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外套呢？”陈永本来就是单眼皮，在疑问的表情下两只眼睛显得更下，两张眼皮使劲地往下压，仿佛要把那双可怜的眼睛遮住“在这儿！”泽佲伸手指着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颇为自豪地说“你别嫌冷啊！”
“不冷才怪呢！把车钥匙给我，我先进去坐会儿”泽佲说完就准备起跑“走！一起！”
俩人踩着主干道上存放不多的雪一路奔出学校，又一口气跑到前面不远处一家饭店门口，陈永的车就停在那儿。
“把空调开开，还有Music”
“你去看人家，不买点东西？例如鲜花”泽佲试探性地问“呵呵，不用了，只是去看看”陈永专注地开车，回答问题时眼睛盯着前方，但从口气中不难听出他自己对此次决定有些勉强，甚至是对自己刚刚说的话“喂！买一束鲜花，前面就有一家，现在应该没关门”
陈永没回答，不过在泽佲说的那家鲜花店门前停了下来。屋子不大，大概有四十平米，陈永面对满屋子的各种花卉一时范起了糊涂，这也让他想起了断断续续的过去。
“老板，给我来一束玫瑰，11支装的”泽佲冲老板说完接着冲陈永把头一歪，示意让他付钱“这次怎么不抢着付了？”陈永把花端到鼻子下闻了闻“那是你妹！”
在天宫会所199门前，一位车童把车子引到了一个空车位上，泽佲仍然是一溜小跑钻进了夜总会，陈永端着不小的一束花憨态可掬地跟在后面。几名礼仪小姐大冷天儿的还要露着胳膊和小腿，不辞辛苦的迎着宾，泽佲匆匆瞄了几眼，陈永的样子确实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陈永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仿佛只有面前的那个人可以听到“问一下，楚蕙萱今天来上班了吗？”
“楚蕙萱……”礼仪小姐思量了一下便转过后问她的同伴“楚蕙萱来上班了吗？”
“来了啊！进去一会儿了，你是他男朋友吗？”女人就是这么八卦陈永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道了谢。两人顺着小姐指的方向朝化妆间走了过去，走廊上居然有个跟大家年龄差不多的门神摸样的家伙拦住去路，那人很嚣张地把手一伸道”女士换衣间，男士止步“”我只是来送花，送完我就离开“”不行，你可以在那边等“”我要是非要进去呢？“泽佲感觉到气氛不对，不是因为火药味，而是在于距离那位神秘女性越近陈永的情绪就越不寻常，显得异常冷静又有着明显的克制和压抑，他这话的潜台词是说：你不识抬举。
在这种场合动手打人不合适，陈永动手更不合适，泽佲上前一步从兜里掏了二百块钱递给那小子“把楚蕙萱叫出来”
那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进了化妆间，接着一阵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匆匆接近。泽佲识趣地朝一边走开了，虽然有着一段距离却能看到那神秘女人的体貌。刚站定，一位通身白色的女人出现了，黑色的头发在后面留出了一条马尾，那马尾刚好被卷起，皮筋依稀可见，可见发型只做到了一半就被打断了。但是这样就已经够美丽的了，那姑娘望见了陈永突然停下了匆匆的脚步，粉唇微启，吃惊地睁大双眼。陈永无比尴尬地笑了笑，对他本身来讲，也许不是尴尬，但愧疚和不解总还是有的。泽佲只觉得他笑的好勉强好难看。
“在这里。。习惯吗？”这话一出陈永就后悔了，可是他真的很想听听她内心的感受，被她误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她回答的很流利，几乎不经过思考，表情是职业的笑容，亲切却浅薄“最近还好吧？”他这么问无非是想听到肯定的答案，是的，他想，他有点想逃避，面对她很难她美丽而轻蔑地笑了笑“很好，我很好”
陈永确实笑不出来了，他似乎能想象到此时的自己笑起来究竟有多违心，他来看她就很违心，不来，更违心。
“送给你，它像你一样美丽”
“谢谢！”她的语气突然变的亲切起来，就像对每一个施与自己小费或是送与自己礼物的客人一样，客套而yin媚。
