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小半月的功夫才进入淮城的地界,流临远远的看见淮城独特的黑色城墙,心下激动不已,勉强按住自己似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流临的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快乐“敖姐姐,我已经看到淮城的城墙了,我马上就要看到宜儿了,你快出来帮我看看呀。”
敖雨在马车内听到流临兴奋语气,心中生出一股道不清的酸涩,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大半个身子探出马车,没好气的问“看什么?看你那猴急的样子?”
“自然不是这个”流临有些奇怪敖雨语气中的不善,但他没有多想什么,接着道“只是想让姐姐看看流临的这一身衣服有没有不妥之处,万一有什么正反不分,泥土破洞之类的怕宜儿看见了笑话。”流临早在穿衣时就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一路上怕衣服染上泥土尘埃,更是不要钱似的将真气罩撑开,一身干净的好似雨后的梨花,敖雨哪看的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弟弟你这一路上的真气罩都快把马车包裹进去了,哪还有什么尘埃泥土让姐姐发现。”龙宜说话时心中酸痛不已,一路上流临从没在自己面前注意过自己的仪表,平日也只当姐弟哥们一般说笑,自己的美丽与心意在他面前只好像草木一般没有任何吸引力。
流临笑了一下也不答话,此刻他的心已然飞进了城内,飞到了那个叫龙宜的女孩身边。
在一声凄长的嘶鸣声中,一个白衣少年骑着宝马领着一两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龙府门口。少年下了马,走到府门边上,守在门口的两个门丁拦住了少年,一个门丁道“小少爷不急进门,还请先报上名帖,让我等好去通报。”
虽然离开龙府三年了,但流临还是一眼认出眼前的门房是自己儿时的好友,张口就想问候一番,谁知话卡在嘴里说不出来,原来毕竟相隔了三年多,流临已然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在门口守了两年的门房早就养出了识人断贵的本领,见眼前这白衣少年衣着虽不华丽,却是上好的蚕丝织成,浑身上下更是透着霸道骄傲的气质,门房心知眼前遇到的是个大人物。本就没把对方长相看清的他更是把头低下,不敢直视对方,语气越发的恭敬起来,哪还认得出这白衣少年是自己儿时的玩伴。
流临被一个名字卡着喉咙,久久的说不话来,尴尬的站在门口。还是敖雨带着黄雪来到门口,冲那低着头的门丁笑道“你们龙府的小少爷,大名鼎鼎的龙果王到了门口,怎么不拉开场面,叫上一干婢女,举着各色彩旗,喊着欢迎欢迎,也显的亲切。”
流临大概觉的这话有些刺耳,回过头瞪了敖雨一眼,敖雨则斗气似的翻了个白眼。流临拿她没办法,只得和稀泥的道“你小子连我都不认的,还不让少爷我进门,站在门口想什么样子。”
门丁一听是走了三年的龙果王回来了,才敢抬头辨认,仔细一看不正是当年的玩伴,如今闻名天下的龙果王吗!这才慌忙一面将三人领进房内,一面叫人禀告龙政。
龙果树的栽培有个要点,就是每逢春夏之交时需要大量的浇水,在那二十余天内,每天要消耗的清水在十几吨上下。这个时候是龙果树一年生长最关键的时候,由其龙果树王的旁边还多了棵五岁大的小树,在水量上半分都马虎不得。
这几日龙政和老树匠都泡在龙果树的旁边,监督下人为两棵龙果树夏浇。龙家照料了树王上千年的时间,对树王的照料自有他的一套规范,不用家主督促。只是小树年幼金贵,这世上也没有谁有照顾龙果树苗的经验,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也需要家主将小树的生长状况记录下来,秘密的保存,作为传家之宝一代代的传下去。
龙政在详细的观察小树表面的纹理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赶来,在龙政身边耳语一番,龙政的脸上瞬间挂上喜色,拉住身边老树匠的手一个劲的拍打着,把老树匠拍的一愣一愣的,待拍了七八下,龙政才扯开嗓子“老亲家,你们家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快随我去看看。”
