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下自是有英明之主治理,太平盛世,其乐融融。大智禅师一众一路走来,赞叹不已。同时却也忧心忡忡,作为佛门弟子,自然不愿见到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几个人行走一天,步速行走自然不同常人,天色入夜,来到一个小镇子,名叫天镇。玄云道长一指那两个大字说:“名字叫的倒是气派,不知道这天上的镇子和九重宫阙如何相比!”
“老道长,一听你这话就是外地人。”
玄云道长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过路人插嘴说道。“这天镇果真是和天上一样的,你们来的巧,能看到这些景象。”这人的话说的颠三倒四,把大智禅师等人说了个丈二和尚。再想问,那人摆摆手急匆匆的走了。
“这人……”天魔便要追回来。大智禅师说:“罢了,自有拨云见日时。”
“我们先打尖住下吧。”天音说道。
适逢前行路口,有一家老店,上书:吉家老店。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正安门板,似乎准备打烊,龙潇上前叫住那小二,问:“店家,如何天色刚晚,你们便打烊关门呢?”
“你们都是外乡人吧。今晚渺渺道长作法,不但能看到天宫,还有神仙给下界撒药,家家户户都去参拜去了。我也要赶紧去,晚了,估摸着都挤不进去了。”店伙计说着安好店门。
“我们今晚有去处了。”玄云道长朝着大智禅师笑道。“老道,那里有去处?”天魔问。
“敢问店家,那渺渺道长在何处?”玄云道长问。
“出了镇子向西走,有一里地的地方有个道观,叫‘上清观’便是。”店伙计说着应了从胡同里出来的两个年轻人,朝着大智禅师打了一个招呼,急匆匆的走了。
店伙计到上清观的时候,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抬头看到庙前站着几个人,正是要打尖住店的几个人。心中生疑,向一个年轻人说:“刚才咱出来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在店门口?”
“好像是!”
“咱走的是不是近路。”
“好像是!”
“他们是不是在咱们后面?
“好像是!”
“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咱们前面?”
“好像是!”
店伙计一着急说:“你天天就知道好像是,就不能换个说法。今天那渺渺大师说能看到天宫的什么?”
“好像是!”
这是,听得道观内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跪倒膜拜。道观占地约有十余亩的样子,前殿的院子甚大,在大殿前搭起一座天台,看样子法事便是在此。大智禅师等人靠在进门后的一角站定。忽然,全场顿静,大殿之内响起清平乐,黄钟大吕之声绕梁环匝,不绝于耳。先是小道士鱼贯而出,在天台上摆好案台法器。一个中年道士上前说道:“各位乡亲,一年一度的观天大会即刻开始,渺渺道长今日祈求上苍派发圣药为乡亲,每包圣药纹银一两为底,抛上天宫者的有福之人,自会得到圣药。我们有请渺渺大师作法!”
众人抬头盯着天台,此时夜幕已临,天台上点起灯火,一个老道士从大殿里走到台上,他身穿鹅黄缎子道袍,头上五梁道冠,手摆拂尘,徐步走到台中央,微闭双目高诵一声无量天尊。院落当中鸦雀无声,大伙见那道人走到案台前,抄起一张黄表纸,拿起朱砂笔在上面刷刷点点画下一道符,双手合什,那道符在手中顿时燃烧,腾起一道火光,直向上天飘去。渺渺道长伸手抓起案上的一柄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猛刺天空,轰然就听到天际之上响彻一声清雷,夜间黛色天空里如撕裂了一个大口子,现出清明世界,里面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影影绰绰还有人影飘飘而过。乡亲一见,登时跪地再拜。
少时,听那渺渺道人说:“乡亲莫急,待我请求灵官给大家祈药降福。”说罢,又祭一道符,拿起铜铃摇了三声,口中高诵读:“有请灵官!”
渺渺道人连呼三声,未见有反应,说:“定是灵官不见供奉,不肯出来,大家可将准备好的纹银抛向天空,灵官定现,给乡亲发药!”话音刚落,乡亲便如疯了一般,只见银如雨点抛向现出的天空。大智禅师等人站在一边,只见抛上去却不见落下半点。玄云道长说:“你们等着,待我去看看。”说着一扭身子便上了云端。
上清观上方,漂浮着一块方帕,正将观中抛出的银两纷纷的吸住。一名灵官打扮的人正守在帕边。玄云道长一见,心里道:“万罗金帕,好小子,真看不出来,还有件宝贝!”随即手一挥便收了那宝贝。那假扮灵官刚要说话,便叫玄云道长制住,倒头神志不清。观中的乡亲正向上抛银,忽直直的落将下来,渺渺道长一见心中奇怪,那万罗金帕能收罗天下之宝,如何此时落了下来。正在思考间,听得头顶上方有人说话。“尔等切莫着急,灵官来也!”
