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路上,两人一直保持着极度的沉默,走过七曲八弯高高矮矮的通道,暗道,经历亮如白昼、暗如深渊的管弦变换,他们终于来到了为费昂安排的房间前面。
主管突然问道:“你觉得巴哈这个人怎么样?”
费昂想了想道:“神经有点大条,实力还不错。”
主管“嗤”的一下笑了,道:“被你一个五级战士打成那样的亚圣,还能被你评价为实力不错?”
“你说呢?”费昂反问道,“你应该比我看的更清楚才对,巴哈真正的实力到底什么样子。”
说吧,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嘭”的关上了门。
“呵呵,小伙子还真冷淡啊!”主管玩味的拍了拍面具的额头,“不愧是修炼的冰属性能量的家伙。”
另一边,巴哈正在跟刚才的黑衣人队长摩卡路贝特喝酒。
“老家伙,咱可有一阵子没见了啊!这一碗一定要干掉!”巴哈又灌了一大碗跟纯酒精有一拼的烈酒。
“信赖的小家伙是不是以前经常跟你过招?”摩卡路贝特掀开宽大的帽子,里面是一张略带苍白的面孔,双眼被一条黑绸子蒙着,上面隐隐约约看的到各种符咒刻印的光影流转。
“是啊!怎么样?厉害吧?”巴哈喝着烈酒,撕着油腻腻的烤肉,“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啊!想当年刚碰到他的时候,他可连一个三级的战士都不一定打得过哦!”
“难怪啊!”路贝特长叹一声,“跟你一个鸟样!刚猛有余,阴柔不足,算不得高手。”
“鬼扯!”巴哈当时就不干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路贝特鼻子叫道,“如果我不拿出杀招根本就治不住他,你意思是我也很菜?”
“你比菜鸟稍微强点而已。”路贝特平淡的语气能气死巴哈,不过当路贝特蒙着绸子的眼睛对准了巴哈之后,巴哈即使神经大条也觉得寒毛炸立,“你也知道你的招数大多数是杀招?也就是说他依旧很菜,别忘了对于我们来说,等级不过是个笑话,所谓的剑圣也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更何况这个连起步都没到的小家伙。”
所谓剑圣才刚起步?如果费昂听到了,估计要瞠目结舌好半天。这帮人是什么来头?斯卡达拉手下的这群人中究竟有多少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巴哈憋了半天不说话,吭哧了一会儿问道:“你起步多久了?”
路贝特想了想,道:“很惭愧,比火女那个小丫头只早了半年,你呢?”
巴哈想了一下,说了一句砍死不着边际的话:“你也是遗族的人吧?”
男子愣了愣,点点头,道:“对于斯卡达拉大人的心腹来说,我们这个秘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放弃遗族先知之位的一族中比有我之灵位!”
巴哈继续道:“那我告诉你吧!”
不等巴哈开口,路贝特却说道:“不用了,我看到了。”
巴哈笑道:“黑锦带已经不能压制了?”
男子点点头,“起步之后,黑锦带就力有不足了,过段时间主管会给我换一个。”
巴哈转移了话题:“外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男子说道:“大概知道一点,疯子和狐狸都没准备好,不能开战,于是安排这场宪兵和东疆守军的对战。”
巴哈喝了口酒:“不止这些,如果单单是这样,我们就不安排这个小家伙来了。”
“哦?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男子回身妄想了墙壁,仿佛他能看到和他不知道隔了多远,中间有多少阻碍的费昂一般。
“不用看啦!我跟你保证,你什么都看不到。”巴哈吃着肉,吧唧吧唧作响,“盖尔那老东西说了,以他的瞳术修为都看不透小家伙的底子,你的修为……”
“的确,带着黑锦带又隔了这么远,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一团幽蓝。”路贝特刚想摘下黑锦带却停下了。
“怎么不直接看啊?”巴哈问,“你的通幽鬼眸我又不是没见过。”
“被发现了。”男子淡淡的说,“然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惊讶的反而是巴哈:“不至于吧?”
