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颌一番言语,说得众人不知如何作答。还是张帅反应稍快,回应道:“将军之情,我等领受。只是我等兄弟离开老家多日,家中亲人牵挂,都想早一日回去看看。将军如不嫌弃,待我等回乡拜会亲人之后,再来将军营前效力,将军以为如何?”
“哦?李兄弟实在是爽快之人啊,我非常的喜欢。如此甚好!兄弟在外闯荡,不忘父母,不忘家人,实在是难得。我大汉以孝道立国,兄弟如此,我张某人又岂敢耽搁!来,来,最后一杯酒,兄弟们干了吧!”
张颌好像很高兴,听到张帅的话后,便有主动端起了酒杯,再次向大家敬酒。虎豹营的几个弟兄,见到张帅说出的这些违背之前约定话,非常的纳闷,但是也不便询问,只得跟随着大家的步伐,不明不白地再次将酒水灌进了肚中。
军营中毕竟不比什么皇宫之内的地方,张颌也只是个将军,身边服侍的人都是男子。这些汉子凑在一起,几杯酒下肚之后,便都觉得有点晕乎乎的。张颌的脸色微晕,眯缝着眼睛看着张帅,微笑着,说道:“高兴,高兴,今儿个正高兴!!”
张帅似乎比起张颌更要晕乎得多,满脸通红,就连脖子,耳根等部位都是红彤彤一片,就像是猴子屁股一般。见到张颌嘀嘀咕咕,开始说着不明不白的胡话,张帅也跟着起哄起来。张帅道:“来,将军,再喝上一杯!别的话,我们都不说了。我李隆基飘零半生,很少有人看的起我这样的人,将军不惧我等职位低微,我非常的感动。将军,一定要,干了!喝了,这,这杯!”
其实,众人吃饭的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了;现在已经是月上三杆的时候了。张颌左右的人见张帅又开始敬酒,连忙劝解道:“李兄弟,将军明日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方便再陪各位喝酒,望李兄弟勿怪。”
另一位张颌的亲信走到张颌耳根之前,也说着同样的话。劝解众人不要在饮酒,以免耽误正事儿。张颌见自己身边的人如此不懂规矩,厉声斥责道:“滚开,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难得,难得我今天高兴,我,我要多,多饮几杯。”
说道杯字之时,张颌上眼皮便开始紧贴着下眼皮了,随即便倒在了桌案之上呼呼大睡。张帅见状,也开始佯装醉酒,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来,指着张颌的脸说道:“将军别笑我了,喝,喝一杯吧!”
一边假意递过杯子过去,一边悄悄地向虎豹营的兄弟比划了一个手势,众人会意。
张颌的亲随见到这个场景,急忙上前拦住,劝解道:“各位好汉,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将军醉了,明日,等将军醒来,再护送各位过河,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听完话,起哄道:“过河了,回家了,快走!!”
虎豹营的兄弟一起站起身来,便要朝着门外走去,袁军士兵急忙上前搀扶。有的兄弟身子稍弱,酒量稍差的,被这一撞,竟然跌倒在地。一个连着一个,躺在了地上。袁军士兵又急着将众人扶起,一个搀扶着一个向着门外走去。
张帅也跟着众人朝着屋外走去。其实,这一场酒宴,张帅并没有喝下多少酒,只是故意将酒精洒满了自己整个衣裳,所以,稍一靠近张帅的身体便可以闻到酒香扑鼻而来。
“嗨,古时候的人就是可爱,喝点假酒,他们又如何识穿?”
张帅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心里却开始暗自好笑,同时,借助余光,瞟了一样身旁的张颌同志,见他仍旧呼呼大睡,不由得心里得意了十几分。
张帅信步走出帐外,感觉神清气爽,心中异常的惬意。其实,就连张帅自己也说不上为何会有这么一种感觉;按道理,此时的张帅该比较烦闷才是的,毕竟还未走出张颌的军营,而且前方将会出现什么,又会有谁知晓?张帅知道别人的将来将会出现什么场景,却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些什么难题!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李兄弟,行吗?要不要……”
张颌将军一个副将站在张帅的身后,观察着张帅踉踉跄跄的行走,笑问道。
“哎,放心,我没醉!!我知道怎么走!!”
