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这首《黄泉路》便是描述黄泉路上的情形。龙紫玉和黑玉小心翼翼的走在黄泉路上,生怕走错一步便入了轮回。路边上是火红的花,无叶,只颈上顶着一朵花,大批大批的开着,带着一种异香,远远看上去就象是血所铺成的地毯。龙紫玉使劲嗅了嗅鼻子,说:“这花香的紧。”说完便觉得自己头有些昏沉,心里却知道自己清醒的很,眼里浮现了自己从生下来便经历的点点滴滴。黑玉也嗅到了花香,猛然觉得自己便要进入到幻觉里,忙定住心神,扭头看龙紫玉已经手舞足蹈的,上前拍了一下她的百会穴,叫她清醒过来。
龙紫玉清醒过来,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千万别乱闻乱看乱听。”黑玉说道。“我一定多加小心!”龙紫玉抽出宝剑,握在手里。他们走了有两个时辰,向前望去,只见黄泉路上铺着黄土,向前一眼望不到尽头,向后也望不到尽头。龙紫玉的心突然就觉得恐慌起来,猛然觉得自己便是入了一种虚空的境地里,身边什么人也没有了。父母不见了,亲戚朋友都不见了,世上就剩下了自己孤单的一个人,无依无靠。龙紫玉一个人站在黄泉路上,仿佛自己突然就被一个蛋壳包围住了,里面剩下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了!想着想着,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停也停不住,她从小声的啜泣慢慢变成了大声的哭泣,他想起父母想起好多人好多事。
偌大的一个世上,突然剩下了你自己的时候……
龙紫玉想哭,想大声的,向声嘶力竭的哭……
在龙紫玉陷进混沌的恐惧之后,黑玉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共同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龙紫玉的脸色不对,还未来得及和她说,便见她又哭又笑的。自己突然觉得旋转了天地,龙紫玉不见了。
黑玉大声的叫着龙紫玉的名字,向前使劲的奔跑,追逐知道精疲力竭,依旧没有追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进入到了这里。他看看脚底下的路,黄橙橙的土,没一丝杂陈。黑玉伸手捏了一撮放在手心里,土细腻润滑,没有一点的粗糙。这黄泉土和尘世土果然不一样,他想到这里,用嘴一吹。土腾起一股烟雾,随风而起,猛然间就化成了一股小旋风,在黑玉的掌心旋转。这情形叫人诧异,能在掌中成的旋风,黑玉突然便被吸引了注意力,死死盯住那小旋风,只见他旋来旋去,在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小人。小人有一寸多高,黄衣黄裤,站在掌心,朝着黑玉喊道:“我说小孩,你吹我干什么?”
黑玉瞅着这小人便乐,说:“你才是小孩呢?”
黄衣小人在他掌心转了一圈,说:“我说怎么生人味儿这么大,原来你阳气未尽,你一个大活人怎么来黄泉路上了?”
“你是谁?凭什么告诉你!”
“我你都不知道?我便是黄土。”黄衣小人自称说道。“我正睡的好好的,叫你拎起来搅了好梦。却还说不知道我是谁?你如何就到了这里?”
黑玉听得有意思,坐在地上,托着胳膊说:“我本来在黄泉路上走着,想去孟婆庄,许久不到,便向后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便到了这里。”
黄土听了,得意的哈哈大笑,说:“衰人衰人啊!你不知道这黄泉路上,除非到了望乡台,否则便是不能回头望,如果回头便会迷失在黄土里面,轻者迷失心智,重的便成了我们黄土一族。”
黑玉一听大惊失色,说:“莫非我现在已成了黄土?”黄土撇了撇嘴说道:“你成不了?你脖子上的那圈子是佛家至宝,有它在都能免你堕入轮回,去那里变成黄土啊。”
“那我如何才能出去?”黑玉说道。
“你还想出去,我看便在这里陪我吧!”黄土和黑玉说笑道。哪知黑玉心急,误以为黄土真会把她留在这里,反手便将黄土扔在地上,只见黄土落地,哎呀一声,有几分急火,指着黑玉说:“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没有礼貌。”
黑玉指着黄土的鼻子说:“你敢把我留在这里,我便杀了你!”
黄土仰天大笑,冷不防黑玉站起来抬脚便踏上去,黄土小人未曾防备便叫他踩在脚下,等黑玉抬脚,那里还有黄土的影子。黑玉站起来便跑,再回头却将身后成千上万的黄土尾随在后,浩浩荡荡的一片。黑玉使出浑身解数,却总见如在原地,身后仍是黄土在追。如此三番,不由的心下大燥,猛然抽出长剑攻向身后的黄土,黑玉的长剑触及之处黄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闪眼却有出现在原地。
黑玉的心里焦急,不由的剑法有些忙乱起来,气力每刺必用尽,时间不久便见他气喘吁吁,黄衣小人全部哈哈大笑,笑声尖细刺耳。在这笑声里终于把黑玉击溃了,似乎把他淹没了。黑玉便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如叫插入一根棍子胡乱的搅混,身体突然不听自己支配,撒手把剑扔掉在地上,自己也倒在地上。黄土如洪水般把自己淹没起来。黑玉一闭眼,只等着自己成为黄土的一员,淹没在这里面。
黄土得意的朝着黑玉喊道:“小孩,你就在这里陪我们吧!”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了惨叫声,黑玉睁开眼看到,黄土遇到自己脖子里的颈圈纷纷化成齑粉,心念一动,口中念起咒语,颈圈从黑玉的脖子里脱落出来,直直的升腾起来,慢慢变大,发出一圈的银白光华笼罩在黑玉的上方。黄土小人纷纷避让,不及者便顿时化成了尘灰。黑玉一个鱼跃从地上起来,还剑入鞘,念咒语,颈圈迅速的扩大,只见光下的黄土小人或颜面打滚,或抱腹翻阅,或肆意狂奔乱杀。
“小娃娃,快停手!”黄土跃起到黑玉面前说道。黑玉丝毫不理会,加快了咒语的速度。“小童子,快快停手!”
