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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余杭府自古便是江浙一带最繁华的去处,自隋朝开凿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以来,余杭府更是繁荣昌盛,城中商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好一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余杭府不仅商贸发达,更是风景怡人,美女如云,但这一日正阳大街上人群中却走着一个面色阴沉的少年,与周边热闹愉悦的环境格格不入。街上行人看到这个满脸苦大仇深的少年,纷纷让路,这少年身背一柄钢刀,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袱,黝黑清瘦的脸上却难掩一股强悍的匪气,只是这张充满匪气的脸上更多的却是一种坚忍的悲痛。少年走到人群最密集的街口停下了脚步,他冷酷的双眼扫视了一下这个十字街口,突然伸手拦住一个中年商人。
那商人被吓了一跳,正想发火,但一见到少年冷酷无情的目光和背上的钢刀时,顿时没有气焰,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地道:“壮士有何事?”
少年冷冷看了看有些发抖的中年商人,发出仿佛从地狱里才有的声音道:“你可知道这个城里谁的武功最高?”
“啊…你是问…你是问谁的武功最高,嗯,那当然要属东街吉顺镖局的总镖头‘一剑震江南’唐斩了,在整个浙江,乃至整个苏南那都是鼎鼎大名的高手,他的身手真是没话说,想当初中条山五虎都是伤在他的剑下,你想去找投奔他谋份差事算是找对人了,跟他走镖绝对没有风险……”
那个中年商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着他所知道的这个余杭府第一高手,少年却冷冷道了一声谢,扬长而去,中年商人张着嘴看着少年大步而去,心想我还没有说完呢,怎么就走了,真是怪人,又嘟囔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少年又向东行了五百步,在一座左右各踞着一只大石狮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少年抬头看了看门顶上高悬着的牌匾,上面铁划银钩地写着“吉顺镖局”四个大字,正想往里闯,但他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劲装大汉伸手拦住了,其中一个无须的威猛汉子粗声吼道:“客官有何事?”
少年抬头望着大汉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里可是吉顺镖局,你们总镖头可是叫‘一剑震江南’唐斩?”
威猛汉子将眼前的阴沉少年从头到脚扫视一番,警剔地说道:“不错,客官高姓大名,有何事找我们总镖头,我们好通传一声,若是总镖头愿意接见你,我们再请你进去。”
少年迎着大汉刀斧般的目光,仍是冷冷地道:“我叫林蛟,麻烦大哥去通告你们总镖头,就说我听说他是浙江有名的武林高手,特来向他拜师学艺。”
那两个大汉似乎松了一口气,两人地视一眼,其中那个没说话的大汉转身走进了镖局,等了一会儿,那大汉走了回来,说是总镖头愿意见他,将少年带了进去。
这个阴沉少年便是曹立春在海上遭遇的海盗头子林雄的儿子林蛟,杨婉儿杀了他的父亲,海盗也散了,林蛟发誓要报父仇,便离开海盗的巢穴上了中原。他的第一站就到了余杭府,他想找一个高手学好本领,亲自找曹立春报仇,虽然他不知道曹立春的真实姓名,但曹立春那张脸他却记得十分清楚,刻骨铭心。
穿过一个宽大练武场,走进内院,内院里遍植花木,虽然也有座小亭子,但院子中间仍是有一大块平整的空地,院墙边上也放了几排兵器,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汉子正坐在亭中喝茶,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神情甚为高傲,几乎是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林蛟走进院来。
“总镖头,客人带到!”
亭中坐着的长脸中年汉子回头看了看林蛟,遣走了那个守门的大汉,林蛟浑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唐总镖头很不舒服,但他是久走江湖的高手,脸上并不动容。唐总镖头站起身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林蛟,沉声问道:“你叫林蛟,听门房说你是来拜师的,看你的样子曾学过武艺,不知之前的师傅是哪位?”
唐总镖头身材高大,容貌威猛,但他的威风似乎并不能令林蛟折服,林蛟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冷冷地问道:“在下想拜一位真正的高手为师,就不知道你的功夫好不好?”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畜牲,敢在我师傅面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活腻了!”唐斩身后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愤怒之极,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少年忍不住怒骂,他气冲冲越过唐斩身旁,一拳击向林蛟,那华服少年动作敏捷,拳出带风,武术根基很扎实,毫不似普通纨绔子弟。
林蛟侧身避过,他口出狂言,已然惹怒了院中众人,大家都想教训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自称唐斩弟子的少年连出十数拳都没有打中林蛟,这时大家才感觉到事情并不像想像中那样简单了。
林蛟并未还手,只是一味的闪躲,那华服少年一边拳脚如风,一边怒喝道:“无胆狗儿,为何不还手,若是怕了,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本少年就饶你狗命!”
