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从里间屋领出一个姑娘，“这就是巧月姑娘。”
巧月看见客厅里的秦汉杰，眼睛快速扫描了一下他的五官，秦汉杰长得并不好看，而且有越来越难看的迹象，他要拿出小时候的照片肯定没人相信是他，在关外跟着张道远没日没夜的打鬼子，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所以他的心非常不痛快，古人都说面由心生，受罪的人脸上就能看出来。一旁的黎姑娘虽然装扮成男的，巧月看出来黎姑娘是女的，所以她断定这俩人不是正常的顾客。
秦汉杰没等巧月说话就问：“你会弹琴？”
巧月点点头，坐在了古筝旁边，其实秦汉杰不大懂这个，也不怎么喜欢听，他只是熬时间而已，黎姑娘懂音乐，巧月依次演奏了古筝、琵琶、笛、箫，黎姑娘吃着桌上的美味听的十分愉快，秦汉杰什么都不懂，跟听敲锣打鼓没什么区别，他听着乐曲不时的看看自己的手表，他要等半夜妓院人少的时候抢一次。
乐曲演奏完毕巧月把点唱曲的本子给了黎姑娘。
黎姑娘不大喜欢听别人唱她自己也不唱，在那年头会唱戏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有生活没出路的孩子才去学戏，戏子在社会上的低人一等的，她坐在棋盘前拿起几个围棋子，在明亮的灯光下她仔细的看看棋子，虽然经常使用但是擦的非常干净，黎姑娘拿起一个棋子放在棋盘上，巧月也是下棋的高手，她不是从小被妓院买来花钱请人培训的，她以前自己在家就会这些，来了妓院只是又被强化训练过，才艺越多老鸨越好赚钱，中国这么大不缺漂亮的女人，只是才貌双全的不多。
黎姑娘下着棋问：“墙上挂着的诗词都是你写的？”
“有的是我自己做的，有的是古人写的，我只是擅长书法，把喜欢的写出来挂起来，这里还有我画的山水画，你喜欢么？”巧月在妓院里能遇到的女人都是妓女，很少接触外边的女人，偶尔来一个黎姑娘，她很想跟黎姑娘好好聊聊，平日她在这里压抑的太久了。
“我在家也偶尔画几笔，我爹以前请人教我，不过我更喜欢骑马射箭，喜欢武术和枪械，如今这年头天下大乱，女孩学什么琴棋书画没有用，无非是给附庸风雅的伪君子做妾，我想你最好的归宿不过如此，你还不如跟我走，我教你点安身立命的本事，以后不用依靠男人生活，中国女人的最大悲剧就是当从属品，因为自己没有独立的生存能力，你不要寄希望有个长得不错人不是很坏的男人来给你赎身，赎回去还是会被正房欺负，你仔细想想，然后决定你的前程。”黎姑娘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
巧月看看棋局，黎姑娘果然比她技高一筹，她下棋不错很少输给别人，就是男人也未必有几个比她强的，今天怎么会遇到强手呢，秦汉杰坐在中厅的圆桌旁边，喝着酒吃着菜，桌子上什么好吃他吃什么，一会吃饱了还要干活，他此时想的是到底杀不杀老鸨，老鸨的房间里有很多钱，有人赎妓女给她的，也有她帮东家赚来的，应该比抢劫赌场更能捞钱，秦汉杰边吃边说：“你去准备车吧，一会我就该走了。”
黎姑娘起身下楼，他们出来根本没开吉米的车，汽车在酒店旁听着，黎姑娘只能走回去开车，她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秦汉杰，根据来时的所用的时间，黎姑娘知道秦汉杰可以利用自己不在的时间做点什么，这小子不会真好色到这个地步吧。
秦汉杰等黎姑娘走开了他坐到棋桌旁，就用黎姑娘的茶碗继续喝茶，巧月此时心里更加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跟那个假装男人的女人关系不一般，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把自己带走，巧月一天也不想在妓院里呆着，她看门外没人就小声问：“你能让我离开这里么？”
“带你走？为什么呢，你会干嘛，会开枪会骑马么？会开汽车么，刚才走的那个前几天还不会开车呢，现在她就会了，她等于我的一只臂膀，带着你我不但什么都做不成，还要多个负担，你说是不是？”秦汉杰看着棋盘，他不会围棋，不过他相信自己很快能学会。
巧月知道自己的想法又落空了，两人就安静的面对面坐着，等了好大一会秦汉杰才说，“你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只会杀人放火，在冰天雪地覆盖的黑土地上战斗，直到我们流干最后一滴血，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我不知道最后会落个什么结果，或许被炮弹炸死，或许被敌人抓住杀掉，日本鬼子很坏的，他们拿俘虏不当人的，你说带你走，你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么？这次来北平我是赚几个钱，给关外的弟兄们买点子弹回去，我不想他们拿着一支没有子弹的枪跟敌人拼命，我们战斗在东三省，可东三省没有一片土地属于我们，地都是地主的，我们除了自己的双手，什么都没有，地主们也不愿意支持我们，他只奉承日本侵略军，我从小在美国长大，期望回到故乡有所作为，可我除了战死沙场没发现还能有什么要做的，我很少跟外人说这么多，老鸨手里都是不义之财，我打算拿她的钱当军费，一会你赔我去她那里，如果你想走就跟我一起演戏，给我帮忙，我拿到钱带你走，你帮忙也不会白帮的，至少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至于去那就不知道了。”秦汉杰唠叨的说了一大堆，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说了什么。
黎姑娘重新回到房间里，“还不干活呀？”
“我可没做违反纪律的事情，我们走，开始干活。”秦汉杰站起来拉着巧月的手，假装感情好的不行要带她走的样子，伙计一看要带人走马上通报老鸨，秦汉杰另一只手拿着金条，伙计也知道又有大生意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