她趴在那11支玫瑰前深深闻了闻，那条卷曲的马尾也跟着晃动，像朵花枝招展的黑玫瑰“你自己来的吗？”她抬头问他“还有我朋友”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直往这边观望的泽佲，泽佲也看到了两人在看自己，便冲他们简单地笑了笑，那姑娘也礼貌地回了笑“我们。。可以谈谈吗？”陈永一本正经地问，他还没有想好谈什么，只要到时候自己的面部肌肉不抽筋就行“不好意思，我们快上班了，我还要化妆呢！”
“那我等你”
“不用，我下班很晚”
“没关系”
“你确定？”
“对”
泽佲注意到那姑娘无比职业化的笑容渐渐收起，原来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远比她微笑的时候真实。耳染目睹这些尘世凡差，自然也抵不住社会化的车轴。
与此同时任宇和张凯郭晨都没闲着，他们去了医院探望陈纯。被护士引领到病房，几个人还真不客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有说有笑，咋咋呼呼很快就让原本寂静的病房欢快起来。郭晨和张凯两人添油加醋地把那天的反击说的个天花乱坠，不过那天确实占够了便宜，而且也没什么损失。郭晨口中竟是些夸张的细节，张凯嘴里就是那些气势上的巨大差距，任宇也听的入神，陈纯跟着直说好，一番话下来大家都面色红润血气上涌，兴奋得不行。
陈永空手而归，花送了出去。泽佲笑，不语，他也笑。两人免不了要在这里消费一番了，泽佲颇有情趣地叹了口气“我们要堕落咯。。”
陈永笑，捏过两支烟，一人一支，两人以前都没在夜总会消费过，准确的说，这是两人第一次来夜总会。俩人学着那些个大人的摸样步入了一道昏暗而暧昧的长廊，走廊的尽头自然有人上来招待。侍者给两人开了间小包，泽佲毫不客气地点上了几首拿手歌曲，侍者把之前点的酒水都摆在了桌上，说了一句：先生，我在门口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泽佲看也不看说“把楚蕙萱叫过来”说着又掏出两张票子放到桌上，示意侍者拿走侍者弯腰收起了钱，又鞠了个躬道谢，泽佲补了一句“务必要让她过来”
“先生，她是我们这里的招牌之一，我一定尽力”
“去吧！”
陈永眼睛直直地看着液晶电视上播放的MV，泽佲一看就知道又呆了，呆会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这女人就没有省事儿的，一个也没有。过来一会儿，刚才那侍者敲了敲门进来了说“对不起先生，楚蕙萱小姐已经被另一位先生先选去了”
“喂”泽佲发喂的时候并不是按着拼音发音的，更像是一声低吼，嘴唇不动，纯粹地靠着嗓子和胸腔发音，这种口气主要是针对陌生人，把侍者叫住了继续道“楚蕙萱来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半年了”
“她的工作主要是做些什么？”这些小子还不太清楚夜总会里的小姐们都提供的服务，陈永又在旁边，所以他问的比较小心“我们这里虽然美女不少，但是楚蕙萱的气质很好，大家都这么说，喜欢她的客人很多，她们的主要工作室陪酒和陪唱歌，有些人还可以出台”
“出台？”
“先生，就是晚上被带出夜总会”
“……”
看泽佲想问什么又难于启齿，那侍者耐心的等候，泽佲把声量压低了问“那她呢？”
“楚蕙萱只是陪酒，没有出过台，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店里的很多小姐都出台的，因为出台一次相当于她们一周的薪水”
侍者很聪明，用同样的声调和音量回复，这也是因为泽佲冲他做了个小声讲话的口型，本来声音就不大，还有不断的音乐侵扰，陈永基本上什么都没听到。
“带我去看看她”
“先生，她现在在工作，这样也许对您不太好”
“带我去”
矮了泽佲班头的侍者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带路，这里的空间不论是屋里还是屋外、走廊上、大厅里、都显得别具一格，每一寸空间都是经过精心装饰的，并且多了份相对成熟的气息。这一道道神秘而热情的走廊上少不了形色各异的镜子，无数个自己都在不同的角度审视真真实的自我，这难免让人望而却步。穿过一道道曲折繁华的走廊，侍者停了下来，伸手一指“就在这里”
“敲门”
门开了，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包房里挤满了人，一共七八个人，男的女的都有，一首陈年老歌被一位仁兄唱的完全变了味儿，一会儿不靠谱一会儿又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