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穿着一身紫衣戎装,扎着一个大大马尾,容貌清丽的少女跑上前来,“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让我看看伤到没有。”
说着那少女就准备伸手来查看吕超云到底有没有被自己刚刚那一箭伤到。
吕超云还没有答话,却听一旁的那个管家开口了,“我说小姐,以后你别在院子里练功了,还好你今天这一箭射到得是吕公子,要是射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估计我想在就要去见我那死去的老伴儿了。”
“黎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那少女吐了吐舌头,但只是说下次注意,并没有说下次不再在院子里练功,这不过是在含糊那个管家罢了。
“我没事,刀剑无眼,以后请多加小心。”吕超云对这样冒失的小姑娘也不好说些什么,而且刚刚那只羽箭也确实上不了他。
想到羽箭,吕超云将手里的羽箭递还给那个少女,这时他才注意到那个少女手里的弓。
那是一把很特别的弓,银色的弓身微微泛着光芒,也分不清那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若是以钢铁制成的话,以那是的工艺水准,应该不可能让它弯曲,也就说这便不是一把纯粹的弓,纯粹的弓弓身可以弯曲的。
不过从那弓的形状还有弓身描绘的栩栩如生的蔷薇来看,这弓绝对不是凡品,再从那管家黎叔口中的称谓看,眼前这个少女应该是袁绍的爱女。
此女名叫袁秋颖,是袁绍最小的女儿,平时就是袁绍的掌上明珠,不过袁秋颖却没有像其他王公贵胄的子女一般刁蛮任性,胡作非为,反而无论是对谁都是谦逊有礼,毫无小姐的架子,和她那个目中无人的老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刚刚得到这把弓不久,还没驯服它,它其实就是调皮一些,没有恶意的。”袁秋颖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道。
吕超云心想:你这是马驹啊,还是小孩啊,还驯服,还调皮?!
“其实呢,你只要和它多相处一段时间,你就知道它有多听话了,你问我怎么知道?我能听到它的心声,虽然它还不驯服,不过早晚它会知道我是它真正的主人,到时它就不会乱伤人了。”
吕超云也不当真,看着眼前这个十分孩子气的少女解释个没完。
这少女哪都好,就是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其实也不怪她,袁绍一心忙于霸业,而身边的侍女啊,管家啊,都把她当小姐看,说不上两句话就忙不迭的施礼,要不就是说什么自己还有要事匆匆告退。
今天终于又逮到一个不知道她磨叽功力的人来到府上,她怎么能轻易放过,也不知道刚刚那一箭是不是她故意射向吕超云的。
吕超云和吕布还急着整顿兵马开赴镇山,但是没想到半路遇到这么一个恶魔,看她喋喋不休的架势,似乎是要留吕超云二人在这里秉烛夜谈啊。
“对不起了小姐,我们还有要事,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详谈。”吕超云实在是忍受不了眼前这个有些鸡婆的少女。
“又是这一套。”少女眼神中有些落寞,“好吧,那你们走吧。”
说着踢了一脚身旁的石凳,这是她发泄心中不满的唯一途径,就是伸腿去踢附近的东西,不过这也是她最大限度的发泄途径,不是真的生气或是不愉快,你很难见到她会这么做。
她这一举动让那个黎叔很是惊异,因为你一年半载都不可能看到袁秋颖发脾气,更不可能见到她和素不相识的人发脾气,她这既是发泄也是撒娇,整个袁府值得袁秋颖踢腿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甚至连袁秋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但是当她见到吕超云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他们好像不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而是相识了无数年的朋友,亦或是恋人。
“我叫吕超云,就住在邺城不远处的镇山,如果我们有缘的话,还会再见的。”吕超云也有一种和袁秋颖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在前世。
“我叫袁秋颖。”没有再说什么,袁秋颖如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飞走了,手里的银弓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吕超云也被她快乐的情绪所感染,多日来积聚在心里的阴云散去大半。
吕布和吕超云出了袁府,上马飞奔而去,这时吕布说道:“注意到她手里那把弓了吗?”
吕布说的是袁秋颖手里那把银光闪闪的角弓。
“嗯,看不出那把弓是由什么做出来的,而且看上去那弓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那张弓名唤逐月,那弓身所用材料和银差不多,但是有着本质的不同,那种材料冶炼的弓身可以配合使用者的心思或坚硬,或柔软,松弛有度。还有那弓弦,据说乃是用龙筋熬制而成,坚硬愈铁,普通刀枪根本斩之不断。那逐月弓上还有一个机括,按下去便会在弓身两侧弹出两把匕首,而那匕首的刀锋锋利无匹。”
“那这么说,这把弓是把绝世宝物咯?!”
“不错,不过这样的宝物并不是人人都能驾驭,只有心灵纯净无暇的人才可以使用,刚刚我看那逐月弓在袁秋颖的手里安静异常,虽然现在或许她还驾驭不了这把弓,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心灵纯净无暇,至纯至朴的人是很难在这世上生存的,更何况是这样的乱世,也不知当初这把弓的锻造者是如何想的。
兵器者,皆是杀人之物,而心灵纯洁无暇的人则对万物有爱,又如何受得了夺人性命,杀人见血的勾当,既然兵器不能用来杀人,那它造出来还有什么意义,一旦使用者妄开杀戒,那么便不再是心灵纯洁无暇的人,那这弓又让何人去使,这么矛盾重重的弓,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矛盾。
“超云,你杀人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理由,如果杀人没有理由,那岂不成了滥杀无辜的恶魔?!”吕超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董卓,他就是这样一个恶魔,不过这个恶魔现在已经尸骨无存。
“逐月弓杀人也需要理由,并非心灵纯净者就没有杀人的理由,杀一而救百,这就是当初锻造逐月弓那个盖世工匠的初衷。要想成为逐月弓的主人,除了要心灵纯净无暇之外,还要悟懂这个道理,然而杀人就是杀人,纵观所有杀人的理由,只有这个是最难说服自己的,对心灵纯洁无暇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杀一而救百?!”吕超云不禁想到自己在长安城时杀了数百条人命,而那不过是为了杀一个让他看着十分不顺眼的李儒而已。
吕超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不敢再想下去,这究竟和滥杀无辜到底有没有区别。
“或许我不是什么秉性纯良之人,说不得什么救天下人,是命运的安排让我来到这样的乱世,不过我所信奉的乱世真理是,以杀止杀,杀万人而活天下,我要把我手中的雷闪戟变成能够救天下的逐月弓。”
在这一天吕超云才找到自己杀人的理由,自从那天从长安逃出战后,吕超云就一直为自己无故杀人而自责,那一天他既不是为了生存而战,亦不是为了家人而战,但是那一战他是为了天下而战,既荡平了自己王霸之路上的一个绊脚石,又为天下苍生除去一个乱世妖人。
乱世征伐,以杀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