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冒险团的前任团员是吗?想不到莱文伊芙做事还挺贴心地嘛,居然也知道要派冒险猎人来给我当保镖。对方登场的时候,赫尔曼一眼便认出了在凡尔登曾经见到过的弥觉,虽然目前的状况尚且还用不着外人来帮忙,但是面对弥觉的前来助阵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赫尔曼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手握长刀的刺客首领,然后对着身后的弥觉说道:“这个家伙是我的对手,剩下的由你来对付。”
“好吧,既然你想打,那就随你高兴。”弥觉摊了摊手,对赫尔曼想要单挑刺客首领的行为没有意见,反正只要完成委托就行,再说见过赫尔曼之前与几名刺客的对决后,基本上了解了这个男人实力的他也不觉得赫尔曼会输。
“既然如此,这个决斗我接受了。”长刀虽已入鞘,但是刺客首领却将手搭在腰上的刀柄处。
就算是刺客,也有刺客应该遵守的信条,虽然不能放弃任务或者说出幕后主使,但是既然收到决斗的战书,就必须要接受。
其他刺客纷纷后退的同时,刺客首领缓慢地上前几步,之前为了接近暗杀目标而隐藏起来的气息重新展开,赫尔曼立刻就管受到了对方那毫不避讳的强烈杀意。
紧接着整个人化为一道漆黑的身影,以爆发般的高速贴着地面迅速欺进赫尔曼所在的位置,长刀在同一时间里瞬间出鞘。
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斩击,刀锋切开空气时造成的风压将攻击的范围大幅度延长,稍微碰到一点就会立马被一刀两断,那是如同黑夜中完全绽放的白色花瓣一般,层层叠叠几乎要把人包裹起来的连续高速挥斩。连续而快速地出刀再配合着那难以捉摸的诡异步法,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给赫尔曼的精神上造成这一击无法避开的错觉。
对付移动与出招速度极快的对手,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的动作更快,以快制快才是贴身战的王道,因为你即便是拥有再怎么强大的力量,要是打不中对手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说弱者仅仅是追求纯粹的力量的话,那么强者则更进一步追求如何去更好地使用,以及完全发挥这股强大力量的技巧。
面对危机情况赶紧冷静下来的赫尔曼瞳孔急缩,凝神感受对方出刀时那最微小的空气波动,并且同时身体以最小的动作避开那些致命的攻击,每避开一击,随即便又更多的刀光封锁住他的移动空间,每后退一步,脚下原本站立的地方便被锋利的气流所斩裂开来,连蔓延上双臂的火焰都骤然破碎成更加细小的碎焰。
这下子没有了之前的悠闲,赫尔曼开始打得稍微有些费力,只有在面对像刺客首领这样时刻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对手时,他才会稍微拿出点实力来,一般情况下就是受点小伤对他而言也是毫不在乎。
毕竟伤痕是男人勇气的勋章,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大大小小的伤疤背后,都有那么一段值得为此而感到骄傲的故事。
赫尔曼心想,看来这名刺客还挺有两把刷子嘛,比之前那些个好太多了,今天难得碰见这样的对手,我也稍微拿出点实力来吧。
想到这里,赫尔曼左脚向前重重踏出,身体快速前趋,肩窝上的右拳像子弹一样挥了出去。
接下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快到连肉眼难见都无法去准确形容的机关枪拳,每一次出拳都将对方看似犀利无比的出刀彻底破解,拳头砸在刀锋上溅起阵阵的火花,受到强烈挤压的空气像连串的白色波纹一样扩散开来,周围都可以感觉到那股排山倒海的气势。
赫尔曼挥出的每一拳之中都灌注了对于“必胜”的坚定信念,随着双手手掌中快速消耗空气中氧气的火焰一同,步步啃噬侵吞着对手战斗乃至求生的意志。
豪迈的拳劲震得刺客首领握住长刀的双臂剧痛不已,胸口憋着一股血气差点就当场喷出来。
在短短不到十秒的连续攻击中,赫尔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连续挥出了一百八十六拳,拳速之快足以媲美机枪的扫射速度。
