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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波港上了岸,大街上的热闹很快便排解了二人旅途的郁闷,曹立春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和一把钢刀,几个月的海岛生活让他恢复了体力,也让他的心情变得开朗起来,曹立春看看身边清秀绝伦的杨婉儿,心中莫名地有种幸福的感觉。
杨婉儿与曹立春相视而笑,杨婉儿左右看了看车水马龙的大街,四丈宽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街道两边都是二层砖木结构的店铺,此时已近午时,饭店酒楼和街边的小吃摊上都传来一阵阵勾人食欲的香味。
杨婉儿道:“不小子…嗯…曹立春,咱们去吃点东西再打听吧!”
“你叫我甚?哦,我还有点不适应,你还是叫我‘不记得’吧,这几个月我都听惯了。”说罢曹立春憨憨地笑了笑。
杨婉儿接道:“叫‘不记得’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如今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叫了,你跟我岁数相当,我叫你立春吧,前面有个面食摊,咱们在那里随便吃点再上路吧!”
“老板,有馒头么,来十个大馒头,再来两碗牛肉面,要大碗的。”曹立春一边坐下一边招呼道。
面食摊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干瘦汗子,一身油渍,倒是满脸和善,见有客人到,忙边擦桌子边说道:“对不住二位,我这里没有馒头,肉包子倒是有,要是客官肯将就马上就端来。”
曹立春并不知道南方人很少吃面食,也不在意,点头答应了,老板倒了两碗茶后便去准备了,曹立春一边与杨婉儿喝着茶闲聊,一边看看街上的繁华热闹。
正当面食摊老板将曹立春点的吃食放在桌上时,突然街上有个人在冲着老板吼道:“孔老四,这个月的月供准备好了么?”
老板连忙转身,战战兢兢地道:“大爷,再宽限两天吧,我还没有凑齐银子。”
曹立春与杨婉儿循声看去,只见摊子边上来了三个黑衣劲装的汉子,那为首的汉子一脸的匪气,一听面食摊老板说没钱,凶狠地一脚踢翻一张饭桌,上前一把抓住那个被他称作“孔老四”的老板,在孔老四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孔老四半边脸立即青肿了起来,那汉子又道:“老子都来了两次了,你还说没钱,你当老子好耍么,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咱们‘三圣帮’好糊弄。”说完又举起手准备再打孔老四。
谁知那汉子手刚想落下便被人抓住,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右手腕上传来,那汉子强忍剧痛,狠狠扭头瞪着曹立春,道:“你是何人,敢来管咱们‘三圣帮’的事,赶紧把你的爪子松开,不然……”
那汉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被曹立春抓住的手腕传来的疼痛他已无法承受,竟生生痛晕了过去,曹立春冷冷一笑,反手扇了他一巴掌,那汉子滚出三丈,一路滚,一路流下满嘴的鲜血和牙齿,好在他早已痛晕过去,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惨叫。
那同来的两个黑衣汉子吓得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又惊又怒地看着曹立春,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可否留下个万儿,咱们也好回去交差。”
曹立春冷哼一声,道:“原来‘三圣帮’就是你们这种欺善怕恶的败类,我的名字告诉你们也罢,我听说你们‘三圣帮’在找一个叫曹立春的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曹立春,叫你们管事的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他。”
曹立春此言一出,那两个黑衣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那两个黑衣人扶起昏迷的同伙飞也似的跑了。见那三个黑衣人走远,街边原本看热闹的人突然都收拾东西惊慌不安地走了,面食摊前后三十丈内小摊贩走得一个不剩,连街边的店铺都在上门板,那些小贩走之前都忍不住又看了看曹立春一眼,曹立春被他们看得很不自在,不知道他们目光中是何含意。曹立春扶起吓得软在地上的孔老四,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孔老四突然放声大哭,道:“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老天要这样惩罚我!”
杨婉儿走到孔老四的向旁道:“老板为何这样说,莫非我们不该帮你么?”
孔老四左边脸上肿起老高,涕泪横流,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曹立春与杨婉儿,摇头叹道:“你们快走吧,你们为何要管我的闲事,这下好了,得罪了‘三圣帮’,叫我怎么活啊!”
曹立春正色道:“老板不用担心,打人的是我,我自会为你善后,对了,老板,这个‘三圣帮’是何来历,为何你们会如此怕他们?”