听到自己宝贝儿子回来了,老树匠也激动的扔下手里的瓢子,跟着龙政才走到树园门口,就见脸上微红的流临急急的向这赶来,身后远远的吊着两个看不清长相的女子。
敖雨不敢和流临一同上前,只能远远的吊着,她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身份上去,更重要的是她怕和那个流临念叨了无数遍的女子相见,她受不了那种折磨。
她就在远方看着流临扑进一个沧桑朴实看上去像个下户的人的怀里,她知道那应该是流临的养父------一个一辈子当着树匠,当着下户的男人。他们身边有一个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花甲老人笑着看着抱在一起哭泣的父子。他的目光除了盯着流临外还时不时的望向有些冷落的敖雨,每吃都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让敖雨想起了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父亲。
流临和老树匠以及龙政说了半响,才发现干姐姐敖雨没有在自己的身边,这才慌忙的回头寻找,看见她们站在远处不好意思的带着二人到了敖雨的身边,介绍道“爹,龙伯伯,这是我的干姐姐敖雨,也是泉城敖家的大小姐,她旁边的是我路上收的奴婢黄雪。”
“欧!敖小姐可是上古头人之一龙太子的后人?”十二上武家里唯有龙宫是以家族的方式流传下来的,所以龙政对敖家的记忆尤为深刻,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敖雨的身份。
“龙果君果然见识广博,世人知我敖家是十二上武家,却不知我等亦是上古头人的后裔。”敖雨说的并不是客气话,敖家是头人后裔的事情仅有少数几个外人知道,世上大多数人只以为他们是上武家罢了。
“说来我与你敖家还有些缘分”龙政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话中不禁带上了浓厚的沧桑“我与你爷爷也就是敖风大人是忘年之交,当年他被仇家追杀,在我龙府躲了月余,这一个月间我们谈天说地,畅谈古今,惺惺相惜,也就知道了你们敖家的一些秘闻。”龙政像是想到什么,笑着问“你们敖家不会怪我这个外人乱说吧!对了,敖老爷子身体可还硬朗,当年他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他能活到一百岁,当真是无所畏惧。”
敖雨听了这话,不禁想到病死的爷爷与惨死的父亲,一股热流哗的一下涌出泪腺,敖雨当场失声,蹲在地上痛哭起来。流临手忙脚乱的扶起敖雨,不住的说些安慰的话,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龙政也从流临的安慰中明白了一些东西,长叹一声就吩咐下人带着敖雨去了客房。
敖雨本就不想再待在流临身边,也就顺从的跟着小厮离开了树园。龙政见敖雨走远才叹息着问道“敖老爷子可是走了”
流临点点头,神情带着愤慨“只是不知是天外天要他走还是他那天煞的二儿子要他走。”龙政何等老滑之人,但从这点滴之间就将整个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禁失望着说“我只以为上武家还是天地间唯一一块净土,没想到竟然也污浊至此。”
流临愕然,随后反驳道“我上武家只不过出了这么一个天杀的畜生,还没到用污浊来形容的地步。我只待接走宜儿,就去泉城将这个王八蛋活活剐了以祭奠敖风前辈和敖以前辈的漫天魂灵(PS:本来想用在天之灵的,忽然想到与书中死亡的设定不符,才生造了词语,罪过呀)
龙政一听流临要接走宜儿,只能站在那里苦笑不语,这边流临还说个不停“我打算接您和宜儿去寒山,在师傅,师公,师叔祖的面前进行------”再说下去就有些不好收场,龙政急忙止住流临,一副抱歉的样子说“临儿呀!是龙伯伯不好,两年前女儿村的宴惊鸿姑娘找到我们府上,说要收宜儿为弟子,为了宜儿的将来的考虑,我同意她将宜儿带去女儿村,所以你这次来是带不走宜儿拉。”
天上几只周黒鸦飞过,嘎嘎嘎的落到流临寂落的心灵,一片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