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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曹立春感觉自己悬浮在一个飘渺的空间里,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彻骨的寒冰,一种深深的寂寞的痛楚不断地折磨着他,他甚至连挣扎的能力都已丧失,恐惧到毫无希望。忽然间,远远的黑暗的地方飘来一些人影,曹立春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个身影奇怪地掠过他的身边,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又是轻飘飘地消失了,每一个人的脸似乎是那么熟悉,却又不能记起他们是何人,他印象最深的那个半个鼻梁,缺了一条右臂的老人,虽然他面目残破而狰狞,但曹立春觉得那人眼神最温暖,那人飘过他身旁时仿佛轻轻对他说了些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曹立春想去追赶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间大叫一声:“你们等等我!”
曹立春大叫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眼前再也没有那些人影,也没有无边的黑暗,这间小房间里很明亮,望着床边惊喜得说不出话的杨婉儿,曹立春这才感觉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里来。身上的痛楚仍在继续,但从杨婉儿眼中,曹立春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温暖,他便不再觉得有多痛了。
“你终于醒了,姥姥说你可能…她还用了她珍藏的三颗‘还魂丹’给你吃,她总说毫无把握,可是我坚信你可以挺过来的,还是被我说中了,快躺下,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杨婉儿温柔地将曹立春扶着躺好,又细心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曹立春问道:“我昏迷了几天了?”
杨婉儿看起来也有几天没有梳洗过了,头上的头发有几绺散落下来,脸上更是憔悴不已,但些时她的心情却很愉快,她冲曹立春笑了笑,回道:“真不敢相信,你躺了七日七夜,不过现在好了,我们不用再担心了。”
曹立春仔细地看了看杨婉儿憔悴的脸,愧疚地道:“你是不是也在床边陪了我七日七夜?我……”
杨婉儿接道:“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这里,我也有去做饭,也有睡觉啊,好了,别想了,你现在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些好吃的,听话,别乱动。”
杨婉儿一出房门就在兴奋地大声叫唤:“姥姥,王婆婆,不小子醒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龙姥姥与王婆婆快步抢进了曹立春的房间,看见睁着眼的曹立春也是一阵开心的安慰。
曹立春见没有星云道长的身影,便问道:“道长呢?还有,我昏倒后又发生了何事?”
龙姥姥替曹立春重新盖好被子,回道:“星云道长认出了那个与你打斗的人的剑法,猜想连天雨是一个故人之后,硬*着那个叫连天雨的去找那个故人,与连天雨同来的那个海盗小子也被带走了。”
王婆婆一旁笑道:“这星云道长,这么大把年纪了还那么在乎武功上的输赢,数十年前的一招一式的胜负也还耿耿于怀,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什么‘雨花剑客’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我没有一点印象。”
龙姥姥也笑了笑,道:“这个星云老道倒也跟我说过,有一次闲聊,我与他聊起当年武林中的各大高人和趣事,他就提到过他曾输过一招给一个叫‘雨花剑客’慕容胜的人,想必就是这个连天雨的师傅,但他总说那天因为下雨滑了一下才被慕容胜抢了先机,呵呵,输便输了,死要面子。”
曹立春也接过话头,道:“姥姥,那个连天雨的武功的确很高,公平比试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想必他的师傅也是位高人,星云道长那么高的武功也会输给他师傅,看来以前他的师傅很有名声啦。”
龙姥姥摇摇头,道:“那个‘雨花剑客’一点名气也没有,若不是星云道长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号高手。星云跟我说过,那个慕容胜本也是世家之后,但到父亲那辈就家道中落了,慕容胜醉心于剑术,本来家传的剑法就很高明,他二十余岁就去四处遍访用剑的高手,但他从来不留名字,十余年间竟然找不到人可以跟他过百招。慕容胜于是心高气傲,一心想找当时名气如日中天的星云道长比试,第一次他们过了两百招,星云道长胜了他一招。慕容胜不服,回家苦练了十年,第二次比武,星云道长在五百招上胜了一招,慕容胜还是不服,又回家苦练了十年,第三次比武,星云与慕容胜打了三天三夜,打到双方都没有力气,但终于让慕容胜胜了一招。唉,从此,慕容胜再也没有找过星云道长,星云道长也是争强好胜的人,他苦苦寻了‘雨花剑客’慕容胜数十年都没有找到他,他说一定要找慕容胜再打一场,不把那场失败的面子找回来他便死也不甘心。这个老道,哪有什么出家人的洒脱,哈哈!”
三人一齐笑起来,这时杨婉儿端着食盘进来,见他们三人很开心,便问道:“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龙姥姥又把故事复述了一遍,杨婉儿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龙姥姥又替曹立春把一会儿脉,道:“你的伤虽然重,性命倒无大碍了,只是你受过几次重伤,日后可能有隐患,我这里还有两颗‘还魂丹’,你若配上你的‘紫阳神功’,应该好得快一点。”
龙姥姥从怀中取中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两颗紫红色的小药丸,一阵混杂着香味的刺鼻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曹立春并不知道这“还魂丹”在武林人眼中是何其的珍贵,传说中若是重伤的人只需一颗便能起死回生,这一次曹立春受伤,龙姥姥前后拿出五颗“还魂丹”,木衲的曹立春哪里知道,自己在龙姥姥眼中是何等的娇贵。
喝过粥,曹立春便睡下了,龙姥姥与王婆婆也回去了,杨婉儿仍是坐在床边,但七日七夜的紧张也让她疲惫不堪,此时曹立春再无危险,杨婉儿也放下心来,很快也伏在床边睡着了。
夜是那样静,远处海潮此起彼伏的哗哗声更让人的睡梦香甜,曹立春总算知道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他命运中的稍稍平静又要被打破,如果他忘记从前再也不回去,未尝不是件好事,但世事就是这样,注定了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这是命运,你可以抗争,但逃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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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立春在灭明岛上平静的养伤,但他出现的消息却在中原上广泛传播,“人在江湖”大酒楼的大掌柜贾掌柜又气又恼,他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在他的酒楼里抢走他的犯人。贾掌柜能在江湖上混出这么大的名堂,可不是凭空出来的,无论是江湖的哪门哪派,他都攀得上些交情,就连官府他也是上至朝庭,下至府县都认得些人,江湖上像他这么有能耐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但如今竟有人不顾江湖规矩,对他下手,这个面子如何丢得起。于是贾掌柜在林蛟被劫的第二天就下了道悬赏令,他出一万两银子抓拿劫走林蛟的人,虽然他不知道是谁,但重赏之下定有线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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