刺客首领在这样力量与技巧共同配合的连续拳击下,也不由得连连后退,既无法完全避开赫尔曼每一记出拳,也找不到适当的反击时机,只能任由拳枪狠狠地袭来。
直到赫尔曼十秒钟的攻击极限过后,才脱离了被彻底压制的困境,凭借着用特殊药物突破自身极限的方式,暂时打破了大脑对身体无法使用全部实力的保护机制,即便这样做会留下很大的后遗症,甚至会当场丧命。
只是一刹那发生的事,刺客首领全身的痛觉器官全部关闭,被那股豪迈的拳劲穿透而痛到几乎丧失知觉的双手也恢复正常,同时间里几乎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双眼,在看准了赫尔曼改变招式的那个瞬间,瞄准拳头的空隙位置发动了反击的一刀。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形成了不可思议的短暂真空。
赫尔曼的第六感立刻就感觉到情况不妙,登时连续后退几步,咬牙避开由上而下的致命斩击,鼻子上一滴冷汗滴落在平刺过来的刀锋上,水滴飞溅,随即便在高温的空气中蒸发消散。
双掌合拢,夹住即将刺来的刀,火焰刹那间将刀身烧成赤红的烙铁。
刺客首领放开长刀,左右两只袖口里分别亮出刃口发绿的双手袖剑,像毒蛇露出毒牙对猎物展开攻击的那个瞬间一样将袖剑双双刺向赫尔曼两侧肋下。
“火神爆炎!”看清了对方的动作,赫尔曼用力闭上眼睛,在重要关头双手放开长刀,形状不规则的大火自两掌喷出,前方一片扇形范围内灌满了无限的火焰与狂乱的高温,催发到极限的火焰纹刻喷出炙热的烈焰将眼前大片的地表烧到焦黑龟裂。
在黑夜里几公里外都可以看见的炽热火焰,所释放出的用肉眼不可能直视的强光下,每个人的瞳孔在短时间里极度收缩,几名还来不及闭眼的刺客被灼伤了双眼,惨叫着倒在地上挣扎。
“还真是好夸张的一招。”弥觉的视力受到影响,尚且还可以勉强能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自己,要是被赫尔曼喂了这一招的话,那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躲得开。
在火神爆炎那惊人能量的大火喷出的同时,刺客首领屏住呼吸接下赫尔曼放开的长刀直接朝着大火劈开条缝隙,可是身上还是被空气的高温点燃,使出了用尽全部生命力的最后攻击。
火焰褪去,强光消散。
看到这样场面的弥觉张大了嘴巴,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呆,几乎要停止了呼吸。
战斗发生的中心位置,长刀斩落,却在中间停住,双臂变得乌黑还散发出刺鼻气味的赫尔曼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刀身漆黑而破烂的长刀从刺客首领手中掉落,直直地插在离自己只有六步远的地面上。
在无尽黑夜中依靠黑暗掩护取人性命的刺客,终究还是斗不过在长年在战场上直面死亡的战士。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维持着出招时的姿态,刺客首领完全碳化的僵硬身体像是慢镜头一般,逐渐从头到脚爬满众多大大小小的裂缝,裂缝蔓延,从最外层开始一层层地瓦解。
剥落、破碎、分崩离析,化为细不可见的粉末。
一阵不知道从哪来的强风吹来,带走了地上的灰烬,最终刺客首领整个人连块骨头都没有剩下,焦炭的身体转眼间便彻底灰飞烟灭。
赫尔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地上那一点点尚存的黑色灰烬,算是给予死去敌人应有的尊重。
“我想你现在差不多也该看见了吧……我曾经见过的地狱……”胸口感受到有某种异样的灼热,赫尔曼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
这个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星辰,精灵城堡。
享用完萨米尔准备的晚餐,艾伯特冒险团的成员们也都回到主人家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或者在精灵的城堡里闲逛。
“呼呼……吃得好饱……想不到精灵的食物居然有这么好吃,完全就是超越了国宴级别的美味啊!害得我都已经在想万一以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美味该怎么办了。”酒足饭饱过后,克里斯蒂娜和女仆茉莉一起走在精灵城堡长长的走廊上,银蓝色的月光从雕刻有精美花纹的窗户外照进来。
