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明看准时机,提刀便向林晨攻了过来。
前面的鹿邑帮众恰好挡住了林晨的视线,让他避之不及。待众人闪开,封无明已经在离他不过丈余之地。
宝刀横劈而来,直*林晨脖颈,没有丝毫留手。
林晨急忙将手中最后一支柳条也送了出去。一道暗劲透过漫天的飞灰,也朝封无明的脖颈处激射而去。
封无明可没有和眼前这个老樵夫一命换一命的想法,他急忙收回刀势,直接挡在了自己的脖颈处。很明显,封无明的功力要比他门下弟子高深得多,能够觉察出这内劲的目的所在。
封无明止住后仰的势头,又是一刀劈向林晨脖颈,这下林晨可没有第二根柳条来回击了。
一个蹬地,林晨便向后退了三步,又是险险地闪开封无明的这一刀。然而林晨却忽的觉出一丝不对来,一阵凌厉的刀气顺着刀势仍自朝林晨劈了过来。林晨急急侧身闪开,却没能彻底避开,腮下伪饰的胡子在刀气下齐齐折断,飘散开来。
林晨轻轻摸了摸下巴,将一直佝偻着的脊背挺了起来,莫名其妙喊了句:“魔君,扔点树枝下来。顺便帮我看住这些鹿邑帮众,我要跟这老家伙单打独斗!”
封无明看到对方这大换面貌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并非孤身一人,而是一长一少两个人。眼前这个应当是其中之一,那另一个从未出手的又会是何方神圣呢。
羽魔没有让他多费心思。
“第二条我应了,第一个你就不能想点辙吗?无非就是再破点皮,流点血嘛!”
封无明闻声,立刻抬头向上看了去。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树梢上看着这下面的一切,怀中甚至还抱着一只松鼠在那啃着一颗松果。惬意之极,完全没有将自己这群人放在眼里。
封无明此刻却反而冷静了下来,面子固然重要,这命就更显重要了。对方能在树上待了这许久时间,他却没有丝毫察觉,单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打心里打怵。
再一听这名字,“魔君”,带个魔字,能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啊!
想到这里,封无明将刀擎回手中,抱拳拱手道:“魔君大人,不知您是……”
这不是逗闷子吗?
魔君没有理会他,接着对林晨道:“你要知道。大道者,统生天、生地、生人、生物而名,含阴阳动静之机,具造化玄微之理,统无极,生太极。无极为无名,无名者,天地之始;太极为有名,有名者,万物之母。既然外物可以导气御气,人体作为你自己的太极之始,又何尝不可!”
林晨了然,他朝着封无明招了招手道:“这位帮主,既然都这样了,好歹也把我们这场给打完啊!凡是总得有始有终不是,总不能您宝刀一亮,就草草收回啊!”
封无明默然,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今天虽然觉得有些力有不逮,却也不会平白无故就想起逃窜之事。
封无明朴刀直接扔出,斫向林晨的脑袋。
听了羽魔的话,林晨硬着头皮便将右手食指、中指并作一处,化成剑指之形。
在朴刀到达眉心之际,林晨剑指由身侧迅速移至鼻尖处。
朴刀在林晨的眉际就这样停滞了下来,刀势未止,刀尖却没有寸进。整柄刀在两股大力的作用下一下变得弯曲起来。幸而刀身韧性极佳,并未折断,一个反弹,便回到了封无明的手中。
封无明接住朴刀,却没能立刻将刀身的颤动停下来,双手也随着刀身不住颤抖着。他心里惊骇,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作为鹿邑帮主,他所学的乜名刀法和门下弟子却有些不同。这乜名刀公分七式,普通弟子只能习得前四式,入室弟子能学到五六两式,而这最后一式却只有帮主和帮中长老才有修习的资格。
这一式叫做叠浪式。顾名思义,这式刀法一出,就再也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刀势一刀胜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刀刀直*对手要害,刀刀劲力十足。
封无明思前想后,也瞧不出自己的胜算在哪里,干脆直接将这拿手的绝艺使了出来。
刀光闪现。
林晨眼中封无明手中已经没有了那把闪着寒光的朴刀,像是空手在舞动一般。随即,刀身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眼中,却早已脱离了封无明的手,直奔他心窝而来。
林晨灵力涌动,齐齐汇聚到了右手剑指处,激荡之时,甚至有毫光一闪而逝。
刀势再一次停在了林晨身前,林晨挥手一拨,朴刀随着他的动作倏地往一侧飞了过去。
封无明没有动身,他双手探向朴刀飞去的方向,猛地往后一拉。朴刀竟然慢慢停了下来,顺着他引动的方向又激射回来,落到了他的手里。
没有任何动作,朴刀又消失在了他的手里。前后也不过瞬息时间。
“叮”、“叮”、“叮”……
林晨右手不住挥动,将*近自己的朴刀一次次地给拨了开来。
封无明又一次要将朴刀唤回手中,而停止下来的朴刀却在空中迸射开来,化成了一块块碎片,再也看不出一丝本来面貌。
封无明一个趔趄,再也挺不住身形,跪倒在了地上。这第七式固然有些门道,却是一种伤人伤己的招法。以封无明如今的功力,根本没有能力驾驭。
而被灵力催动得皮肉崩裂,丝丝鲜血渗出的林晨却有些心神激荡。以武入道并不输于修真入道的法门,只是因为更难有所成效才被世人所淡泊。就拿封无明来说,如果他能够再进一步,将内劲化成灵力,便就走上了武道的第一步了。
而他自己,如今靠着先前修真的基础,已经拥有了灵力的根基,如果能够巧妙利用,辅以武道术法,未尝不是一种特例独行的修炼法门。
打定主意的林晨突然觉得一阵轻松,身上各处的伤痛也就被他淡忘在了脑后。
羽魔不知何时已经从树上下了来,此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林晨肩上的伤口道:“怎么?你这些伤口都不疼吗?”