黑玉闭目念咒!
“上仙,停手吧!是我等冒犯!”黄土说道。黑玉睁开眼睛,看了黄土一眼,说:“那你赶快将我放出去!”
黄土躬身应从,忽然拱了拱身子便长了三寸,又拱了拱再长三寸,如此几番,便于黑玉身高不相上下。黄土抱拳手,将袖子一挥,刹那间,漫天混沌散了,千百万的黄土小人不见了踪影。黑玉见自己便是站在原地。再看龙紫玉横躺在地上,已然是昏迷不醒。黑玉抱起龙紫玉,厉问:“你将她怎么了?”
“她只是陷入恐慌之中,惊昏过去了!”黄土说道。“凡是进到黄土空间的人,无不陷入莫名的孤独和恐慌之中,最终抵不过自己,不是自杀便是恐惧致死。”
“她呢?”黑玉问道。黄土不言语,伸出伸出手掌在龙紫玉的脸上轻轻拂过,从她的鼻息里缓缓的突出一团黄雾,片刻便见龙紫玉悠悠醒来,神情沮丧,嘴里喃喃的念着南极子的名字,睁开眼见到黑玉,慌乱抱住,说极子,你别走!
“姐姐,是我!黑玉。”黑玉说着轻轻拍打龙紫玉的后背。龙紫玉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创伤,顶着黑玉和黄土看了良久才清醒过来,问:“黑玉,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们还在黄泉路上,并没有到孟婆庄呢?”黄土说。“如是累了,不如到我的府邸休息片刻再走!”黑玉刚要答应,龙紫玉却要几颗赶往孟婆庄,说:“若是晚了,恐极子无法得救!”
“顺着路向前走,切莫再回头!奈何桥上不叹息,忘川河边勿泪流。三生石前不思念,望乡台前不上楼。你们只要能忍住这些,再行一盏茶便到庄前,若不能抵制,不是遇见鬼妖,便是堕入轮回。”黄土诚挚的给两人说清了前途路上的凶险之处。
谢过黄土,两个人转身。忽听得身后风起,便欲扭头。“切莫再回头!”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想起刚才情景不由的心惊。龙紫玉讲自己忽然见不到了黑玉,世上忽然便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心里恐惧、孤单、无助。再后来恍惚看到父母双双离去,仆人家丁也全部一个个消失了。自己能看到的只有南极子,可他却是疯疯癫癫的不谙世事,无论我如何叫他,都不理会我。终于还是一个人向远处跑去了!
龙紫玉说:“我发现,击败一个人的,不是困难,是自己!父亲总是和我说要我超越自己,我总不明白。原来恐惧和力量都是来自自己的内心。”
“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悟出这么大的道理!”黑玉赞道。
两个人聊着向前走去,时间不长便见前面一座桥,桥分三层,光华不同,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路与桥之间断开,并未有连接之处。桥上隐隐约约有人在行走,却不知道如何上去的。“这便是奈何桥吧?”龙紫玉说道。
“应该是,你看桥那边是不是有个村庄?”黑玉向河对岸一指,一座村庄赫然在望,在村口有一家店铺,上面高挑幌子,写着“孟婆庄”三个大字。两人不由的高兴的跳起来,向前走到桥边,仍未见路,龙紫玉叹气说:“这没有路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她的叹息声刚落,便见眼前的奈何桥轰然倒塌,眨眼间,面前便只剩下了一条河,河水如墨,里面波涛汹涌。龙紫玉问“桥怎么塌了?我们如何过河?”
“飞过去!”黑玉说道。
“我们怎么会飞?”龙紫玉着急的问道。
两个人站在河边正踌躇,忽见河内波涛翻涌的厉害,水浪滚滚扑向河边,黑玉拽着龙紫玉站到浪头打不到的地方。心里奇怪怎么会发生突然的变故。奈何桥上不叹息,黄土说过,难道是刚才紫玉的一生叹息导致!
