惨的生活？虽说这是林毅然自愿提及的，但她还是心里明白，林毅然是属于那种喜欢把事噎在心里的人，让他说出来一定让他感到很痛苦。可是顾盼此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还沉浸在对过去家庭那些不幸之中的林毅然。
“那都已往事如烟，何况也不在属于我们这一代所能管的。不提也罢，咱们还是继续吧！”林毅然能感受到顾盼听完自己的话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便知她一定是在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