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椒到含山还没有公路,部队在古河镇集结后,陈际帆率领右集团向南沿着乡村小路轻装奔袭含山县城。
这一路比较偏僻,鬼子根本不可能知道部队的行踪,所以右集团在入夜到达含城外围时,守卫的鬼子基本没有防备。
在邱瑞荃的指点下,右集团的侦察兵们很快把城内鬼子的情形摸了个一清二楚。鬼子全部龟缩在城内,只在城门布置有防守兵力。西门外有一个高地,易守难攻,鬼子在高地上有一个小队防守。
陈际帆开始布置作战任务:“苏队长,你带突击中队随邱营长从王家巷扒开水管洞潜入城内,进城后立即发起攻击,记住,要猛、要狠,要给鬼子造成大部队入城的假象,进城后立即向南门发起进攻,打开南门。四营事先埋伏在南门附近,邱营长,打开南门后,你立即指挥四营向城内鬼子的各个目标发起进攻,如果不出意外,鬼子应该会朝小西门这个高地退却,这里易守难攻,鬼子一定会借助地形负隅顽抗。所以三营在城内打响时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高地。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此战各部务必发扬我‘神鹰’勇猛作战的精神,凡有临阵退缩、贻误战机者,杀!”
“是!临阵退缩、贻误战机者,杀!”
“尚营长、李连长留下,其余赶紧准备。”
等大家走后,陈际帆对四营长尚长福说:“尚营长,城内我不担心,邱营长的地形熟,再加上有突击队的火力优势,所以鬼子如果不想全军覆没的话就一定会撤出来。而小西门这个高地虽不高,但地形非常不利于我军攻坚,你有什么想法吗?”
尚长福原来只是国军中的一个班长,加入‘神鹰’后打过很多恶仗,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战术指挥经验,其为人友善、性格谨慎,是大家都尊重的老大哥。团长把攻坚任务交给四营是对他们的信任。当团长问到他时,尚长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对着地图出神,其实当时没光,他根本看不见。
几分钟后尚长福开口了:“团长,你说得对,正面强攻的话,拿下高地没问题,但这样一来伤亡太大,我也不愿随便拿弟兄们的命乱丢,我想请炮兵兄弟配合。”
陈际帆要的就是这句话,打仗嘛,固然要有不怕死的精神,但一味不怕死猛打猛冲,这不是一支成熟部队的风格。既然自己手里有东西,就应该最大限度地发挥武器的效能。这次虽由于路得原因,炮兵连没能将步兵炮一并带来,但是李安举手里的二十门迫击炮可不是拿来摆设的。
他问李安举:“你呢?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需要立即赶赴小西门,指挥弟兄们设定射击标尺,尽可能让咱手里的家伙发挥最大威力,老尚,我的炮火覆盖一过,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到时候缴获什么稀奇玩意儿,别忘了老弟我。”
陈际帆在场,尚长福不敢应承,只是偷偷狠了李安举几眼。
陈际帆说:“只要拿下高地,我亲自挑选战利品作为二位的奖励!”
“谢谢团长!”
“去准备吧!”
攻击时间定在凌晨3点,还有3个多小时,各部队准备完毕后陆续进入各自作战地域休息。
凌晨2点50分,陈际帆挨个询问各部队情况,各部队已经全部做好战斗准备,突击队开始在邱营长带领下从水关洞潜进含城。
突击队进城后,立即向南门扑过去。路上邱瑞荃低声嘱咐苏靖威:“打开南门后,立即向城中心实施突击,我会率四营随后赶到。”
南门外一公里处就是得胜河,鬼子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外加一挺重机枪。不过鬼子做梦也没想到敌人会从背后杀来。
突击队到达南门后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派出一个排从城墙的台阶悄悄攀上城墙,也许是因为城外就是河流的缘故,城墙上的鬼子防守不算严密,有些鬼子已经进入梦乡。
站岗的哨兵叫平田,他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寻常,不知是哪不对。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走到城楼台阶处看看。
排长刘二娃看到鬼子哨兵朝自己这边慢慢走过来,再也忍不住,端起手里的汤姆逊冲锋枪忽然站起,鬼子哨兵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吓了一跳,正当准备举枪射击时,刘二娃“哒哒哒”一梭子打过来,可怜平田胸口连中几枪,毫无悬念见了天照大神。
枪声一响,刘二娃的突击排以最迅猛的速度从台阶处跃出,分两队向左右两边猛烈攻击。苏靖威命令一个排消灭城门守军后立即开城,他率领其余二十多人冲上城楼。
城墙上鬼子的轻重机枪枪口都是朝外的,突击队的袭击让机枪旁的鬼子根本来不及调转枪口,但是鬼子很快就依托城墙上的一些简单掩体进行还击。突击队密集的子弹肆意向对面鬼子泼洒。
这个时期的鬼子是非常不擅长夜战的,一来他们对中国军队有火力优势,在正面攻防中经常是先用炮兵打掉对方重火力,重机枪覆盖,然后冲锋,由于国军火力密度,所以近距离根本挡不住日军的冲击,而阵地被突破后,国军又不得不与鬼子进行白刃战,可是白刃战也是鬼子强项。所以,日军攻击时的特点就是快、狠,但是不是在夜里,夜里鬼子通常都是防守,而国军经常组织敢死队在夜里进行反冲锋,借助大刀手榴弹取得不错的战绩,二十九军大刀队就曾经在喜峰口夜袭杀得鬼子魂飞魄散。