河里的浪头越来越大,河内的水忽然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水面上升,迅速的升到空中,水花一翻,一个长脸巨头有角的怪物站在上面,它手持钢叉,怒目而视。龙紫玉不由的瑟瑟发抖,黑玉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生人气如此浓,娃娃,你们两个阳世生人来此作甚?既然到了就不用回去了,正好给我塞塞牙缝,填填肚子!”那怪口吐人言说着,便从嘴里喷出一道水线,象是在两个人中间拉起来的一道墨线。这举动来的猝然不及防备,黑玉侧头闪过,却叫那黑水淋了满身,龙紫玉拔剑便欲上前,却听得身后的黑玉哎呀一声,淋在身上的黑水,在黑玉的身上慢慢的腐蚀开来,阴风中衣服一片片的刮落,露出的肌肤也变成了浓黑色。
“黑玉,你怎么了?”
那怪站在浪头上哈哈大笑,猛然又喷出一道黑水直袭龙紫玉。眼见便要淋在身上,黑玉猛的跳起,挡在前面,一腔黑水全部浇在身上。龙紫玉回过神来心里便是一阵的疼痛,搀住黑玉便向后退去,那怪见两人要退,那肯放过,驱水向岸上追赶,只见河水便似是活了一般,冲向岸上,朝着两个人漫卷而来。
“都是我叹气引起来的这怪?连累你了。”龙紫玉说。“别说这些了,快用葫芦。”黑玉见那黑河水即将追上两人,催促道。龙紫玉听罢,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跑一边揭开葫芦盖,猛然一道金光冲葫而出,直到半空四散开来,本事阴暗的阴冥之地,刹那间明亮起来,黑玉和龙紫玉一愣神的功夫,两个人便叫那怪用水围住了。
葫芦升在半空,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笼罩住了两个人,那怪见到葫芦说了句:“好宝贝!”手里的钢叉向两个人插去,凭空里便响了一声清脆,那怪直直的从水浪上落了下去,片刻之后重升上来,喘着粗气只盯着黑玉,口里的垂涎直流。便是这时,黑玉身上的浓黑越发深,逐渐开始溃烂。“娃娃,你还是乖乖的过来,钻到我的肚子里,省的我费事。”那怪狂妄的说道。
“妖怪,休得狂妄,看剑!”黑玉喊着祭起宝剑,直取那怪的首级。那怪晃着脑袋不以为然,手中钢叉来回翻滚,奈河之水随着他的动作动荡着。他见剑来,激起一道黑水阻住剑势,黑水和剑两者相僵持,不能进半分抑或退半分,那怪眼珠咕噜噜乱转,见黑玉身上的肉开始一点点的向下掉,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龙紫玉念动咒语驱使着葫芦,忽见黑玉的情况危急,不由的心下紧张,那葫芦的金光回了半分,黑水便向前进半分。“紫玉姐姐,你快把葫芦最厉害的招数使将出来。”黑玉的语气开始有些虚弱。
龙紫玉诺诺的道:“我也些害怕,忘记了怎么使唤。”她一边说着,那金光便又退却了半分,龙紫玉脸上的汗珠顺着粉红的脸颊淌下。“你们支撑不了多久了!”那怪见状,更加得意,手底下暗暗的加了一把劲,那股黑水忽然便绕了起来,将黑玉的保剑卷起,猛然弹回。黑玉气力正弱,被那弹回的剑击中胸口,顿时昏倒在地上。他身上的黑色已渗入肌肤,浑身溃烂,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龙紫玉急切的叫着黑玉,却见黑玉纹丝不动,恍如死去一般。一分神,葫芦的金光越来越暗淡,黑水一点点的侵蚀*近,眼见便要把两个人吞没。那怪知道,两个人只要被水淹没,那便是自己的天下了,心下高兴不由狂喜。
龙紫玉眼见黑玉受创,她嘴里一个劲的喊着黑玉。终于见他悠悠醒来,却道:“你若再不灭了这怪,极子便是救不了了。”黑玉说完便又昏了过去。听到南极子的名字,龙紫玉的眼里似乎冒出了火花,本来是一个清清爽爽的人,自己莫名的便喜欢上了。如今的疯癫,叫自己心痛的紧。
那怪驱水*龙紫玉,见那葫芦不起眼,却是散发着无尽的光芒。龙紫玉微微闭上双眼,心中登时静如水面,口中默默念动真言,那葫芦忽然开盖,从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射阴冥上空,照亮整个阴冥。光上半空,四散开来,中间升出一个头来,张口能言,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把这怪给我杀了!”龙紫玉说道。那怪见这葫芦奇怪,不由的驻在浪头多看了一眼。那头颅得令,朝着那怪龇牙一乐,把那怪吓了一跳。只见头颅张开大嘴,从嘴里忽然突出一朵莲花,中生白光,光华刺目,直冲那怪。那怪正愣神看着宝贝,见白光到,再躲闪已然不及,那颗巨大的头颅顿时滚落在奈河之内。
那怪一死,黑水顿退,奈何桥现出。葫芦里的头颅完成使命便自行退回到葫芦里,只见葫芦依旧漂浮在半空,散发的金色光华照亮阴冥之地,隐隐的有些身影在躲闪着葫芦。龙紫玉顾不上这些,忙抱起黑玉向那桥上走去。
刚到桥头,见桥上站立着一个老婆婆,手拄拐杖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