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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立春一路都提不起精神来,这次回家所有不愿意发生的事却发生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师叔,却又分手。除了仇恨还是仇恨,父仇!师仇!曹立春感到莫名的压力,难道这一生就只能为复仇而活吗?
当他们一行二十余人走到萧府门前时,曹立春仍是神游物外,直到萧云龙拉着他的手,曹立春才恍然发觉自己终于又回到了开封。
萧云龙欣慰地说道:“曹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泾县那边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能全部安全地回到开封,我很高兴,快进府里休息吧,晚上我摆酒给各位压惊。”
曹立春想了一会儿,道:“公子,你与‘飞虎帮’有仇么,他们说你在泾县的产业是从他们手里抢过去的,真的么?”
萧云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仍是微笑地接道:“生意场上互相角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们在那里经营不善,我就出了个较低的价钱收购了那间酒楼,后来他们看我接手后生意兴隆便又想要买回去,双方之间发生了一些摩擦,曹大哥,你莫非认为我会强取豪夺吗?”
曹立春半信半疑道:“原来是这样!”
晚餐很丰盛,曹立春勉强地喝了几杯闷酒,突然发现好像少了岳非,暗怪自己胡思乱想连岳非不见都没有在意,曹立春放下酒杯,向萧云龙问道:“公子,怎么不见岳大哥?”
萧云龙放下酒杯,回道:“岳大哥嘛,我请他去为我办一件事去了,算算日子,这一两日就可以回来了。”
“哦,公子叫他去办甚事了?”
萧云龙想了想,接道:“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去扬州吗?那个‘龙沙帮’的帮主周康和你比武,不幸伤重而亡,‘龙沙帮’上下一团乱麻,有些元老主张向我萧家开战,有些则忙着争帮主的位子。你也知道,我为了百姓,不得不开罪他们,我也没有想到你与周康比武会伤了他的性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与岳大哥商量了很久,决定去探探那边的底,岳大哥说他去那里会见机行事,你放心吧,岳大哥身手了得,江湖阅历又极丰富,不会有事的。对了,这次你回山西,不是说要接你师傅他老人家来开封么,怎么不见他老人家?”
“周康死了,怎么会这样,他内力那么深厚,我只打了他两拳,按理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我师傅他…他说他住惯了山里的生活,不想出门。”虽然曹立春杀过不少人,可对周康的死却有一丝的不安,他原本并没有想要杀死他。
萧云龙紧盯着曹立春愧疚的脸,道:“事已出了,再多想也无济于事,那周康并非无辜之人,他不死,百姓们的粮食也运不回来,似这种见利忘义,无视生灵涂炭的人死了也活该,你这是为民除害,大可不必过意不去,快吃饭吧。”
曹立春并没有吃多少饭,酒力就上来了,昏沉沉睡了一晚后,早上起来,桌上除了早点,竟还有一封信,曹立春一见信封上的几个字,不由得心跳加速,果然是陈飞凤写来的信。
“曹兄弟,见信如面,接信后便想给你回信,无奈家中琐事繁多,思量许久方提起笔来。自开封一别后,吾度日如年,总是盼望着借机押镖去开封,可父亲和大哥皆不许吾出门,说如今世面不太平,黄河大水后,四处的流寇劫匪如雨后春笋,咱们镖局虽然未再失镖,却也经常折损人手,若你加入咱们镖局就好了。曹兄弟,你不是说过一旦开封事了就来找我们吗?吾望眼欲穿!自回到太原后,太谷县虎威镖局总镖头便来我家下聘,说是他家三郎武世勇倾慕于我,欲娉之。那武世勇吾亦曾相识,生得虽然漂亮,可武艺却是稀疏平常,满嘴油腔滑调,吾深厌之,与仁兄相比,判若云泥。爹和大哥劝我多次,奈何我心中有人,爹爹说若两家镖局联姻,咱们镖局的势力便可大增,如今世道维艰,押镖亦是如履薄冰,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心中所念。立春,你到太原来一趟吧,只要你向父亲求亲,父亲定会应允。你若迟迟不来,家父定会*我嫁给武家三郎,若真如此,吾生不如死,盼汝速来,刻不容缓。飞凤字,于庚子年七月初一。”
曹立春一口气读完,心中既喜又悲,喜的是自己喜欢的陈飞凤对自己的真情表白,悲的是他根本还没有心理上的准备去接受陈飞凤的要求,他的大仇还未报,他的人生还只是开了个头。曹立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圆凳上,他很想立即给陈飞凤写回信,可这信又该如何写呢?
桌上的热粥已变成了冷糊糊,曹立春仍是呆呆地坐在桌边,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萧岚一跳到曹立春身边,猛地一拍曹立春的额头,曹立春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萧姑娘,你来了,我…快坐吧!”
萧岚闭着小嘴看了看曹立春,目光放到桌上那封信时,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忿忿地道:“饭都凉了都不吃,你可真会糟蹋粮食!”
曹立春赶忙把信收了起来,道:“萧姑娘这么大早来找在下,是有何事么?”