“啊!”
“你轻点!”
……
待林晨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一处药味浓郁的小房内。房内摆设简介之极,一张方桌,一张木床,一把靠椅,便再无他物。
林晨又轻轻嗅了几下,却从这浓郁的药味中嗅出些别的气味来。像是清新的百合,又像是典雅的紫罗兰。林晨略微回忆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了这间小房的主人是谁。
漫步来到前厅,林晨笑着和里边的人打起了招呼:“伯仲景前辈,芸儿姑娘,早啊!”
萧芸儿放下手头的活计,正要和林晨打个招呼,伯仲景却打断道:“芸儿,这个问诊的人就交给你来料理了。至于小家伙你三天两头受伤让老夫我受累救治,今天便在我这里做做活计,给芸儿打打下手。”
说话间,伯仲景就出了前厅,不知去向何处。
“芸儿姑娘,我怎么到了这里呢?”
萧芸儿指了指趴在一旁柜子上的小松鼠道:“昨日傍晚,一个大个子把你和黄琦送到了这里。今儿个又被爷爷给打发去采药了!”
原来是羽魔,林晨恍然,点了点头。却忽的又开口问道:“黄琦?”
话音方落,一个毛茸茸的家伙一下窜到了林晨的肩膀上,簌簌轻喊了几声:“我就是了!”
林晨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艰难地将头转了过来,盯着肩上的松鼠道:“你叫黄琦?”
这时萧芸儿替小松鼠回答起来:“黄琦是我起的名字,不错吧。林晨你会抓药吗,待会探病的人会慢慢增多,你也可以帮帮我。”
为美女效劳,林晨自然责无旁贷,他立马应了下来,再也不去管小松鼠那不伦不类的名字了。
果如萧芸儿所言,没过多久,这处小诊所就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肉桂三钱,黄连三钱。”
“肉桂,肉桂……”林晨暗自嘀咕着,眼睛却在后台高高的药柜上一个个寻找着肉桂的位置。
找到了。林晨眼睛一亮,正要转动梯子将药材取出,只见眼前一个棕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待他细细看时,黄琦已经含着一包药材跳到了台上。
萧芸儿摸了摸黄琦的脑袋,看也没看就将这包药材递给了问诊的人。
林晨颇有些不放心,轻声问道:“芸儿姑娘,黄琦它能分辨出这些药材的种类和量度吗?”
萧芸儿转过头来,小声应道:“当然。昨天晚上黄琦它可是帮了不少的忙。也不知怎么了,昨晚来这里吃药膳的人特别多,而爷爷又忙着给你疗伤,可把我给忙得焦头烂额。黄琦它甚是机灵,居然知道帮我打理药材。说起来,那个大个子还比不上它,只顾着自己在那吃了又吃,饿死鬼投胎似的。”
林晨彻底没有应对的言语,他将注意力完全投入身后的药柜之上,倾注心神记忆各种药物的位置。
“当归一钱二,黄芪两钱,茯苓半两!”
黄琦正要飞身而上,却被林晨一把抓住了后颈,丢到了一旁。这一举动惹得黄琦极为不满,不住尖叫着。
林晨将手按在黄琦脑袋上,小声耳语道:“你要是再给我捣乱,我就把你送去一个黑洞洞的地方,关你个三四天,没吃没喝的!”
黄琦不屑地晃了晃脑袋,竖起小指,指了指一旁忙碌的萧芸儿道:“你敢吗?我可是有组织的松鼠!”
林晨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只手不住摸着黄琦的头,另一只在虚空中迅速划动着。
药柜上的抽屉随着林晨的动作自动打了开来。林晨划动的手指往上一挑,三团药物从中跳了出来,落在了萧芸儿面前的药包上。
从来看病排队都是一个枯燥的活计,这里又没有什么杂志、报纸以打发时间,不免闲唠嗑,侃大山。这一来倒是让排队等候的人看了场好戏。
这可比市井上杂耍卖艺摆弄的那些玩意精妙多了,试想,这里又有谁见过这样的妙法呢!
“好!”
“再来一个!”
“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啊。老夫我是万安镖局的镖头,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镖局啊?做镖师可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相信以你的功夫一定能够扬名立万的!”
“小兄弟,还是加入我们金焱帮吧。我们金焱帮在江湖上素有口碑,一定能给你提供一片绝佳的天地。”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反倒影响了小诊所的秩序,直如闹市一般。
而这时,三个衣着光鲜之辈嚷嚷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