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水,如寒。
酒似烈,似毒。
似水的月色洒在地上,洒在酒中。
似毒的酒灌进喉中落入肺里,却伤在心上。
酒杯为玉为璜,尊贵华美。
只是杯中的酒却是在不是什么好酒,因为好酒太绵太软,太不符合西门域现在的心境。
西门域现在喝的酒是烧刀子,这种酒在天绝城本来就很少。因为能够来天绝城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通常喝的酒都是好酒。而烧刀子却是只有下苦的劳工奴隶才喝的劣酒烈酒。
烧刀子虽少,可是只要西门大少喜欢,在天绝城中随时可以拉来一车。
而事实上,西门域也确实很喜欢。因为只有烧刀子灌入喉中那种猛烈的辛辣的感觉才能稍稍减去西门域想起小仪时的痛楚。
既是烈酒就容易醉人,所以西门域很快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也许他并没有睡去,可是他再也不敢睁眼。因为来人实在是他现在所愿见却不敢见的。
小溪踏入望月亭,看到西门域趴在桌上已经睡去,她本想将西门域叫醒,可是终究却选择拿起了酒杯堵住了嘴唇。
一杯酒入口,小溪已经呛出了眼泪。
小溪心道“这么漂亮的杯子怎么会装这么劣质的酒。莫非这人真的像孙无终说的脑子有毛病。”
酒虽不美,月却宜人。
只是宜人的月色却稍显清冷。也许清冷的并不是月而是人心。
小溪对于赵承运的那一推始终不能够不介怀。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竟要将自己推开,自己只是想关心他一下而已,难道就连这点权利,他也不愿赠与施舍给自己吗?
小溪想着想着忍不住有将一口烧刀子灌入喉中。小溪突然发现当烧刀子入喉的时候,她百结的心绪,忽然间竟舒畅了许多。而叨扰在她心头的乱麻似乎也一下子被丢进了爪哇国之中,全然给忘记了。
于是乎,当太阳初升的时候,竟然有两个人同时从望月亭中醒转。
赵承运一早起来竟然没有见到小溪令他大感意外,还以为小溪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去找孙无终,孙无终和赵承运再度踏足小溪的塌下的时候,小溪和西门域忽然双双从外归来。
“小溪,你做什么去了?”赵承运虽然皱着眉,但却尽量的柔声问道。
小溪揉揉到现在还有些疼痛的眉头,晕晕呼呼的说道“小溪喝酒去了。那酒真奇怪,小溪一喝立马就不会心痛了。你那酒叫什么名字。”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西门域说的。
西门域闻言对着赵承运和孙无终苦苦一笑说道“叫做‘忘情酒’。”
赵承运闻言神色一震,深深望了西门域一眼看到西门域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心道看来对方并不是特指自己,而是对方心中实在也有一段忘不掉解不开的情结深深压着对方的心灵。
“忘情酒,对就是忘情酒,喝酒忘情,喝酒忘忧。嘻嘻,小溪也会作诗了。”小溪接道。
“多谢你送小溪回来。”赵承运对西门域说道。接着搀扶着小溪到榻上安排小溪睡去。
赵承运等三人离开小溪的房间,刚走了没几步,西门域忽然止步对着赵承运和孙无终说道“我有些许事情想和两位商量一下,不知两位可有时间。”
“实在抱歉,西门大少,今天我们还有些许事情要办,还是等改日吧!”孙无终笑着说道。看来孙无终对西门域的印象还不是一般的坏。
孙无终说完就要往外走。
“还是请两位看完这几张画再做定夺吧!”西门域说着将昨晚那三幅画像拿了出来。
孙无终和赵承运看到西门域手中的画像之后,心下大惊,同时心道对方怎么来的这么快。他们指的当然就是那些天罚者了。不过孙无终和赵承运毕竟是饱经风雨之人,虽然心下震动,却是神色安然。
孙无终眉头一皱对着西门域厉声质问道“西门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域收起画像说道“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请两位移步望月亭,我自然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交待。”
西门域说着先是自行向望月亭中走去。因为他明白对方一定会跟来,因为他明白每个人都会有好奇心,尤其是关乎自己的事情,那么人的好奇心就会更重一些。
“怎么样?”孙无终问道。
“当然是只有这么样了。”赵承运说着循着西门域的脚步跟了上去。
望月亭中,西门域已经准备好了水酒。
赵承运、孙无终列坐其次。
“请两位先喝一杯醒醒脑袋。”西门域微笑着对两人说道。
