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孟兰茵,你想怎么样?”王残月这才想通了,原来是孟兰茵觊觎自己的九转真经,一路潜踪跟随,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数十条人命啊,歹毒之心,令人发指,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直往上涌。
“哈哈哈,王残月,你知道的也太迟了,”孟兰茵淡漠地笑着,身形如黑夜的幽灵,背着身,飘逸的银丝,罩着那个麻木的脑壳,看不见她那张丑陋的脸,“快把九转真经交出来,”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树林的上空,在她的脑海里只有仇恨,只有九转真经,其他的空空如也,一个仇字毁了一切,一个仇字相伴一生。
“休想,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王残月大怒道,想着那些枉死的灵魂,恩师的音容笑貌,一生最痛苦的记忆,身上一股无形的怒气不自觉地凝结,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手,在不停地抖动。
“残月,你快走”,孟婵娟情切切凄惨惨的声音,匍匐在地上,一边喊着王残月,一边哀求着孟兰茵,“师父,你放过他们吧,”孟婵娟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也许是萧若泪的箫声把她从死亡的边缘吹醒了吧。
“你住嘴,”孟兰茵已失去了理智,甩手一个耳刮子,像是打狗一般,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敢背叛我,一会再跟你算账,”说罢侧着身,目光始终不离开王残月,生怕他跑掉,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九转真经是势在必得。
孟婵娟瘫倒在地上,身中巫毒,气若游丝,嘴角流着褐色的血,她极力地保持着清醒,保持着理智,也许只有她才能阻止这场争斗。
王残月一看孟婵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心如刀割,刚要上前解救,却又停住了,他情知上前也是徒劳,反而会更增添她们对孟婵娟的毒手,冷静地喝道:“孟兰茵,她可是你徒弟啊,竟如此对待。”
“这是我的家事,你休管,”孟兰茵呵斥着转过身来,风扬起了银发,还是那半张可怖的脸,苍白如雪。
“这件事我管定了,”王残月的目光变得坚毅,血腥的气味,陡增。
“师父,”孟婵娟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心力交瘁地做着最后的努力,在她的心里,唯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要来了,心底绝望而悲哀。
孟兰茵也不去理她,竟直奔向王残月,道:“王残月,我再说最后一遍,快把九转真经交出来,我可以绕你不死,也可以把她放了,让你们成为一对神仙美眷。”
“放屁,你拿你的徒弟做交易,亏你还说得出口,”王残月啐了一口,面对无可救药的师叔,心一阵剧痛。
月隐云层,已西去,不愿看到这羞辱的一幕,对峙,周围的空气悄然在汇聚升温,仇恨,要熔化这一切。
“那既然这样,休怪我无情,”孟兰茵见口舌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战斗,身形往后一闪,盘地而坐,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灵蛇分四面八方而至,口伸缩着鲜红的信子,闪着恐怖的光芒。
王残月不假思索,拉起萧若泪按九宫八卦之法,奔着生门而去。
拉起的一瞬间,王残月这才发现萧若泪的嘴角也沁出了血珠,神智散乱,身体软绵绵的,虚弱已到了极致,情知他是刚才耗费的功力太深,遂赶紧抱起,施起蛇影步,和灵蛇比快,王残月心知孟兰茵撑不了一个时辰,任督二脉就会自伤,只要熬过这可怕的一个时辰,一切都结束了。
灵蛇突变,腾云驾雾,只见到处都是灵蛇的影子,铺天盖地,席卷长空。
王残月大骇,这怎么可能呢?这已是九转灵蛇阵第四层了,按照师公的说法,她只能练到第三层,练第四层,必会走火入魔,看来为了九转真经,她这是自断后路,自取灭亡啊,王残月抱着萧若泪跳跃着,总是这样,不是破敌良策啊,一物降一物,想要破这九转灵蛇阵,只有九转真经的至阳篇,梵手印天罡,曲中求直,以阳抵阴,可是自己又没练过,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反正横竖都是死,王残月坐在了地上,让萧若泪坐在旁边,扶住自己,便运用着九转真经之纳气篇吞云吐雾之法,驾驭着至阳篇,梵手印天罡。
王残月两掌相叠,采气阴跷,凝神内敛,聚于丹田;徐徐向上,贯入督脉,后至百会,腹胀温润;再缓缓向下,注入任脉,至气海丹田;意随心转,循序五遍,腹内灼热;双手交叉,运气于掌下,天然之气,气劲犹刚,左右交换,九九还阳。
一股天罡之正气,幻化出无数个大手印,笼罩着全身,灵蛇不能近。
萧若泪看着王残月的额头滴落着斗大的汗珠,身体在微微地发抖,他知道王残月在用意志强忍着,换了旁人,早已是挺不住了,也帮不上忙,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觉得暗暗焦急。
众人大骇,这梵手印天罡不是木西涯的成名绝技吗?