萧岚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接道:“你走了这么多天,也没人陪我玩,闷都闷死了,对了,曹大哥,你这次回家不是说去接你师傅来么?怎么不见他呀!”
一提到师傅,曹立春心头重新压上了巨石,曹立春闷了一会儿,道:“他老人家不愿意出门,所以…我就回来了。”
萧岚没注意曹立春脸上的哀痛,继续说道:“他老人家也真不会享福,开封怎么也比他一个人呆在山沟里好。咦,怎么不见大狗熊,他到哪里去了?”
曹立春不见岳非,心里六神无主,很想和他说说心中的苦恼,被萧岚一提,心中更觉落寞,回道:“我昨晚听公子说他去扬州办事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萧姑娘,你以后不要叫岳大哥狗熊好么!他可是真正的大英雄。”
萧岚见曹立春一脸认真,只得点点头,眼珠转了转,又道:“刚才我见你把一封信收起来了,是不是上次的那个相好的又给你写信了!”
曹立春被萧岚说得满脸火热,舌头也不太听使唤了:“萧姑娘…莫要乱说话,人家已经快要嫁人了,莫要坏了她的名节,她跟我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萧岚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曹立春,又道:“她不喜欢你了么?你们是怎么回事?”
曹立春有些心烦意乱,道:“咱们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在下可要失陪了!”
萧岚惊讶地看着曹立春,良久才接道:“生气了!好吧,我不说了,对了,我这次来是替我母亲传话的,她叫你回来就去见她,你现在就跟我去吧!”
曹立春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萧老夫人,他很怕把师傅已故的消息告诉她,可现在萧老夫人要见他,该如何回答她呢?曹立春无奈地跟着萧岚来到了那个僻静的小院里,小屋里仍是传出那不紧不慢的木鱼声,萧岚在门外通报了一声,曹立春一个人走了进去。
“给老夫人请安!”
萧老夫人停下手中的小木锤,转过身来示意曹立春坐下,萧老夫人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曹立春,道:“这次回家,可把你师傅带到开封来了?”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曹立春硬着头皮回道:“没有,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说不想出来。”
萧老夫人立时焦躁不安,又道:“你难道没有把我的话对他说吗?”
曹立春不知该不该把师傅遇害的事情告诉萧老夫人,心里好一番斗争后,接道:“我没有把您的话传给他,因为…因为师傅已过世了!”
“什么!”
“老夫人!”
萧老夫人听到这个噩耗突然晕倒,曹立春手足无措,好在萧老夫人一会儿又醒了过来,惨白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萧老夫人脸上,更让萧老夫人美丽的脸庞苍白如纸,萧老夫人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萧老夫人两行清泪掉在地上,良久才听她道:“他是怎么死的,他过世时你有没有在场?”
曹立春不忍看萧老夫人凄惨的目光,因为他自己心里也痛得厉害,曹立春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哽咽道:“师傅被人谋害了,我回到家时只找到师傅散落的遗骨,师傅他死得好惨呀!”言罢再也控制不住一腔悲情,大哭失声。
哭到二人都快要筋疲力尽,萧老夫人才用已沙哑的声音说道:“人既已死了,我们只有找到杀害他的真凶,替他报仇雪恨,你查到是谁害死他的吗?”
曹立春摸去泪痕,接道:“杀害师傅的人已查出来了,是‘连云堡’、‘狼山寨’和‘飞沙堡’三家人一起干的,除了‘连云堡’主沈连峰外,其余的两家都已了结了,可是真正害得师傅惨死的罪魁祸首还要算是萧飞雪、雷小鱼和范七,若不是他们穷凶极恶又贪婪无度,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萧老夫人惊恐地望着曹立春,又差点昏过去,曹立春被她看得浑身冰凉,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旋又接道:“老夫人,您不舒服吗?我去叫人去请大夫!”
曹立春还有一只脚在房里没有跨出房门,就听背后咚的一声,曹立春回头一看,萧老夫人已侧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曹立春连忙喊来了下人,众人七手八脚将萧老夫人抬回了卧室,曹立春趁乱退回到自己的房中。
曹立春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萧老夫人可能与师傅之间有不平常的关系,只是苦于萧老夫一直没有跟他具体说自己的事,曹立春心中又莫名地起了恐慌,他不确定到底自己怕些什么,但他觉得似有一个恶魔总藏在他身后,随时都有将他一口吞到肚里去的危险,曹立春第一次非常迫切地想要离开萧府,离开开封城。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找曹立春,曹立春却坐在桌边苦苦地发了一整天呆,午饭和晚饭端上来变凉后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去。曹立春脑中回想起这数月来发生的一切,他突然很怀念在山里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虽然经常缺衣少食,但他没有仇恨的包袱,也不用担惊受怕,他不用费神去思索别人每句话是不是讲了真话,这一切都变了,一入江湖,命运就不再被自己掌握。所有快乐的日子都已将他抛弃,曹立春心中感到无比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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