赵承运乃是喝酒大家,只是用鼻子轻轻一嗅就知道,杯子虽美但是杯中的酒确实劣的不能再劣的劣酒。于是对着西门域说道“怎么西门少爷就是用这种酒待客的。”说话之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西门域微微一笑说道“这酒虽不是天下至美,但想来还能入口。不然小溪姑娘也不会因此大醉一宿,到现在还得在床上躺一阵子。”
“这就是你所说的忘情酒。”赵承运问道。
“正是。请。”西门域说到。
赵承运灌一杯入喉,其酒辛辣非常,而且呛人咽喉实在是劣的不能再劣了。可是赵承运喝下的瞬间,忽然感到自己的心头似乎轻松了一下。
“这想必就是那烧刀子吧!”孙无终讽笑着对西门域说道。
西门域闻言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快,而是开口说道“这酒虽然不是美酒,可是我敢打包票,除了我这里你就算找遍整个天绝城也找不出一杯来。物以稀为贵,所以现在就算我说他是价值千金的绝世美酒又有谁会反对呢?”
西门域刚刚说完就听见赵承运哈哈的笑声,转过头去对着赵承运说到“赵兄因何发笑呢?”
赵承运说道“我是在笑你,真亏你想的出来。忘情酒,喝酒而忘情,一醉而忘忧。”
“赵兄不必如此,这实在是小弟苦情久已,因而才有此发明,聊以自慰。呵呵,自古以来,情之一字伤人何深呀!”西门域说到。
“是呀!情之为字,伤人何深。”赵承运跟着叹道。
孙无终心道若是这两人发了情疯恐怕今日到了晚上也谈不到正事上来了。孙无终刚想开口,问西门域到底是如何得到他们三人的画像的,赵承运却已经先开了口道“想必西门兄叫我们来这里,正是为了这情之一字吧!”
西门域闻言大生酒场遇知己的感慨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赵承运闻说道“请西门兄就从那三幅画说起。关于你的过去,那是你的隐私,就留在你的心里就行了。”
西门域闻言大生感动,对着赵承运举起一杯酒朗声说道“从今往后不论你怎么看我,但是在我心中你将永远都是我认定的兄弟知己。”说完猛地将酒灌入肚中。
赵承运闻言神色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言语。转而说道“还是先说那三幅画吧!”
“这画是昨天晚上,西门家住亲自交给我的。他吩咐我要留意画中之人,一有消息就向家族汇报。而家族则会拼尽全力将画中之人诛杀。”西门域说道。
“我想知道,你们西门家是怎么得道这三幅画像的?”孙无终问道。
“应该是先祖给家住,而家住则分派下去的。如果你要问我先祖是怎么得道这三幅画像的,那么就免开尊口,因为我也不知道。”西门域说道。
“只是几幅画像会值得西门家住亲自为你送来吗?”孙无终皱着眉头问道。显然是对于西门域的话一点都不相信。
西门域当然听得出来对方并不信任自己,否则也不会在送画,由谁来送这种小事上纠缠不休,不过西门域还是耐心的回答了下去,毕竟自己要借重对方。“也许是因为我在家族中的地位比较特殊的缘故吧!你们看。”西门域说着撩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自己的身体,一柄诡异的散发着寒气的宝刀正印在西门域的身上。
孙无终和赵承运看到宝刀的同时心生感应,觉得这柄刀的刀气似乎竟能透过西门域的身体朝自己斩来,端的诡异非常。
“这究竟是什么刀。光是看到他的形象就令人心生寒意。”赵承运问道。
“这说来使我们西门家族最大的秘密,我还没有资格知道。不过我们西门家族一直流传这样一条传言,就是如果天生身上印有此刀的人降世,那么他就是我们西门家族的创始人的转世化身。”西门域说到。
“这么说来,你很可能就是西门家族的创始人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将自己一手建立的家族出卖掉呢?”孙无终问道。他越来越觉得西门域的诚信堪忧了。
西门域闻言一笑说道“这只是传言而已,怎可当真。”说到这儿西门域的神色忽然转寒狠狠的说道“可是他们*死小仪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我想要报仇。将这些凶手全都杀掉。”说着说着西门域的眼睛又红了起来,那种似是野兽般的咆哮又从西门域的口中传了出来。
这个时候,孙无终和赵承运几乎同时注意到,当西门域咆哮的时候,西门域身上的刀竟然在跳动,似乎就要破体而出一般。