“盖尔没被发现?怎么可能?我的鬼眸隐藏能力绝对比盖尔的鹰视强的多!”路贝特突然显得很激动。
“盖尔是半年前初遇费昂的时候观察的。”巴哈想了想,“我觉得不是你的鬼眸的问题,不要那么激动,搞不懂你为什么荣誉感那么强,还没说你鬼眸有啥缺点呢,你就那么激动。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费昂这小家伙的进步太快了?”
“他今年多大?”路贝特问道。
“应该有十七岁了吧!”巴哈摩挲着下巴,“也许是十六岁?谁知道,我又不是他爸……”
对于嘟嘟囔囔给自己找借口的巴哈,路贝特只能很不屑的撇撇嘴,“你想当他爸也不配!在我们族里,十七岁到达他这个层次的人有不少,他应该能排进前一百,如果他能活过十八岁。”
“你是说你们那个存活率极低的成年礼?”巴哈的疑问塞满了脑子。
“你就别打听了。总之,外门五大剑圣还有我们族里的‘神瞳’‘鬼眸’两位前辈,以及其他各部族的好手,都是在他这年龄段崭露头角,十八岁之后成名,相比之下,他的年龄也算不上小。”路贝特戴上了帽子,起身要走,临行之时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有话没问,“为什么只带他来?今年就只有这么一个遗族的后裔?”
“当然不是,其他人在其他地方受训,他么,”巴哈咧嘴笑了,“他太爱惹祸了,刚来就把宰相的心腹得罪透,我们怕他在比武中送命,让他来镀镀金,深造一下。”
路贝特听了呵呵直笑:“他跟外门烈火剑圣上官钢很像啊!刚出道就弄的满城风雨。”
“喂,你小子不要乱说话啊!”巴哈眼珠子瞪得老大,“先不提上官钢跟我们老大是什么,就说他后来失踪的事情,你的意思是我们费昂小家伙也跟上官一样为了一个女人玩失踪?”
“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那么认真!”男子挥了挥手,“可能是错觉吧!我的老师说过上官的体质是纯粹火属性的,生不出那么冷的冰块儿子,不然我肯定认为费昂是上官的儿子,你看,年龄算算也差不多。”
“对了,还要提醒你,不要总剑圣剑圣的叫,很别扭!”巴哈很不耐烦,“你们遗族的剑圣可是能单挑圣教军团长以上级别的牛人,别说的跟大路上满地跑的普通剑圣一样不值钱!”
“是啦是啦!将军大人莫要动怒,莫要动怒!”路贝特笑嘻嘻的回礼,“同样被称为剑圣,你就只能被你加老大收拾,差距啊!哈哈!”
“你!你……”看着大笑而去的路贝特,巴哈气的牙根痒痒,“老子乐意,你们管得着么!!”
却说被火女折腾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第四对的队员们,这些天在代理队长的教唆下打了不知道次群架,而且无一败绩,可见,他们的实力确实有了极大幅度的提高,但悲剧的是,即便如此,几个队员加起来也打不过这个美女副队长,经常被她打得狼哭鬼嚎,抱头鼠窜,满营地乱钻,尤其是嘴上不积德的莱丝科,已经两次引发了整个营的大动乱。
其他的士兵很不理解,惹祸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基本上被关一个晚上就有人来提,说什么要进行紧急训练,似乎就他们的训练多。而且,更让这些士兵不解的是,第四对的人,每次出禁闭的时候一个个都对那个小黑屋充满了无限向往,无限留恋……
只有第四队的队员明白,出来后等待他们的是魔鬼身材,天使面容的队长那丰满……不,丰富的,花样翻新的,毫不吝啬的暴打……
身处基地的费昂不知道,火女现在正在按照盖尔的计划给费昂打造一套会移动、有生命的刀鞘,作为刀子的费昂也在按照计划行事,正在打磨中。
第二日,费昂被早早的叫醒,跟随主管来到一处阔地。说是阔地,其实就是底下基地的一处较大练习场,四周摆放着巨大的长明灯,照的场地微微有些刺眼。
主管看着一身轻便装束的费昂,用手指不断敲击丑陋的面具,以示思考。
“你平时一直穿的如此,恩,简洁,对敌?”主管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让费昂觉得摸不到头脑。
“不符合军规?”费昂脑子里似乎没有听过任何不许穿着简洁的规定,于是他回答:“这样穿能让我行动方便快捷,战场上没有累赘加身,我活的能更长久。”
“哦,好吧!”主管捂着额头,“你恐怕是没见过那一类招式了。也好,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正宗的那类功法!”