林蛟冷哼一声,道:“你这两下拳脚太差劲,不知是你没用功,还是师傅功夫本来就不怎么样,你累了吧,不如躺下休息一会儿!”话音一落,林蛟突然伸手抓住华服少年直冲过来的右臂,往后一带,待那华服少年收不住冲势与林蛟错身而过时,林蛟闪电般点出一指,华服少年便直摔出去,僵躺在地上,没有动静。
唐斩怒目圆睁,一步步走出小亭,走到林蛟面前再次打量林蛟,微微点头,冷声道:“身手还不错,你是来拜师还是来踢馆的?若不说出来意,今天恐怕你休想离开此地。”
林蛟向唐斩一抱拳,道:“在下正是来拜师的,但我想跟唐总镖头过几招,如果唐总镖头确实武艺不凡,在下愿意拜您为师,如若并不高明,我看还得另寻明师。”
唐斩忍无可忍,接道:“好,我唐某很久没有动过手,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断金剑法’的厉害,拿剑来!”
剑很快便递了过来,唐斩接过剑,慢慢地将剑抽出剑鞘,仍是客气地说道:“那就请林少侠赐教赐教啦!”
唐斩的剑是一柄重二十五斤的阔口重剑,剑身隐隐泛着暗青的光芒,林蛟也慢慢从背后抽出钢刀,退后下,弓步亮刀,道了一声:“请!”
唐斩见林蛟并不先出手,更是愤怒,心想若不好好教训这小子,以后“一剑震江南”的名声就要大打折扣了。唐斩仗剑直劈,他手中的这柄阔口剑虽乏柔韧,但背厚刃薄,与唐斩的成名绝技“断金剑法”可谓是相得益彰,只见唐斩每一剑都是大开大阖,剑剑都跟对方的兵刃硬拼,加之其功力深厚,那柄阔口剑被唐斩舞弄得虎虎生风,极其威猛。
林蛟架刀硬顶唐斩阔口剑,只交一招便感觉不妙,唐斩徒弟虽然不堪一击,但唐斩确也不愧是成名的高手,仅凭剑身上传过来的那份功力,便让林蛟疲于抵挡,但林蛟自幼便在海盗群里长大,武功简洁直接,毫不花巧,每招每式都是从实战中化身出来。加之久在刀头舔血的环境里生活,性情极为彪悍,虽然功力远不能与唐斩相提并论,但每每同归于尽的打法也让唐斩颇为顾及。两人过了二十余招,唐斩占尽上风,林蛟却死不肯认输。
唐斩心中大怒,心道: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却是顽强得很,若是我的徒儿有他这种不服输的性子,何愁他日不替我争脸,可是再让他表演下去,我这“一剑震江南”的名头可就要的缩水了。一念至此,唐斩大吼一声,运足真力,双手持剑横砍向林蛟,林蛟双手已被震麻,此时完全是靠顽强的意志在抵挡,哪里还能避过唐斩的这一剑。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几点火星过来,林蛟手中的钢刀已被唐斩的阔剑斩为两截,林蛟虎口震裂,双臂抖个不停,浑身大汗淋漓,不住地在喘气。
唐剑将剑还鞘,连鞘抛给徒弟,轻轻抹去额上的汗水,不无得意地说道:“如何,林少侠,我的功夫还过得去吧!”
林蛟点点头,但接着又摇摇头,道:“你的功夫是比我强,但你还不配做我师傅,多谢唐总镖头赐教,在下告辞!”
林蛟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唐斩大声问道:“林少侠根基不错,你若在我门下苦练几年,成就一定会比我更高,你不想再考虑下吗?”
林蛟回头冷冷回道:“只可惜你的功夫比我的杀父仇人差多了,我一定要找个比我仇人更厉害的人习武才有可能报仇,唐总镖头,多谢你的美意,再会!”
唐斩无奈地看着林蛟离去,亭中走出另一位中年人,走到唐斩身旁道:“这小子功夫不错,但是一身的匪气,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他的杀父仇该是何人,能比大哥功夫高很多的人会是谁,没听说江浙一带有这样的高手啊,‘龙沙帮’的周康几个月前被三圣帮做了,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的武功那么高。”
唐斩沉思了一会儿,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真有世外高人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二弟,我对这个小子有兴趣,我想查查他的底。唐铮,你去跟着这小子,想办法套出他的来龙去脉。”
那叫唐铮的华服少年正是刚才在亭中的两个少年中的一个,虽不情愿,但唐铮还是喏了一声走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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