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伤没有想到幽冥殿后面会是这样一个所在。
在他面前是一片广阔的平地,平地上开满了一种碗口大小的白花,晶莹剔透,玉骨冰肌,在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之外,还有着楚楚可怜之态。可奇妙的是,这花没有枝叶,只有一根玉骨似的枝干,连接着地面。就这么一朵接着一朵的,开满整个广阔的空间。
在更远的地方,并不遥远的天际,以及头顶的上空,层层雪白,竟然是被最纯净的白云笼罩。
没有日和月,却有最纯净的光。
在平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两米高的白玉台。在白玉台的中央,安放着一面椭圆形的明镜,周边有银丝镶嵌,中间是最纯净的浅黄色镜面。空间中的光,就是浅黄色的镜面发出的,经过白色花朵的折射,照亮了整个空间。
此时,在两米高的白玉台上,浅黄色的明镜旁边,正站着一个黑衣女郎。黑夜一样的纱衣,勾勒出她最苗条的身影。黑夜中的亮光一样的缝隙,露出她脸上寒星一样的眸子。
在她的旁边,白玉台之下,白色花朵之间,躺着一个白衣女子。她仿佛是睡着了,美的清丽脱俗的、不带一丝瑕疵的脸上,有着最甜蜜的笑容。
凤啸,就静静地放在她的手边,发着最柔和的蓝光,宛如它的主人,恬静安详。
没有风,花在动。
“幽魅。”秦伤的目光在躺在白玉台下的女子身上凝视片刻,转移到黑衣女郎身上。
“小师弟。”幽魅的声音中带着亲切。
“什么?”秦伤吃惊不小,能这样叫他的除了暗霄外,就只有神秘莫测的巫神宫大公子破护。暗霄秦伤当然是熟悉不过,可眼前的女子,也不可能是传说中力大无穷的破护。
“我是司巫的大徒弟,投入巫神宫犹在你和暗霄之前,我叫你一声小师弟,有何不妥?”她轻轻的说,声音带着一丝嗔怪,仿佛秦伤不应该怀疑她似的。
秦伤吃惊地道:“大公子‘破护’?”
“那就是我了。”幽魅扬起了不含一丝血色的手,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她的脸,是妖异的、不带一丝血色的美。
神秘莫测的大公子,拥有“破”的力量的人,竟然是个女的!秦伤一时还难以接受,不过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在三百年前我就潜入罗摩教,你不知道我,也很正常。其实,除了师父和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幽魅用不含一丝血色的手指顺了顺脸上的几根乱发,美的惑人心魄,接着说:“我们的师父虽然巫力高强,可是他还没有达到全知全能的地步。你以为你知道的那些信息,真的是神告诉他的么?”
这个时候,秦伤反而平静了下来:司巫可以安排他去混入修真界,为何不能安排人潜伏进罗摩教?他笑了笑,说:“我只是奇怪,像罗摩这样聪明的人,怎么没有发现你?”
幽魅也笑了,她有着可以融化一切的笑容,“罗摩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重情的男人。一个三百年没有爱的男人,遇到一个痴情的女人,他的警惕总会有所疏忽的。他不但把我当作亲信让我时时呆在他的身边,而且很多事情上都愿意听取我的‘规劝’,甚至在受了重伤后他也放心让我留下来。”
原来,这就是罗摩倾罗摩教全教之众攻打神霄宗、后又被天极真人打成重伤的全部内幕。司巫,神和人的媒介,神在人间的代表,这就是他的“巫力”。
“那么,恭喜你功德圆满,可以回巫神宫复命了。”秦伤很言不由衷的说。
“不,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幽魅扬了扬雪白的下巴,道,“师父还让我拿回一样东西,一本书。而这本书现在就在你的身上。”
秦伤笑着摇了摇头,道:“罗摩现在有可能还没有死,这本书说不定还在他的身上。”
“不,我知道罗摩的为人。”幽魅摇头说,“我也知道你的手段。”
秦伤仔细想了一会儿,确信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有做过什么“有手段”的事情。他很肯定的说:“这本书确实不在我的身上。你在他身边待了三百年之久,难道你没有拿到吗?”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先把她给弄了来。”幽魅指了指地上的蓝凝雪说。
仿佛直到此刻秦伤才看到蓝凝雪,他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蓝凝雪,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给她弄了一小撮的‘夜来幽梦’。”幽魅用手指比划着说。
“‘夜来幽梦’是什么?”
“‘夜来幽梦’么?”幽魅很得意的说,“就是一种蛊。哦,对了,它最主要的成分就是面前的‘彼岸花’。闻到它的人啊,会做一个很美很长的梦。当然了,如果这个梦做的太久了么……”她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就像蜜吃一口很甜,如果一个人掉进蜜缸里,就此陷进去的话……”她故意把尾音拖的很长。
“彼岸花?”秦伤又把话题引到了蓝凝雪以外的事物上去,就仿佛他一开始就没有把蓝凝雪放在心上似的。
幽魅脸上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师弟,你不是要告诉我你连‘彼岸花’都不知道吧?哦,对了,你面前的这些白色的花不就是。它们生长在死人的骸骨上,以死人的灵魂为养分。这里有这么多的彼岸花,你就可以想象的到这下面有多少死人了吧?”
最美丽的花朵,却是开在死亡上面。或许,世间的事物大多数都是如此吧。秦伤伤感地想。
秦伤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幽魅的眼睛,她说:“怎么样小师弟,以这个女子换那本册子,你应该不吃亏吧。你瞧,她生的多美啊,你不愿意看到在她身上也开一朵彼岸花吧。”
“你用她要挟也没有用,这个女子和我,除了将来会成为敌人,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秦伤淡淡的说。
“真的是这样么?我看这个女子可不这么认为,我看她对你的态度好的很啊!在大殿上的时候,我就看了出来,她对你,那可是一往情深啊!”幽魅故作深情无限状。
对于蓝凝雪,这个冷傲美丽的女子,秦伤也不能不动心。“师姐,这本册子由谁交给师父就那么重要么?”
“你终于承认册子在你身上了。对,这很重要。这关系到将来司巫的位子由谁来继承。”
里面若是没有那个上古巫阵,这本册子由她呈给司巫也没什么了,可是它关系到秦伤今后的命运,他不能就把它这样的交给旁人。秦伤的脸色又变得平静,“自古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女司巫,我看师姐你……”
“这个不用你管。”幽魅的目光立刻冷了下来,“从古至今没有出现过女司巫,那么就从我开始,这又有何不可?”
秦伤苦笑着摇了摇头,“自然师姐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我预祝师姐早日成功。至于这本册子……”
“怎么?你愿意交换了?”幽魅迫不及待的说。
在这一刻,秦伤心念已经转了好多次。他故作无奈地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