言罢,主管就缓缓行至场中,双臂一展,宽大的袖子就像两只翅膀一样无风自动,一种让费昂觉得很玄妙的韵律在跳跃。
接下来主管的动作似乎更像是在跳舞,宽大的袍子鼓荡不休,时而如大鸟,时而如游鱼,似乎主管就在白云与海浪之间进退自如。
“感觉如何?”主管收了功站在场地中间问道。
“好看,不实用。”费昂定然不是一个会讨上司欢喜的下属。
“那我们来过过招如何?我就用这一套你说的不实用的功法。”主管勾勾手,“你武器任选。”
费昂也不客气,噌噌抽出两把匕首冲向了主管。
说道这匕首让费昂觉得十分之满意——给他准备的房间中有三面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从打到小,从长到短,从硬到软,从常见到稀少,太多了,乐的费昂这个武器控差点一夜没睡。结果今天一早上费昂就在身上藏了三对匕首外加八柄飞刀。
如同一条闪电般冲想了主管的费昂当真可谓如光似电,一往无前,只可惜,主管大袖一偏,身子一摇,就像郎中游鱼躲过笨拙的鱼叉,反手一挥,大袖如云似雾,亦真亦幻,看的费昂头晕目眩。
就在费昂正打算用匕首绞碎这令人头痛的袖子时,却顿觉心口一紧,立马合身飞退,踩碎了地上一大块方砖,又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定住身形。此时,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主管一直保持着刚才出手的姿势,笑问道:“看懂了没有?”
费昂点点头。刚才那一下,如果是两个人以命相搏,费昂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主管的袖子中真是另有乾坤啊!表面看起来似乎是流水遇浮云相映成趣,实则是暗流配鹰爪杀机暗藏。
仿佛那一方有云有海的天地间的主宰一般,任何想冲进去的敌人都会受到毫不留情的打击。
费昂冲击,主管只是泛起了一朵浪花便轻松接过,回手一团云彩挡住了费昂的路线,云中猛禽伺机而发,带着风雷之气直奔费昂心脏,而主管的另一只手正如抽水鱼尾一般紧绷,作为后招。费昂丝毫不怀疑,如果主管想杀他,费昂即使侥幸逃过了胸口的重击,也逃不过这反手的抽击,在费昂看来,恐怕这反手才是真正的杀招!只一招便能要了费昂的命!只一招!
“此招名为翻云覆雨,取自传说中神龙摆尾,兴云布雨。”主管收招,继续道,“此龙非彼龙哦!绝对不是你概念中的大蜥蜴!”
费昂点头道:“我知道,不是那种长了翅膀的爬虫。”
“哈!知道就好!”主管哈哈大笑,“看在我心情正好的份上,再把剩下的八式打给你看看,能掌握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日时间转瞬即逝。
“怎样?”主管问道。
费昂不是一般的气恼:“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以现在的水平,去比武等于送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宽大袍子的费昂为此踩碎了好多块方砖,抽碎了多少块墙板。
“呵呵,你还小啊!”主管的话中带着苍凉与感叹,宛如塞北大漠上孤傲的雄鹰,俯视万物,“过几年你就明白了。多看看天上的飞鸟,水中的游鱼,感受一下风与水,呵呵,只能对你说这么多啦!”
看着还在跟自己过不去的费昂,主管很是溺爱的拍了拍费昂的头:“小家伙,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慢慢来!”
“既然你已经记住了这套功法的样貌,那你就应该知道,这套功法的名字。”主管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态度,“浪里翻云,呵呵,有点土是吧?我当年也这么觉得。可是如今我才觉得这名字还是有点韵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