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就在刹那间停止了一般,松奈白皙的脸上的大眼惊讶的完全睁开,长发垂在眼前,让她的双眼变得迷茫而充满飘渺的魅力。
苍眉丝毫不动,淡淡的眼神看着松奈的双眼中映着的自己,似乎身上的伤痛他完全感觉不到。松奈是个铁娘子,曾经披甲上阵不知道戮杀过多少的人,可在这个男子的面前,她竟然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个男子淡淡的一句“这样你就会称心,也会死心。”和说完话之后的举动,让松奈无法相信面前正的是站了一个人。
苍眉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觉得胸口一阵蒙痛,一口血涌上的喉口,可苍眉还是强忍着,但那股血来的太急,没有被苍眉忍住,还是从苍眉的嘴角淌下,在下颚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
“来人!”松奈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句,一侧的柳生弑神也是顿了顿,看着松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松奈为了一个男人而这么着急,也许就是苍眉的独到,可是无论如何,柳生弑神也不希望苍眉破坏自己的计划。那赶上来的武士见这里一片狼藉,地上还躺着不少死人,面前又是松奈持刀刺着苍眉的一幕,心中都是颤了颤,鞠躬问道:“小姐?”
“带他去疗伤。”松奈着急的说道,正是说话的时候,松奈只觉得手中的刀动了动,令她害怕的松开了手,转眼看着苍眉右手握着刀刃,生生的将武士刀拔出,顿时血好像喷射一般的涌出,撒到了松奈的脸上。松奈几乎无法想象自己的害怕,快速的后退了几步,瘫软在了地上。
“不用了。”苍眉冷冷说了一句,将手中的武士刀丢下,并弯身拾起一边的戮魂,转身便是走下了台阶。红色的血液顺着苍眉的手臂流到戮魂之上,顿时戮魂又是红光灿烂,到身上也是慢慢的绕起了一股黑色的戾气,顺着苍眉的手臂向苍眉的胸口蔓延。苍眉只觉得伤口处一阵燥热,低头看去,只见一团黑气包裹着那血红的伤口,苍眉忍着疼,吸下一口气,双眼间闪过一道红光……
松奈瘫坐在地上,看着苍眉走出的院子,心中还是后怕的很,久久不敢起身,她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仿佛刚才的一幕在瞬间变成了空白。
“拾起你的刀。”柳生弑神冷冷的说了一句,看着松奈那副害怕的样子,眉角立得很高。松奈缓过神来,滞滞的看着地上那把还沾着苍眉血迹的刀,却是不敢伸手。
“拾起你的刀!”柳生弑神喝喊了一声,几乎吓掉了松奈三份魂魄。松奈闭眼紧心,这才是捡起了地上的刀,抱在怀中,好像心痛的很,不敢开眼看那沾着苍眉血迹的刀锋。
“松奈,你是武士,你不能有丝毫的胆怯。今天你让我很失望,不光光是你的胆怯,更是你连自己的刀都不敢拾起。”柳生弑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正是要离开的时候,听身后的松奈说了一句:“我……”
柳生弑神将迈出的步子收回,回过身看着还是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好像吓坏了耗子一般的松奈“嗯?”了一声,松奈滞滞的接着说道:“我毕竟是女孩。”……
院子中假山林立,这片不大的池塘里水波粼粼,此时月已经挂上了半空。凉风阵阵,却没有给人丝毫的寒意,天气开始越来越热了。
围墙旁边种着稀疏的竹子,在月光下,这些竹子在地上的投影好像一个个汉字中的“个”字。
荷叶铺张平静的水面忽然被打破,松奈坐在池塘一侧的石头上,将双脚泡在凉爽的水中,仰头望着天空,看着繁星点缀的夜幕中,似乎是勾画了一个男人的脸。
那张脸并不是繁星有意的刻画,而是早早的映在了松奈的心中。松奈的脸上映起了一股清纯的微笑,轻轻说了一句:“是他。”话音落下,松奈的眼前映起在她毫不留情的马提前救起孩子,那坚毅正气的目光;酒馆大醉之中,那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旋转的身体;那淡淡的话语。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男人敢对她这样。从那时起,她的眼中便是映下了这个男子,而且深深的认定了他。
松奈用脚波动了几下池水,将那些大胆游到她脚边的鱼儿吓走。
当武士刀持起的时候,松奈的全身已经颤动了一番,她太生气了,他触犯了自己的忍耐底线,她已经不能再容忍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子。当自己的潜意识让自己刺出那一刀的时候,松奈的手上已经没有力气,脑海里也是空白一片,等到她回神,刀锋离他的胸口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他没有躲开,而是依然站在那里,以他的武功,就是缴下松奈的刀,威胁松奈也是易如反掌,可他没有那么做,为了让松奈死心,他不惜伤害自己。
心中莫名的害怕将松奈的锐气在瞬间磨散。
“为什么不躲开?”她问着他,同时也在自问。
“这样,你就会称心,也会死心。”他的回答是那般的不经意,让松奈从心中生起一股寒意,几乎将她要冰封了一般。还没在她反应的时候,松奈只觉得手上一股重力,那股重力将松奈拉回神,此时自己的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
她无法想象他究竟有多大的勇气,看透了生死的道悟。“苍眉”这个名字也在瞬间好像烙住了一般,深深的留在了自己的心上。