渺渺道人听得声音不对,乡亲却不知,呼啦全部跪倒在地。天魔也正奇怪,这时突见天上降下神仙,不由的想看一眼是哪路仙家。
天将一道灵光直落天台之上,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从天而降,只见这个老道破烂的道袍,油渍麻花,手里甩着拂尘没有了几根毛。天魔一见扑哧便乐了。
“尔等请我金身来此有何事?”玄云道长板着脸孔问。
渺渺道长一见不对,却也未曾说,只见他躬身施礼,说:“乡亲想向灵官求药,还望灵官大发慈悲,普度众生!”玄云道长心里暗乐,说:“今日来的匆忙,未曾带的灵药。”
台下的乡亲见过往年灵官,只听得其中一个人悄声的说:“今年的灵官如何与去年的不同了呢?”
“好像是。”旁边有人回答。
“没有想到天上也有穷酸的神仙,你看他那衣服,似是天庭里多少年没有发俸禄了,连衣服都买不起了。”说完自己便窃笑起来。
“好像是!”
“不会是冒牌的灵官吧!”那人又道。
“好像是!”
这时渺渺道人有几分恼火,心里责怪上面的弟子如何就叫这个疯道人来搅闹了场子。“既然灵官今日未曾带的药来,那边请回转转府邸,改日小道祭祀拜谢!”
“药不曾带来,却给你带了些见面礼。”玄云道长说着,从怀里掏出万罗金帕,口中念咒,猛然向台下抖去,乡亲们只看到漫天银两乱飞,再摸自己的口袋,银子原封的回来了。
渺渺道人一见自己的宝贝叫着邋遢道人给收了,火从心底来,顾及不到自己的面子,伸手朝着宝物抓去。下面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见渺渺道人朝灵官抓去,两个人在台上你来我去的便穿梭起来,刹那间便只剩了身影,带起的风晃动了烛火。
“道长和灵官做什么呢?”
“可能是炼药吧?”
台下的乡亲们议论纷纷,丝毫不知道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瞅着台上的你来我去的身影。大智禅师微微一笑,朝着天音说:“你去把这……”
禅师的话音未完,天魔误以为把渺渺道人拿住,只见他身形一晃,人已到了渺渺道人身后,伸手便将道人的脖子抓住,众人还没有看清楚,渺渺道人已被天魔按在了台上。乡亲就在眨眼间,台上便多了一个和尚,更是觉得奇怪。
“灵官饶命,我就是骗点钱,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啊!”渺渺道人知道今天遇到了真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亏,赶忙求饶。
“天魔,放开道长!”玄云道长本意是戏弄一下渺渺道人,叫他切断利欲便好,大智禅师也是此意,才叫天音去解开两人争斗,好言想劝。不意天魔半路插了一杠。
“乡亲们今日且散去,法事到此为止!”渺渺道人从地上站起来先遣散乡亲。只听得人群里嘟嘟囔囔的人们似乎不太满意。
“敢问道友是何人?”渺渺道人向玄云道长稽首问道。得知眼前站的便是玄云道长的时候,便欲屈膝行大礼,被玄云道长搀扶住。随即大智禅师等人也上了台,玄云一一做了介绍,更叫渺渺道人觉得意外。当今世上的三大得道的肉体成圣者,有其二叫自己遇见,真是不胜荣幸。
“敢问大师、道长,今日如何便到了小道的观中?”渺渺道人问。
“路过此地,偶尔听言你做法事散药,便来叨扰,却是遇见了一个敛金道人。”玄云道长乐呵呵的说。
“每年仅此一日,收些银钱给观中补贴,不意叫众位撞见。惭愧!”渺渺道人说道。“我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每日倒是给四周乡亲瞧病行医,所散发药也便是小道亲自烹制,强身健体之药。”
大智禅师见渺渺道人一味的解释此事,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观中营生自是需要银钱,如此却是带有欺诈之嫌,还望道长能换换其他方式。”“谢大师指点,今日起,小道不再做违背心愿之事。如有天雷轰顶!”
“道长言中了!”大智禅师摆摆手说。“今日路过贵地,借宿一晚,叨扰了!”
渺渺道人看着几个人,个个不俗,心下略思踌,问:“敢问大师,是否要去神兵山?”