突击队没有人退缩,事实上如果不是趁夜从背后发动突袭,这样的冲锋在鬼子面前伤亡会很大的,但现在城墙上的鬼子全部被打乱了,夜里又很难进行精确瞄准,所以对突击队的威胁不大,而突击队则不同,冲锋枪在近距离上绝对是鬼子的噩梦,有些战士还在开枪之余往远处鬼子堆里扔手雷,鬼子造的手雷重量轻,但杀伤面大,非常适合装备突击队。
战斗进行了十多分钟,突击队以牺牲两人的代价全歼南门守敌一个小队,并打开城门。早就埋伏在城外的四营蜂拥而入,邱瑞荃留下一个排守住南门后指挥四营带领突击队向城中各鬼子目标攻击。
南门的枪声早就响彻全城,反应过来的鬼子很快组织起部队向南门增援过来。邱瑞荃对城里的地形很熟,突击队在前面冲击时,他把四营分散开来从各个不同方向向增援的鬼子包抄过去,四营里的军官主要都是在含城沦陷时撤出去的,对含城的大街小巷都烂熟于胸。所以当增援而来的鬼子正全力和突击队对射时,被后面和侧面突然响起的枪声打了个措手不及。
增援的鬼子有一百多人,全部集中在含城狭窄的街道中间,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声虽不如突击队冲锋枪的杀伤力大,但它大大影响了这一百多鬼子的注意力,鬼子被迫分兵抵抗,这样一来正面防御马上就薄弱下来,突击队趁机猛突进去。
被分成数段的鬼子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除了被歼的外剩下的鬼子开始慢慢朝西门退却。
城里的鬼子肯定不会死守城内,因为没有可靠地地形依托。一旦被包围只有死路一条,而西门外就是鬼子防守的高地,如果在那里坚守待援,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个简单的常识早就被算死了,就在突击队和四营在城里激战时,陈际帆指挥三营和炮兵连已经在西门外对一个小队驻守的高地展开了进攻。
所谓高地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包,四面开阔没有合适的隐蔽点且攀爬不易,日军在上面居高临下。如果强行攻击的话伤亡会很大,“神鹰”从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为了让迫击炮的打击更加精确,陈际帆把三营侦察班全部派上去进行火力侦察。
所谓火力侦察其实也就是接近高地大造声势,使日军相信他们正面临大举进攻,然后引诱日军火力点暴露,再记下日军火力点的详细位置回来如实提供给炮兵连。
陈际帆命令三营在一侧佯攻吸引日军注意,而李安举则根据侦察的情报进行诸元校正。为了让迫击炮火造成日军最大限度的杀伤,李安举没有按常规试炮,而是首次就来个三发速射。
几十枚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临高地上日军阵地,在阵地上接二连三地爆炸,躲避不及的鬼子被炸的尸首横飞,绝大部分的轻重机枪火力点被炸得支离破碎。迫击炮的连续轰击造成鬼子阵地上无法阻止其有效的防守。
趁着高地上鬼子忙于躲避炮弹之机,三营两个连(有一个连为预备队,埋伏在西门外)迅速接近鬼子阵地,黑夜中鬼子根本看不见前面的危险。
炮声一停,三营的两个连就从三个不同方向冲向高地,尚长福把两个连的轻机枪全部变为第一梯队。一阵手榴弹砸过后,机枪手奋勇冲上高地日军的一线阵地,残余日军惊觉一线阵地被突破时,反击已经晚了,三营战士像潮水般涌上去。最先冲到一线的机枪手们尽管伤亡了三分之一,但还是牢牢地守住了同伴用生命夺取的阵地。
转瞬间,三十多日军就被三面包围在高地上,妄想拼刺刀的日军没有想到,当他们刚刚退完子弹,就遭到对方手榴弹和子弹的屠杀。
撤出城的一百多鬼子听见小西门外的枪声,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攻击,便拼了命的往这个方向靠拢,谁知刚出城不久便被三营六连搞了个突然袭击,堵在了高地和城门之间。
城里随后追来的四营首先占领了西门城墙制高点。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惊魂未定的鬼子进退两难,只好就地防御。
天亮时分,陈际帆指挥部队将这些鬼子牢牢包围在西门外的一块空地上。鬼子根本不可能放下武器,而是在指挥官的疯狂指挥下拼命射击。
陈际帆嘴角一笑,命令所有掷弹筒一起向鬼子的临时阵地开火,掷弹筒的准头虽不如迫击炮,但是鬼子挤在狭窄区域内,正好让掷弹筒发挥了最大的威力。每一发榴弹都会给鬼子造成重大杀伤,加上四面不断打来的子弹,鬼子完全崩溃了。
陈际帆没有命令冲锋,而是命令迫击炮增援。
被围的鬼子被活活轰死在阵地上,当战士们冲上去的时候,一百多鬼子只剩下不到三十个重伤员。陈际帆连看都没看就一句话:“杀!”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经过一夜激战,含城光复。城里到处是百姓的欢呼声,甚至还燃放了爆竹。邱瑞荃走在大街上,多日郁闷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舒展。
陈际帆让邱瑞荃带领四营迅速修筑工事,其余部队在城外休整。他准备趁热打铁,对附近的巢县实施连续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