等到西门域渐渐冷静下来,孙无终才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西门域心下大定,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游说算是成功了。“其实,我还没有什么计划,因为毕竟我还并不知晓你们二人的实力到底如何,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估。虽然我隐隐感觉到你们一个是金仙,一个是元仙。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的真实实力似乎又不止如此。所以我很难制定计划,而且我也不能肯定你们一定会相信我。”西门域说到。
赵承运说道“你的眼光很准,没想到你的直觉更准。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完之后我想我们才能说下面的事。就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西门域诚恳的说道“虽然我隐约猜到你们的神份并不一般,而且昨晚我也专门派人去查了一下你们。可惜还是查不出来你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具体的计划了。”孙无终说道“你能不能将你们家族的具体实力向我们透露一下呢?”
“这个自然。”西门域说着便将西门一族的历史以及实力的分布统统的说了一遍。
赵承运和孙无终越听越头大,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西门家族的实力竟然庞大至斯,竟然有三个大能,五个金仙,这样的实力也就是那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修真大派应当也只是不过如此吧!
“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了。三个大能,五个金仙实在不是我们几个能够抗衡的。除非将他们分而治之。”孙无终皱着眉头说到。
“当然,我也不是要你们立刻就和他们拼命。我的意思是每次引出一个大能,然后分三次将他们完全消灭。”西门域说道。
“听你这样说,你肯定是已经有了计议了。说来听听吧!”赵承运笑着说到。
西门域将他的计划说出,唬得赵承运和孙无终大张其口,同时说到“你确定如此能够行得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而且西门一族历史悠久我想你们应该从中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讯息。而且你们之所以会答应和我合作,想来也并不是什么看重我的为人,而是看重西门家族的历史,以及西门家族的讯息网络吧!”西门域说道。
闻言孙无终讪讪一笑,说道“我忽然发现你的确是一个好伙伴,什么话都会拿出来和自己的同伴分享。”
西门域闻言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呢?”
“也许还得再等两天。因为我的身体还有一些异样。”赵承运说道。
西门域闻言大皱其头,因为他察觉的到赵承运的神魂明明很正常,莫非对方还是不相信自己。想到这儿西门域神色一阵安然,心道看来想要报仇果然还是要靠自己,靠他人也许到了下辈子自己的大仇也难以得报。
赵承运发现西门域神色有异,知道西门域多想了。但是他并没有向西门域解释什么,因为有时候多一分小心就会多一分生命。他又何尝不是怀疑西门域是西门家族故意安排,巧施此计来留住自己,然后将自己歼灭的呢?
“你们到底如何才能相信我呢?”西门域突然说道。
“其实也许只有我们彼此发下血誓才能彼此相信吧!”赵承运说到。
“好,我就发下血誓。”西门域说着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直流而下,只是那鲜血虽在下落却并不及地,而是慢慢的升到空中,渐渐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那个图案之上有带有翅膀的人,还有血红色的蝙蝠,以及诸多奇异的物事。等到西门域手腕上的血停止流动,而上方的图案完全形成的时候,西门域大声说道“以我之血,起我之誓。愿与孙无终,赵承运二人结成同盟。若有背叛,永堕虚无,终生不复。”
西门域的行为,看的赵承运和孙无终大摇其头,不过没有办法,既然对方已经先行起誓,他们二人当然也得有所表示了。于是赵承运和孙无终也双双起了一个血誓。
发誓完毕之后,赵承运将嘴附在西门域的耳边说道“其实我是伤了文气。”
听闻此言西门域立时呆住,等他回过神来,赵承运和孙无终早已离开。西门域一笑轻轻的到“没想到他竟然是儒门诸子。这下小仪的仇一定可以得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