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让人迷乱的时段)
秋明在胡思乱想着,虽说不想,但总被不解的问题困扰着。他想到了老头子,又想到这十年来和老头子在迷路森林的日子……
秋明记得,他当时只有三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秋明连话都说不清,不知道为何,他就已经会问:“爷,我……我是谁?”老头子的话总是很禅,秋明那时候根本不明,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知半解,他说:“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可能,此生你都会不懂,但不要迷失了自己啊!”
那时三岁的秋明,连名字都没有,但他也不在乎,因为老头子对他真的很好,除了没有喂奶外,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头子一个来做。对他来说,有没有父母都不是那么重要,老头子是他唯一的亲人。
秋明四岁的时候,老头子懂的几乎都开始教他,秋明很聪明,但很懒。老头子教的那套禽兽拳和吐纳的方法,他学会后就很少再练过。老头子教的陷阱、机关他倒是学了八成,因为他觉得可以对付森林里作威作福的野兽。他即使在聪明,但还是不识字,因为老头子也不认识字。有次,老头子拿了本书让小爷自己自学,小爷翻了翻,只学了‘小喇叭’三个字就头昏脑胀,最后睡着了。就像他所说的一样,那些文字生出来仿佛就是针对小爷的一样。
秋明很聪明,但也越来越调皮。他学东西很快,但却很懒。最后他什么都懂,但又什么都不精。但老头子的阴险狡诈他都学全了,凭着他的小聪明,凡是进入迷路森林的人都被他戏弄得体无完肤。有时遇到高手了,就只好老头子出马了。老头子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一冲上去就没有活口留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老头子还会强迫秋明练功。压力越大斥力越大,秋明从来没有安分过一次。后来老头子也悟了,又说了句很禅的话:“医生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老头子难教小滑头啊。”之后老头子也没有再强迫秋明去修炼,只是将他知道都教给了秋明,希望他有朝一日明白的时候再回头修炼。
老头子做事很奇怪,他虽然没有再强行要秋明修炼,但有一点,他非得*着秋明去做。他每天都要秋明跳进小水潭那泡足一两个时辰。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法逃过,无论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从来都没有变过。夏天的时候还好,秋明还能在里面睡一觉,冬天的时候,其他所有是液体的东西都结冰了,但那小水潭就是不结冰。秋明本来以为结冰后就不用再受那罪了,谁知道那小潭一年四季都没有变过。在那样寒冷的天气下,秋明还是被无情地丢了进去,无论他怎样哀求,怎样辱骂也无法改变……秋明被冻得脸青口唇白,牙齿打架,痛苦异常,但老头子无动于衷。
于是,从此以后秋明就开始不客气地称呼他老头子了。老头子当然不在乎,因为潜界的人都叫他老头子,可能,他一直都是个没有名字的人吧。但一两年后他也就习惯了,最后秋明还能在那冰冷的水潭里睡起觉来。
秋明在小水潭泡了数十年,他渐渐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因为没有人对比。他也没有在意,只要不是坏事他都懒得去深究。
老头子在秋明十岁的时候,摸着他的头说:“你已经长大了,即使有天我不在了,你也能好好生存下去。记住,不要迷失了自己……”第二天,老头子就离开了迷路森林,而秋明在迷路森林一等就是四年……
夜很静,秋明甚至能听到秋月在整理账簿的声音。小爷忽然又想到了秋月,之后又想到她的父母,那个战死的画仙。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能让花仙如此深爱的人,肯定不简单。秋月也不容易……唉!管别人那么多干嘛,我自己更加不容易呢。
秋明冥思苦想了好久,但依然一点睡意都没。于是他起床练了一次禽兽拳,感觉全身热辣辣的。最后更是睡不着了,看到秋月的房还亮着灯,于是就跑了出去。
秋月正在埋头整理起账簿,忽然听到窗外有声音,举头望去,秋明站在门口那。“你不是睡觉了吗,怎么?睡不着?”秋月问。
“嗯!”秋明只是简单地应了声。
“怎么了?你今天回来就怪怪的?”
秋明沉默半响后说:“睡不着!”
“我知道。”
秋明忽然又笑了,让他苦恼、愁闷是很难的事,无论多大的事他都能深埋心底,之后表面看起来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也没多少人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秋月看到秋明似乎又恢复了的样,嫣然一笑说:“嘻嘻,过来让姐姐抱抱。”
秋明也笑着说:“你过来让哥哥抱抱。”
“找打!我带去你处地方。”秋月说完就拉着秋明出去了。
在闲者大楼的楼顶,秋明和秋月二人在抬头看着星星,明月当空,星星屈指可数。秋明说:“怎么这里的星星特别大颗的?夜晚比白天更冷呢,你冷不冷?”闲仙居的地势本来就高,现在二人又坐在最高的建筑——闲者楼楼顶,真的是手可摘星辰了。
“习惯了……”秋月喃喃地说,“现在的闲仙居看起来一片宁静祥和的样子,但都是表面的,而我又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
秋明刚来到这里,对这个当然不是很清楚了。他见到秋月的神情变得忧愁了起来,心里莫名的紧了紧。他打着哈哈说:“想那么多干嘛呢,你不如和我说说仙居的情形,动脑的事情让我来嘛。”
秋月双眸盯着他良久,她似乎看透了秋明般,接着她又看着那远方看不清的海面说:“你不应该来到仙居的,我真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带你回来,而且还是叫雪叶秘密进行的。”
秋明开玩笑说:“老爹想让我回来继承闲者吧,然后天天陪他对弈呢。”
秋月却严肃地说:“说不定真是呢!”