张帅一边指着前面几个弟兄的背影,一边说道。副将好像并没有真心想要帮助张帅的意识,见张帅阻止,便不再说话,反倒走进了帐内去了。
又往前走了十许步,张帅猛一回头,才发现后边一直跟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张颌将军!张帅哪里敢怠慢,忙躬身施礼,道:“将军何往?”
对方似乎并未听见,低着头,缓慢地迈着步子。张帅又叫了一声“张将军!”
张颌这才回过神来似的看了看张帅,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看了身后,见到并没有其它的人,笑呵呵地说道“兄弟!”
张帅淡淡地一笑,又开始深深地作了一揖。张颌赶忙还礼道:“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对于将来将会成为名重天下的将军,曹*身边这位红人,张帅怎能不毕恭毕敬?见到张颌之前醉酒,现在反倒又显得如此的清醒似的,张帅觉得很不可思议。张帅不知道张颌的心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今日对自己这般亲近,张帅反倒有些惶恐起来,两手抱拳于胸前,不敢移开。
“哎,兄弟,何必学文人那一套?”
张颌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张帅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前拽。张帅不知道会去哪里,但是也不便询问,只能一步一颠地跟着走出了四五步远。
“到我的帐篷里坐坐吧!我们兄弟俩得好好地喝俩盅!”
这位许将军可不是一个莽撞的人,颇能体察人情世故,自然也就能看穿张帅心中的疑惑,于是便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也不管张帅是否答应自己的提议,甚至都不等张帅说道点什么,死死地抓着张帅的手继续往前走。
“将军,将…”
听说又要喝酒,张帅便想闪人,虽然心中敬佩许褚,但是在这个原则问题上张帅也不愿意妥协。刚才是人多眼杂,好作假,现在一对一,可不好作假了!可是,要命的是,当张帅偷眼瞧了一瞧面前这位人高马大的将军时,立即把还未说出口的半截话,吞回了肚子里去。这是一个习惯性的举动,也许便是作为一个小人物的无奈之举—永远得看人脸色行事,哪怕预见了违背自我原则的事。
虽然张帅现在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但是,常常在潜意识中所表现出来的姿态或者举动,仍旧还是逃脱不了平凡人的影响。见张颌的脸色阴沉,并没有要和张帅“讨价还价”的心情,张帅不敢惹恼了这位将军,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走进了张颌的军帐之内。
走进屋内,张帅发现这位将军屋内的陈设与之前迥然不同。短短的几分钟内,竟然将这些杂乱无章的污秽之物,抛却在千里之外。张帅明显感觉到,这是张颌特意做出的某种安排,但是,又有些猜想不透,到底是什么。张颌是位文武全才的将军,像张颌这样的人物,在袁绍的阵营中并不多见。或许,可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张颌与袁绍早晚都要分道扬镳,这也是清理之中的事。
张帅首先见到的便是一把稀奇古怪的刀,荧光闪闪,却寒气*人。此刀不是一个刀口,有着十来个刀尖,而且每个刀尖都锋利无比。张帅不由得心里一缩,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深怕得罪了这位许将军,挨下这一刀便就冤屈了。
张颌指着刀口,笑道:此刀叫做九耳刀,名字乃是袁绍将军所赐。这刀本有个极其文雅的名字,只是我张颌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雅号,名字太长念起来有些啰嗦,私下里便叫此刀为九耳刀,这是我十分喜欢的一把兵器。
“将军此刀战功累累,足可以傲笑江湖了”
见到张颌来了兴致,介绍起自己的兵器来,张帅凑趣似地又夸赞了几句。原来的张帅并不具备这些拍马屁的本事,但是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不随时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敬佩之情,是很容易被人遗忘,甚至招来杀身之祸的;这也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最好例证。
“嗨,也没什么!”
“你看我这些兵器可都称手?”
张颌随手拿起一把长枪,丢给了身后的张帅。张帅哪里预料得到会有这茬,急忙伸出双手一接,本以为这根长枪看起来也并不沉重,双手齐出定能稳扎稳打接个牢牢实实,谁知,刚碰触这枪杆的一刹那便感觉这枪有数十斤重,心中便有些慌了神;双手的力道顿时小了许多,这样一来,枪连带着人一块儿摔在了地上。幸好,张帅及时甩脱了这长长的一根铁棍,不然,非被撞瘸了不可。
“哈哈哈!”
