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明炯三人绝尘而去,冷鱼对手下说:“扶我回窑洞,看看大当家的咋样了?”
三天王剪刀已经请来了大夫,说是请来的,还不如说绑来的,这个大夫名叫黄天霖,在北原十分有名,和吴神医是同门师兄弟,已经七十多岁了,正在坐堂问诊,当剪刀说明情况后,请他到红眼沟为红眼狼看病,黄天霖一听是给土匪看病,吓得老腿直哆嗦:“好汉请另请高明,我年纪大了,医术浅薄,唯恐误了他人之病。”
剪刀一听,掏出一把银元往桌上一撒:“够不?”
“这不是钱的问题,请好汉见谅。”黄天霖说。
“那就是说你不愿意给我们大当家的医病了吧?”剪刀撇着嘴冷笑道,说完后从腰里拔出手枪往柜台上一拍:“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的话,明天你这个药铺就变成一堆废墟!”
黄天霖顿时吓得瘫在了凳子上,一旁的伙计赶紧跑过来:“大爷息怒,有话好说!”接着直劝黄天霖。
黄天霖一看情形,知道不去是不行了,要是得罪了红眼沟的土匪,那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于是颤声道:“好汉稍等,我拿药箱去。”
剪刀把黄天霖扶上马后,对伙计说:“不用担心,看完病后就把你们掌柜的送回,这是钱!”说完后又掏出一把银元扔给了伙计,转身上马,和黄天霖共乘一骑直奔红眼沟。
黄天霖检查了红眼狼的伤情后,不禁摇了摇头,冷鱼问:“敢问先生,我们大当家的伤重不重,有无性命之碍?”
“性命倒无大碍,可是今后恐怕是一个废人了!”黄天霖叹了口气,说:“他的双臂虽然断裂,倒是可以恢复,但胸椎和三根肋骨却很难恢复,尤其伤了元气,内血阻於,今后不能再做力气活了!”黄天霖一边开药方一边说。
红眼狼听完后心里凉了半截,作为土匪,如果成了这样的话,以后如何‘做活’,看来红眼沟快散摊子了,其实他的伤情自己最清楚,根本不敢提气,连呼吸都非常痛苦,更别说以后带领兄弟们做活了。
冷鱼一听就急了:“先生医术高明,请想想办法,医好大当家的,我们必当重谢!”
“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分,自当尽力,但你们大当家的确实伤得太重了,我有医好之心,却无回天之术,先开些药,把手臂断处固定一下,慢慢地看恢复的情况吧。”黄天霖把开好的药方递给冷鱼,然后打开药箱开始给红眼狼固定断臂。
固定好后对冷鱼说:“去个人跟我回去抓药吧。”
“还是我去。”剪刀说完带着黄天霖去抓药了。
窑洞里剩下了四大天王和冷鱼,二天王锤头已经基本恢复了,听到红眼狼被打伤后赶忙跑过来看个究竟。
冷鱼对红眼狼说:“大当家的,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让张明炯把他三姨太当人质,换回他孙子,顺便服侍你,待你伤好后再作打算,这回我自作主张,望大当家的不要怪罪。”
“我不想失信于人。”红眼狼挣扎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是土匪,就是不讲信义又能怎样,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就照你说的办。”
“多谢大当家。”冷鱼道。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红眼狼道:“既然咱们失信于张明炯,那么不义之事还是由我来担当,不但要他的三姨太当人质,而且还要加上他的三儿子张宝令。”
冷鱼和四大天王一对眼神,不知道红眼狼何以转变得如此之快。
“想我出道以来,何曾受过如此重的伤,军师,你们知道张明炯击伤我的那招是哪派拳法吗?”红眼狼问。
冷鱼看了看四大天王,然后都对着红眼狼摇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招应该是‘夺命梅花腿’,当年在太白山学艺之时,我师父对我谈起过,他说此腿法狠辣无比,独步天下,不过自从大清内宫一品带刀侍卫张祖平死后,这招腿法已经消失很久了,据说失传了。我问他有无能破此腿法的,他说还没有听说过,所以,今天败在‘夺命梅花腿’下,我输得心服口服,总算见到了这招绝技。”红眼狼说完后咳嗽了几声。
“爷,你别说了,伤得这么重,歇会吧。”石头关切地说。
红眼狼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无妨,反正死不了,多亏我功底深厚,不然必死无疑。”
冷鱼说:“我此前也听过,但以为是后人杜撰,哪有如此神奇的功夫,竟然无招可解,今天总算见着了,看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哇!”
“以张明炯击伤我的情况来看,幸好他只是学会了这招,还不熟练,再加上不经常练习,所以收放还达不到随心所欲,当时他只是想击败我,并不想伤我,如果换成是张祖平,那么我最多被踢飞,而不会受如此重的伤!”红眼狼说。
突然,红眼狼激动地抬了抬头:“我知道了!”
大天王石头惊奇地问:“爷,你知道啥了?”
“张明炯肯定是那个大内一品带刀侍卫张祖平的孙子!”红眼狼说。
“有道理,张明炯应该是他的孙子,要不然张明炯到哪里学那么厉害的绝技,可是,既然伤了大当家的,不管是谁,都要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冷鱼狠声道。
“对,伤了爷绝不能便宜了他!管球他是谁。”四大天王随身附和着。
红眼狼带着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冷鱼和四大天王,道:“为啥我要让他的儿子也留在这里当人质呢?因为一个三姨太并不能达到要挟张明炯的目的,一个女人在他的心中能有多大份量?他一个大财主,北原第一绅士,岂肯因一个女人受制于我,天下女子漂亮的多的是,但加上他儿子就不同了,份量就够了,甚至比他孙子份量还大,哼,既然不义就不义到底!”