孟兰茵也是十分惊愕,惶惶不安,虽说她没见过九转真经之至阳篇,但听师傅提起过,这是至阳篇之最高深的武功,是师傅和木西涯一起根据少林的大力金刚掌,大手印等所演化的,师傅都没练过,他怎么就会呢?孟兰茵不敢相信,面前的王残月,身上还有多少高深莫测的武功,九转真经真是一部奇书,心正在迟疑要不要再加一层功力,去尝试九转灵蛇阵之第五层,犹豫着,胆战心惊,一旦失败了,就会灰飞烟灭。
正在迟疑之时,忽觉得身后一股力量在捅她的气海穴,孟兰茵怔住了,双掌开始抖动,面部开始扭曲,真气不能发,亦不能收,在腹内乱撞。
孟兰茵惊诧,一分神,终抑制不住,一口污血喷涌而出,趁着还有一点清醒,回头看时,却是孟婵娟,不由得怒火中烧,本来阴暗的脸,变得赤红,闪闪发光,浑身之气像是要爆炸一般,污血顺着嘴角不断地涌出,“你------”眼睛直视,话未说完,便神志不清地倒下了。
孟婵娟被师父的气浪震出很远,五内俱伤,躺在地上,懊恼不已,一直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她那里知道,本来是要点三焦穴,却误点了气海穴。
众人大惊失措,哭爹的,喊娘的,哀嚎四野,四处逃命。
树林的上空,飘着惊魂的哀歌,一个踉跄的身影掠过,抱起孟兰茵,飘去。
王残月见众人都已走了,便慢慢地慢慢地收了梵手印天罡,还好,谢天谢地,收了回来,但却抑制不住自己腹内的一小股阳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摔倒在地上,萧若泪大惊失色,心一阵恐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封住了王残月的气海。
不多时,王残月挣扎着爬起,挥手致意无事,遂吃了一粒师公配的九灵丹,调整了一下心脉,练了一阵吞云吐雾之法,暂时抑制住了腹内这股阳气,稍觉心安,缓缓地道:“梵手印天罡,我一次都没有练过,只是强忍着照猫画虎,练此第一层,唬上一唬,木西涯果然了得,一个名字就吓得众人屁滚尿流,还算成功,还算成功,”王残月的脸露着悲怆的笑意,他心知此掌只是护身,岂敢推掌去打别人,这只是死诸葛吓退活仲达罢了。
萧若泪若有悲戚地道:“你还说呢?吓死我了,为何要逞能啊,你本来练得就是阴柔的武功,怎么去强练至阳之功呢?要不是孟姐姐,你再挨半个时辰,恐怕真气也收不住了,到时候,筋脉尽断而死,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萧若泪面部严肃,仍未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
“孟姐姐,孟姐姐,”王残月一听萧若泪提起孟婵娟,如梦方醒,也顾不上伤势,一骨碌地爬起来,那还有人在,地上全是触目惊心的死尸,横竖一片,血,浸染着整个树林,王残月步履蹒跚地挨个地翻着,看看是否还有活口,二人四处寻找着线索。
忽听萧若泪唤着自己,王残月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见一个人倚着树,奄奄一息,表情痛苦,眼神落寞,浑身的血污,王残月像是见到了神仙一般,急忙从兜里掏出一粒九灵丹,给他服下,替他处理了一下外伤,又发现了几个活着的人,王残月一一给他们吃了九灵丹,不提。
此时,天已大亮,朝阳从东方喷薄而出,树林还是树林,满目疮痍,血染的一切,已化为记忆。
须臾,那人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人间,感激的眼神,看着王残月期待的目光,羞愧难当,他知道王残月想要问什么,没等他开口,便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先说了:“王大侠,我叫张重九,多谢你相救,我知道你是满心的疑惑,此处是天罗宫,那个矮矬子就是宫主武毒阳,他身后有个阴冷的人叫陆元辰,擅使五毒透心钉。”
“陆元辰,”这个名字好熟悉啊,王残月的脑海急速地翻卷,印象模糊,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了。
“王大侠,你认识他,”张重九看着王残月的表情异样,充满了思索,问道,王残月木讷地摇了摇头,记忆混乱。
张重九看着王残月对陆元辰颇感兴趣,便详细地作了一番介绍,道:“陆元辰,此人比较阴毒,好像是五毒鬼王赤修罗的徒弟,一般人是看不见他的左手,听说是五指套了五个铁指环,每个铁指环中都放上了五枚透心钉,可以连发五次,钉上浸染着剧毒,就是传说中的五毒,每个手指一种,只要被钉子划破,此人恐怕很难活命,除非功力高的或者是擅解毒的,好像没有解药,他还有个兄弟叫五行轮项堃,二人好像是江湖中七绝圣手其中之二。”
“七绝圣手,没听说过啊,”萧若泪极力地回忆着,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祖父都一一的跟他说过,七绝圣手,新崛起的,会是谁呢?
“是啊,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是很神秘,他们一直称一个黑衣少年为少庄主,”张重九继续说道。
“黑衣少年,”王残月的眼睛瞪得雪亮,这个黑衣人一直困扰着他,扶着张重九,期待着答案。
“也不知道是谁?好像是白思昭吧,这个我不敢确定,”张重九皱了皱眉头,说道。
“白思昭,”王残月一听到这个名字,如雷灌顶,眼神充满了杀气,心,在滴血。“那怎么还有锦衣卫的人啊,”萧若泪一脸疑惑地问道。
“嗐,什么锦衣卫啊,现在官匪都是一家,一丘之貉,前面乃是肃州,知府就是人人唾骂的李刚,狗屁不是,花大价钱买了个官,我们就是在他手下干的,却被他派到此处,干这丧尽天良的事啊,”说到这,张重九情不自禁地落下了两行热泪。
王残月怒不可遏,脸上的青筋暴出,骂道:“这些乌龟王八羔子,吃着国家的公粮,中饱私囊,不为百姓办事。”
“嗐,当官的,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吧,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五均六筦,东食西宿,还指望他们,不搜刮老百姓就是好官了,”张重九低下了头,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明知道丧尽天良,那你们还这么干,”萧若泪脸色一变质问道。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况且我们也得糊口,我有好几个兄弟不愿意干此勾当,当天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没办法啊,活着总比死了要好吧,只能苟且偷生啊,”张重九的口气变得凝重,一丝怅惘挂上眉头。
王残月看着张重九,心中浮起了对贪官的无比憎恶,脑海中,思索着,李刚,火,在胸膛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