孔老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曹立春道:“什么,你不是说你是他们要找的人么,他们什么来头你会不知道!算了,你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二位的好意我孔老四实在担当不起,就别再添乱了。”
曹立春好不容易才找到点自己身世的线索,怎么肯轻易放过,忙抓住孔老四的手道:“孔老板,你别担心,我说了会善后就不会走的,我绝不会让‘三圣帮’再伤害你,我有许多问题要问你,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看着曹立春诚挚的眼神,孔老四又叹了一声,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现在你就算走了,‘三圣帮’也不会放过我,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要是知道就全部告诉你。”
曹立春想了想,问道:“这个‘三圣帮’的帮主是谁,他们只是宁波府有,还是别的地方都有。为何他们要问你要月供?”
孔老四用满是油渍的手巾抹了一把脸,接道:“他们的帮主是谁,我不知道,但他们‘三圣帮’并不是只有宁波府有,听说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有分舵,宁波府也只是一个分舵而已。这个‘三圣帮’也不是宁波原来就有的,三个月前他们才来,但他们一来就把原来霸占这一带的‘巨龙帮’赶跑了,原来宁波还有大大小小五六个帮派,现在被‘三圣帮’全部灭了,我们做生意的人全部都要给他们交月供,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杨婉儿一旁问道:“难道官府不管他们吗?”
孔老四苦笑着摇摇头,道:“官府得了他们的好处,又怎会管他们的事,再说如果告官,他们会用很多卑鄙的手段来报复我们,我们做小生意的历来都是被官府和这些黑帮欺负,谁也得罪不起,今天感谢壮士帮我出了一口气,我孔老四辛苦一辈子也养不活家人,被他们杀了也好,省得再这样受苦受累下去了。”
孔老四一番话说得曹立春愤恨难已,曹立春脸上紫气升腾,沉声道:“孔老板放心,若不铲除这里的‘三圣帮’我绝不离开宁波,我倒要看看这个‘三圣帮’有多厉害。”
这回孔老四完全无语了,刚才曹立春只轻轻一掌就把那个平日欺负他的汉子打得人事不知,他心里似乎有了一点点希望,希望这个黑后生能说到做到。但也只是一刹那的幻想,他又现实地觉得曹立春大言不惭,毕竟曹立春是一个人,他身边只有一个娇弱的少女,跟“三圣帮”斗,如同飞蛾扑火,孔老四没再将那个美丽的幻想继续下去。
曹立春又坐回桌边吃他的午餐,杨婉儿亦坐了下来,杨婉已无心再吃东西,略一沉思向曹立春道:“立春,你真的打算铲除这里的‘三圣帮’分舵吗?”
曹立春郑重地点点头,道:“一方面我想惩恶除奸,一方面我也想从这里的‘三圣帮’知道些我的身世,如果不把他们的主事找来,许多问题得不到解决,与其我去找他们,不如坐在这里等他们省事,吃吧,面都凉了。”
曹立春与杨婉儿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三圣帮”的人来找他,连孔老四也觉得有些不正常,看了看渐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孔老四走到曹立春身旁道:“曹壮士,现在天都黑了,‘三圣帮’的人还没有来,这很反常,您看咱们还要再等下去吗?”孔老四渐渐觉得曹立春真有决心善后,不觉间也对这位年轻后生产生了好感与依赖。
曹立春仰头望望天,道:“他们以前与人发生争斗一般多久会搬兵到?”
孔老四回道:“一般不出一柱香时间便会带大队人马来,只是这次不知怎么了,都有三个时辰了,一个人也没有来。”
曹立春又道:“孔老板,你家住哪里,我们先把你送回家,我再去找他们,你告诉我‘三圣帮’在这里的分舵在哪里?”
孔老四到现在再也不怀疑曹立春先前说的话了,只是他也替曹立春担心,想了想,他似是下赌注般道:“他们就在城北的‘福记商行’,但是,您一个人还是不要去,他们毕竟人多势众。”
曹立春看了看杨婉儿,杨婉儿坚定的眼神让曹立春充满了力量,曹立春朝孔老四微微一笑,道:“咱们现在收摊,我们送你回去,你带你的家人今夜就到别处去住,你两日后再到你家去看看,如果两日后我没有在你家留下书信,你们就别再回来了。这里有些银两,虽然不多,应该可以帮你应付一段时间。”
曹立春这般交待后事,让孔老四既感激又羞惭,他想不到曹立春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会对他这样好,传说中的大侠他真是见到了,他想推开曹立春的银子,但曹立春坚持把银子塞到他怀里,他含着眼泪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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