“可是大小姐您吃这么多真的没关系吗?”茉莉想起克里斯蒂娜在晚餐时,吃了不少装在小盘子里,那些用泛着浅浅翠绿色的半透明香草装点的好看甜点,因为吃起来有不只是饱含着淡淡的甜味,还有某种花草的清香。
“没关系的啦!反正精灵做的甜点既美味又不容易发胖,吃完饭后再稍微走走路,运动一下就没问题了。”克里斯蒂娜如是说道,将视线移到窗外那像是无数举起起来的萤火虫一般,散发着星星点点光芒的自然之力。
“不过说真的,没想到精灵王居然长得那么好看,而且作为不得了的大人物又表现得那么亲切,真的很出人意料啊!比起某个自己没半点本事,还非要摆官架子的废材矮人城主不知道要好上多少……”想起了萨米尔微笑时迷人的样子,克里斯蒂娜不禁有点脸颊发烫。
大小姐心情不好或者是发牢骚的时候,茉莉每次也都只好很无奈地在旁边赔笑。
“嗯,萨米尔大人给人的感觉的确很平易近人,而且在招待我们的时候也表现得那么周到,我想可能是因为艾伯特对整个精灵族有恩的关系,所以他才会把同样是作为艾伯特冒险团团员的我们当做贵宾来接待,想必在得知艾伯特先生去世的时候,他一定感到很伤心吧?”和她平常那种活泼开朗的样子很不一样,茉莉说话的声音突然间给人很悲伤的感觉,于是走在前面的克里斯蒂娜转过身来,看着从小到大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仆露出伤感的一面。
风一吹,点点的光斑飘进走廊中,停留在少女们的头发和肩膀上。
茉莉停下脚步,半张脸被刘海的阴影挡住,让人看不清脸上表情的变化,“像我们这样平凡的普通人真的很难想象,传奇冒险猎人艾伯特·雷纳曾经豁出性命守护过的这个美丽的城市,还有我们的自由联邦……要是没有他为此所做的一切,那又会有多少人像我的父母一样死在战争中?又会有多少跟我一样的战争孤儿流离失所,每天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所以大家才会因为他和各位前任艾伯特冒险团成员的死而感伤。所以说,当我得知我能够成为艾伯特冒险团的一员时,我真的很高兴。”
大国战争完全爆发的前两年,联邦西南部地区的很多村镇曾经因为十字军的入侵而遭到毁灭,而当地的居民也大都被陷入了疯狂的十字军士兵用对付异教徒的残酷手段格杀,同样地,茉莉的父母也在十字军屠杀的受害者之列。
于是失去了父母的茉莉便随着众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一起流浪到了法赛,在即将因为过于饥饿而晕倒过去的时候,遇到了恰好经过的法赛城主克里斯蒂娜的父亲贝亚特·菲尔德所救,从而避免了饿死街头的悲惨命运,而且还幸运地成为了法赛城主府的一名女仆。所以对于自己的主人贝亚特和大小姐克里斯蒂娜,她都抱有一种感激的情绪,虽然有时候也会像管家阿道弗斯一样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
关于茉莉以前的这些事情,克里斯蒂娜也都是知道的。
“茉莉……”
止不住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茉莉淡淡地笑着,“正因为如此我想要尽自己所能地帮到莱恩,在来到了星辰,听说了那些艾伯特的英雄故事之后,便更加强了这样的想法。我不希望传说中的英雄旅团就这样,因为艾伯特的离去而失去了曾经的光芒……”
话说到一半,克里斯蒂娜走上前从前面抱住了茉莉,让对方将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从小到大,克里斯蒂娜都很少见到茉莉露出这样的表情,平日里都表现得很坚强的她,没想到也会有表现出脆弱的时候。
“茉莉,好歹我也是从小就跟你在一起长大的,作为好朋友我当然能明白此刻你的心里想法,所以就请你不要说‘我会努力帮忙’这种话了好吗?虽然说我是不明白到底要怎么重振艾伯特冒险团的啦,不过大家不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聚集在此的吗?既然我们是同伴,当然要一起努力才行哦,你就不要一个人纠结那种事情了。”摸着茉莉的脑袋,克里斯蒂娜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嗯……”茉莉擦干净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