“你如何得知?”玄云道长问。
“老道师叔,这事恐怕是天下修行之人皆知的事情吧!有什么好奇怪啊?”天魔说道。却见渺渺道人向四周查看了一番,说:“不瞒众位,还是不要去的为妙。”
他的话一出口,看样子有几分后悔,不由的掩口摆手说:“罢了,还是不说的为好。众位大师还是不要参加的为好。”话到嘴边留半句,令听者尤为郁闷,大智禅师尚好,天魔和玄云道长却是忍耐不住,天魔上去一把攥住渺渺道人的脖领子,气呼呼的说:“你敢耍我们,我把你的道行费了。”
天魔向来性情鲁莽,不计后果,话出必行。渺渺道人听得这人便是当年百魔大战中的天魔,更是不敢小觑。“大师,不要着急,我说便是了。”渺渺道人连连摆手说。
天魔罢手恶狠狠的瞪了渺渺道人一眼,听这渺渺道人讪讪笑着讲到:“各位,此事我也是偷听而来,如果有偏差,还望大师多多海涵。”
那一日,渺渺道人闲暇便驾云四处游荡。仙家妙术自然不同寻常,腾云之间往返北海不过半日。不知不觉中他从东海转到长白山,在栖霞岭上寻得好友瞒山道人小酌了几杯,飘飘然醉醺醺的复向西行,一直到了天色变晚。渺渺道人觉得心中得意,人家乐境不过是无忧无虑无俗事,无牵无挂无烦愁。
正行见,忽见神兵山后有座山,自是不知道山名,上面红光迸发,笼罩着整个山头。渺渺道人心道,这莫不是上面至宝。当年修炼之时,师父曾说至宝之地,夜放毫光能直射斗牛。其光不外乎就是银白、桔红、五彩等,渺渺道人扳着手指数了一番,却没有通红之色,心下便有了几分好奇,莫不是这血红之光便是天地奇宝。
想到此处,渺渺道人便降下云头,落到山顶,仔细查看,但见那光从一个洞中冒出,源源不断,如雾如气不绝。渺渺道人蹑足潜踪到了洞口,只见洞上题着头洞二字,心里更是起疑。于是使个隐身法,进了洞中。洞中红色雾气越发浓重,带着强烈的血腥味儿。走着走着,渺渺道人听得里面有人说话,便提高了警惕。四周被血红的浓雾环绕,中间一片水池,池中金莲胜放,中间一朵大金莲上,悬浮着一颗人头,铜头铁额,头上长角,耳鬓处形如剑戟,四周环绕着一圈人头,每个人头口中都吐着血红的雾气。
渺渺道人讲到此处时,大智禅师和玄云道长都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按渺渺道人的描述,此人便是当年战神。两人相视一眼,摇摇头,说:“不可能,当年已被尸首分离数千里,葬而镇压住了。如何能重返世间?”
“你可记得当时他们的头颅是如何修炼的?”大智禅师问。渺渺道人拧着眉头,想了半天说:“当时,我心下恐惧至极,看了两眼,听得那中间头颅说混沌会,我们便可以一雪前耻。我见他们睁开了眼,便退了出来。”
天音说:“师父,我听得道长刚才所言的,倒象是上古时失传的修炼之法。”
大智禅师双手合十,高诵一声佛号。突然,渺渺道人喊道:“我想起来了,中间一个头颅,四周头颅围成圆圈,每圈有三四十个,共三圈。修炼之际,上圈和下圈相背而转,中圈不动。”
渺渺道人话出口,在场的人全惊的目瞪口呆。看着众人的神情。渺渺道人茫然不知为何。良久才听得玄云道长说:“老和尚,看来你说对了,一场浩劫在所难免了。”
“师父,真的是盘魂*?”天音问。
“不错,看来混沌会是他们蓄谋良久的。起意便是复仇!”大智禅师叹了一口气道。“兵主星起,看来正是应得此劫。”
“不定便是他的传人所为?”玄云道长说。
“若是传人,其星不起!”
“那我们还是不去为妙!”天魔说道。渺渺道人在一边帮腔说:“对对,还是不去的为好。我还听说去的无论仙魔,全回不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我们知晓内情,其他人却不知,不去天下将陷进无休的征战之中。”大智禅师低眉说道。“即可启程,赶往神兵山,劝阻众人。”
渺渺道人挽留众人明早便行,大智禅师心意已决,众人连夜腾云启程前往神兵山。龙潇站在云端,心里有些恐慌,再次上山后,才学会驭云术,飞行起来不甚熟练。天魔一着急架起他的胳膊,流星飞纵。龙潇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只听得风声呼过,一轮明月半空悬,洒遍银光。
不消半日,众人便道山下二十余里处,大智禅师说:“玄云师弟,我们切不可惊动山上,只待山下守候,告知来者便可。”路边树林边是一座凉亭,众人在内歇脚,哪知屁股还未坐稳,便听得有人传音,“大智禅师、玄云道长驾临,何不到山上休坐,山下风凉,怠慢贵客!”
随着话音,凉亭内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手摇折扇,显得风流倜傥,正是贺松龄。上前几步向大智禅师施礼,道:“大师、道长及众位,家师已知晓众位到山,厅中已煮好香茗,静待各位!”
“来的够快的!”天魔说道。
“既然庄主相约,自是不敢后到,那我们便前去先拜会庄主。”大智禅师道。玄云道长一甩拂尘,哼了一声。贺松龄忙上前一躬,说:“晚生贺松龄拜玄云道长!”
“年轻人还知晓我的道号!”玄云道长的语调里多着几分得意。
“道长之名,地仙之首,环宇皆晓!”贺松龄恭维几句,一一见礼,甚是客气。众人本想在山下待来者,告知详情,哪知神兵山庄看视范围如此之广,更是令人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