张颌哈哈大笑,抓着张帅的手说道“李兄弟,我这把长枪还行吧!”
张帅用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强忍着疼痛,说道“将军这枪有五六十斤重吧?”
“哈哈哈哈!”
张颌又笑,说道:“兄弟两先坐下喝上两口儿,之前人多眼杂,未能与将军痛饮,现在,总算是得到了清净。”
在张颌的牵引之下,张帅瞧见就在距离自己两三步之远的地方,安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一盏茶盅,两个茶杯,再无其它什么物品。张帅走到桌子之前,不经意地又四处看了一会儿,这时,张帅发现:在桌子之下藏着一筒圆圆的东西,张帅不便询问,单单只是瞧了几眼,心里有没个判断。
桌子之旁便是一张偌大的床,张颌趴在床底之下,扒拉了一下,随即便笑眯眯地拎着一瓶土罐和一碟花生米出来。许褚冲着张帅,兴奋的说道:“还好,还剩下了这些东西”
一边说着话,张颌便来到了桌子之前,随手一摔裤衩之前的长衫,便坐在了地上。张帅学着张颌的模样也坐了下来,这盘着双腿坐在地上,对于现在的张帅并不是一个新鲜的玩意儿了,张帅坐得倒是像模像样的。
张颌盛了一杯酒,端放在张帅的面前,道:“兄弟,张某帐中别无它物,还请笑纳”
张帅站起身来,谦让了一番,在张颌的按压之下又才坐了回去。
“兄弟,我们兄弟俩儿未曾一块儿喝过酒,无需多礼”
张帅怯生生地看了看自己杯子里满满的一杯酒,陷入了万难境地。粗略估计,这杯酒足足有一百来毫升,张帅哪里有这个胆应承啊,不过,看见张颌如此的强势,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张帅举杯放在自己的胸前,来回地闪烁了几次,不知如何是好。
张颌举着酒杯在张帅面前晃了俩晃,碰了几下张帅的酒杯,笑道:“兄弟放心,这酒没什么劲儿”
“来,干了!就为我们兄弟俩第一次喝酒庆贺”
张颌看了看将信将疑的张帅,说完上面的话,然后自己便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大笑两声,看着张帅。
在这种情景之下,张帅怎能不喝完这些苦水。一咬牙,张帅咕咕咕几声便喝完了酒,用衣袖摸了摸嘴唇,随便吐出了些酒水于衣袖之上。屋中的灯光颇暗,张颌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自然不会防范张帅会有此招。看见张帅喝完了酒,非常的高兴,站起身来拍着张帅的肩膀说道:“兄弟如此豪爽,我张某人喜欢!”
“吃菜,吃菜!”
张颌指着碟子中满满的一碟花生米,说道。
“将军无须客气!”
张帅哈了几口气,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些,看见张颌这般热情,自己也不便沉默;但是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好,最后只好说出这些不痛不痒,可有可无的话。张帅用筷子夹了几颗花生米,放在口中,顿时觉得爽口万分。
张颌又劝解张帅两喝下了两杯酒,笑道“张兄弟,海量啊!”
张帅谦让道:“将军见笑了。”
“张兄弟,你我情投意合,我很喜欢你,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我二人约为兄弟,你看如何?”
张颌夹起两颗花生米,放在口中咀嚼了几下,说道。
能和这么一个人物交上朋友,那是求之不得的,张帅受宠若惊地看这位张颌将军,憨笑道:“将军不要取笑了,李某何德何能让将军如此抬爱。”
面对张颌前后诸多的殷勤,张帅实在有点迷惑,甚至说一头的雾水;这个将军到底想干嘛啊?现在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士卒,没有一个旁人,这一切似乎都是精心设计好了的一般。张帅现在已经和虎豹营的其它兄弟分割开来,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彼此不能再相互照应,实在有点被上套的感觉。
“且看这位将军到底要表演些什么再说吧!!”
张帅在脑子中使劲地想着与张颌有关的记载,真恨不得在眼前便能有一本《资治通鉴》供自己认真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