“对,爷说的对,我们就是土匪,讲那么多规矩干什么,如果天下太平,没有人*咱们,谁愿意过这种生活。”四天王布条说。
“是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现在的政府正是天和地呀,他们啥时候把我们当人看过!都是*上梁山!”冷鱼感叹道。
红眼狼喘了口气道:“兄弟们,我留张明炯儿子当人质,是想借此狠狠地敲他一笔,让兄弟们过上好日子,万一天下太平了,咱们也就没有容身之地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只要天下大一统,那么当政者的第一件事就是剿匪,唉,我作为你们的大当家,如果到咱们散伙时不能给大家一笔安家钱,那我还活个啥劲!”
“大当家的,你的心意弟兄们都知道,目前当务之急是你先养好身体,其他事日后再说。”冷鱼看着红眼狼感激地说,其他四大天王也随声附和。
回到张家堡后,家丁们七手八脚地把‘黑老虎’扶到炕上,张明炯对张宝令说:“你先照看你师父,我去拿些药来!”
张明炯回到自己的书房,关上门后,按下书桌底下的机关,只见书桌下面的青石板慢慢地移开,露出一个黑悠悠的洞口,他点亮油灯从洞口处走了下去,再按一处机关,青石板缓缓地恢复原状,他把油灯放在一张供桌前,对着一张高近半米的牌位跑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后说:“爷,今天孙儿我犯戒了,违背了你临终前对我说的话,可是没有办法呀,为了咱张家的血脉,我不得不如此,接下来我还得再犯另一戒,请你在天之灵原谅孙儿!”
出了地洞,张明炯来到‘黑老虎’刘凯跟前,对儿子张宝令说:“你出去把门关上,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进来,这是跌打损伤的药方,快拿去抓药,再找两块平直的木条来。”
张宝令一出门,张明炯对‘黑老虎’刘凯说:“老弟,我这儿有祖传的土方,你忍着些痛,把眼睛闭上。”刘凯点点头后闭上了眼睛,虽然如此,张明炯还是用身子挡住刘凯的视线,然后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只见一块赤红的玉石闪闪发光,他运足丹田之气,然后气随意走,掌中的玉竟然渐渐变成绿色,他把玉石慢慢地贴在了刘凯的断腿处,刘凯只觉得伤处一片温润清凉,疼痛大减,当下非常惊奇,暗想张家的祖传土方真厉害!
……
张明炯打开门唤来儿子张宝令,二人给刘凯把断腿固定好后,张明炯吩咐家人给刘凯煎药,好好照顾,然后对儿子张宝令说:“你就不要去了,我和你姨娘去就行!”
“那不行,作为儿子,我怎能让爸独自去匪窝,不行,我得跟你去!”张宝令倔强地说。
一看儿子如此坚定的语气,张明炯不再说什么,朝他一摆手:“到门口等候。”
“爸,非让姨娘去不行?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张宝令鼓足勇气说。
张明炯奇怪地看了一眼儿子,斥道:“愚蠢,没出息!”
张宝令红着脸走了。
来到三姨太李晴晴房门前,张明炯抬起手正要推门,却又停住了,他将如何向李晴晴开口,这个只有十九岁的三姨太是自己在米脂县时买来的,虽然当小,但他从来都把她当作宝贝一样,没有丝毫的看不起,也不容许家里人欺负她,连大太太都不敢,可是现在要把她送到红眼沟去做人质换回孙子,那是什么地方?土匪窝!去了会是什么结局,再二球的人用屁股想都能想到,一个女人只要转过手,就象自己正吃的菜被别人戳了几筷子,再干净的人筷子上也会沾口水,自己再回头来吃,能吃得下?那就成了剩菜了!想起她怯懦的神情和洁净如井水一样清澈的眼睛,自己如何开得了口?
每当钻进她温暖且带着体香的被窝,爱抚着玉肌凝露,还有她那欲迎还拒的娇羞女儿之态……,虽然自己阅女多多,但无人能及李晴晴之万一!
张明炯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虽然是个小老婆,但那也是老婆呀!可是孙子童儿的哭声又在耳边响起:“爷爷,爷爷!”两难之下如何割舍?
还是‘根’重要!如果从自己算起,童儿是张家的第三代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万恶*为首,百孝善为先!要孙子!
这时,门开了,李晴晴如轻垂细柳般地站在自己面前:“老爷,进屋吧。”
张明炯如木偶般地进屋坐了下来,看着给自己端茶的李晴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大姐(大太太)过来都给我说了,老爷,你不要犯愁,我去,这么多年,感谢老爷对我的爱怜!”说完后李晴晴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红润的脸滑落下来。
张明炯端茶的手在颤抖着,茶水洒了一手也觉不出烫,他看着带雨梨花般的李晴晴,老眼一潮,以后真要‘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啊!
一入红眼沟,难回张家堡!
丢不起这个面子,丢不起这个人哪!
张明炯喃喃道:“我真要当一回唐玄宗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李晴晴跪地长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