现在她再不为目的而认定他,而是因为自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冷冷的男子。
松奈红着脸,低头傻笑了一番,从前的她从来不愿意输给任何人,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武功,她都是鹤立鸡群,从来没有一样是她无法攻破的,她只觉得自己不是女孩,自己应该是一个男子,她不愿意和女孩一般的打扮,将自己的天生丽质浪费到了极致,穿起了武士的铠甲,并拜东瀛第一武士柳生弑神为师,成为柳生弑神的首座弟子。可再怎么样,她终究是一个女孩,她天定了不能当上将军,获得自己父亲的位子,天生的差别,令她不服,她不愿意被一个女儿身束缚。
但今天,她发现自己错了,她本就是个女孩,无论如何的改变自己的习惯,自己也是个女孩,需要一个男人的依靠的愿望空前的强烈。她不想再脱下自己的女装,更不想再浪费自己的天生丽质,原本对女儿身的厌恶也转化为喜欢。
白皙的脚轻轻的拨了拨,再次将围在周围的鱼儿吓跑……
苍眉离开院子后,天色已经不怎么早了,可他没有回去,也没有道晋作的酒馆去,而是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海边。这里是他第一次踏上东瀛的地方,看着远处黑洞洞的海面,苍眉并不知道中原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此时苍眉胸口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好的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
他用手指着戮魂,遥望那无际的海面,大声的喊道:“你凭什么夺走我的爱,我要你还我霞儿!”声音中带着对大海的责备,和这片海洋将霞儿吞噬的丝毫不剩的不满。声音落下的瞬间,戮魂的红光画成一道红色的弧线,海面上发出“碰”一声巨响,好像两股气势汹汹的浪花相撞一般的声音,原本风浪不大的海面开始动荡。
苍眉蜷起了身子,看着架在眼前的戮魂,忽然又是张开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莫问天!”海面上忽然又是爆炸起来,海滩前方不远处,炸起了一堵水浪的墙,一条巨大的鲸鱼大概还在睡觉,被这忽然的一下,吓得跳出了水面,又是飞快的扑进水中,快速的游开了这边。
戮魂的红光随着苍眉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激动,红光越发的强烈,苍眉的右手紧紧的抓住刀柄,几乎是要将它捏碎了一般,双眼间充满了杀气,看着那还未完全平静的海面,苍眉的脸上开始微微的颤抖,戮魂的刀刃上也渐渐的亮起了火光。
苍眉的血在沸腾,戮魂似乎也在沸腾一般。
“啊!”
一声长吼,又是一股更加强劲的刀气划进大海,“轰”一声巨响,海面上炸起一朵白色的花,不知道这一股刀气冲进海中杀死了多少的鱼。“隆隆”的响声,久久的回荡在天地之间……
“怎么还没回来?”将苍眉的晚餐放在桌上,心中思索是不是松奈对苍眉不利,或者苍眉又是做了什么惹火了松奈,恐怕现在已经……百合越想越觉得害怕,还是不要想的好,她自己提醒了一声,看着那点着的蜡烛,静静的等待。
“我回来了。”随着门被打开,苍眉的影子站在了门前,百合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着苍眉说道:“你回来了啊。”不想百合的热情贴上了苍眉的冷屁股,苍眉根本没有理会百合,而是一声不响的走进了屋子,将戮魂放在了一边。
奶奶还没睡下,听到苍眉回来,便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苍眉亲切的问道:“孩子,你没事吧。”苍眉摇了摇头,百合便是说道:“吃饭吧,一直帮你准备在这里呢。”苍眉看了看百合,在桌边坐下,拿起了自己的饭碗,便大口的吃起来。百合走到奶奶身边说道:“奶奶,你早些去休息吧,等下我会打理这里的。”奶奶也是点了点头,依着百合的意思回到了房间里。
百合也是走回桌边坐下,看着苍眉问道:“松奈小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苍眉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事。”百合这才放心了一些,可是瞥眼见到了苍眉胸口的那一个破口,和破口上的血迹有些惊讶和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
苍眉放下碗,看了看胸口的那个破洞,便是说道:“没什么事情。”百合可不放心,着急的扑上去,说道:“快给我看看,要是伤口发炎了不好,还是上些药吧。”说着不等苍眉表态便是解开了苍眉的衣服,见那边只是有一些干了的血,没有什么伤口,百合才是又放下心来,说道:“还好,没什么事情。”苍眉只是看着百合,百合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蓦地又是想到了什么,脸刷的红了起来。
苍眉也没说什么,快速的解决了碗里的饭菜,放下的碗筷。百合便是收拾了一番,又是回到苍眉身边说道:“你的衣服破了,还是我给你补补吧。”苍眉看了看百合,直接的问道:“你担心我?”
百合滞了滞,却是不回答。苍眉低头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别这样的好,我不值得你这样。”百合一沚,好像是迎面挨了一棒,也不说话,转身站起,找来了做女红的针线,回到桌边的蜡烛旁给苍眉补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