看秋月那不像开玩笑的表情,秋明心里疑惑不解的同时也意外万分。他忽然又想到老爹那风烛残年的躯体,忽然又听到老爹那伴随着笑声的咳嗽声。
秋月接着又说:“真的有这个可能的,现在继承闲者位置的人一直都没有落实。我认为是因为没有好的人选。”
“你们仙居不是高手如云嘛,怎么没有好的人选?那些什么五大队长呀,五大仙者呀什么的……而且这么麻烦的事,还是不要找我的好。”
“高手是多,但……你听我分析分析就知道了。原本下任闲者都是从五大队长即是五仙中候选,其实我爹就是下一任的闲者继承人……你也知道他出了意外嘛,所以只能从另外四位里选。而金、木、水、火、土五队中,首先金队的懒仙束文,你说他是个怎样的人?”秋月问起了秋明,其他人他可能还不知道,但懒仙也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所以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呀……他很懒,表面上,所以在仙居没什么人拥护他继承的,对吧。其实,我觉得他并不像表面那样的,所有人都小看他了。”秋明说。
“你也看得出他不简单?”秋月惊奇的问。秋明很想说,我不是看出,我是看到。但他答应过束文保密的,所以他只好笑着说:“感觉!感觉来的!哈哈!”
秋月夜懒得理他,接着又分析说:“而火队就是我爹那队了,不过二队到现在都找不到合适的队长。也不是说找不到,只是那队人很难管理,每个都像你一样飞扬跋扈自命不凡的,也不知道我爹以前怎么管的。”
“那他们肯定有趣得很,有空带我去看看。”秋明却莫名地兴奋起来。
秋月说到她爹都会略带感伤,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秋月说:“所以火队是不大可能的,木队是我娘那队。但闲者一直都是由男人来做的,所以我娘继承一定会被那些老古董反对,而且我娘自从我爹死后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
“那些老古董是是谁啊,顽固不化,还养他们干嘛。其实,我觉得你娘就是最佳人选。她不但人美,人又好,不像某人老是动手动脚都不像个女人。而且她身为五仙之一,那她的潜力肯定强到星星上面去了……”秋明对那只有一面之缘的花仙赞不绝口的,说到兴起,滔滔不绝的时候被人重重拍了一掌脑袋。
“你说谁不像女人了?”秋月瞪着眼质问秋明,她那副故作生气,瞪眼搓手的样子可以之极。但秋明却无福消受。
秋明大义凛然地说:“我说的是雪叶,怎么会说我可爱而有美丽的秋月姐?”
秋月又一巴掌拍落在他的脑袋上,“说雪叶也不行!”
折磨玩秋明后,秋月问:“我说了那几个队?”
秋明被打得头昏脑胀,但还记得那几个队,他有气无力地说:“你说了金、木、火三队了……”
秋月‘哦’了声说:“水队就是酒仙——张馗所带领的那队,也就是雪叶的队长。他之所以被称为酒仙而不是酒鬼,是因为他对酿酒、品酒、调酒都了如指掌,但他又具备了所有酒鬼的条件。他嗜酒如命,闲者怎么可能给一个每天宿醉的人呢?”
“是的!”现在秋月说什么秋明都会附和着。
“土队的赌仙……唉!”秋月叹息着,似乎说不下去的样子。
“赌仙怎样?”秋明还没听过赌仙怎样呢,好奇地问。
“一个赌鬼,一个要赌到什么都输光的赌鬼。由于赌品好,所以美其名曰赌仙。”秋月没好气地说:“人称三光公子,据说他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的,有一次他同人打赌,输了,赌注就是他以后都不能用他的真名。如果真把仙居交给他,说不定那天把仙居都作赌注输了呢。”
秋明说:“也是啊,但闲者非得从五队长中选吗?”
“这是仙居的仙规,是难以改变的。”秋月无奈地说。
秋明心里安乐了不少,心想:找我回来肯定不是要我打理这烂摊子的,还好,还好!可能真是老头子叫我回来的吧。
“秋月姐,你有没有想过做火队的队长?”秋明问。
秋月看着小爷,笑了笑,笑容很诡异,秋明看得毛骨悚然。他对着秋月干笑几声,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本打算来度假的……嘿嘿!我什么都不想做,最多就陪陪老爷子下下棋,这样子……”
“你怕什么,我有叫你干什么吗?”秋月非常无辜地问。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会,而且什么都做不好。”小爷在打预防针,免得下次秋月叫他去干什么。
秋月忽然又说:“对了,闲仙居的年考就到了,到时你也去考个见习仙者什么的吧。”
“为什么要考?”
“为什么要考?你问得还真天真。你考上了后做任务挣钱,要不谁养你?”秋月气鼓鼓地说。
秋明一副清高的样说:“小爷我一直都视钱财如粪土……”还没说完就又被秋月重重拍了一巴掌脑袋。
“你吃什么,住在我那不用交房租啊?你以后的钱全交给我都不够呢。你得努力挣钱,知道没?”秋月又捏着他脸蛋威胁说。
“这么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