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紫玉见地上横躺着一个怪人,头大如斗,双眼紧闭,看样子气息微弱。他再仔细看来,那人的脑门光亮异常,似乎是被人用东西敲打了大包,丑陋滑稽。黑玉听得他尖叫,上前看时,也是一惊。
“这人是雪童?”黑玉问道。看着衣衫熟悉,却一时未曾看出是南极子。龙紫玉盯了片刻,忽蹲下身子,向黑玉喊道:“快,这是极子。”
黑玉自从离开之后,便不知道这山庄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和白竹聊天中得知,普天众神都被庄主关在了天狱之中。他深知这天狱自从自己进山庄便有,其中坚硬异常,除非是庄主的符咒,否则任何人都难进难出。对于蚩尤之事更是一无所知。此时忽然见到南极子这般模样,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得自己脊梁骨冒汗,这模样明显便是叫人把体内的真元聚集在了脑子里,想从百会或上丹田之位吸取,哪知南极子的体内有封印,却未曾成功。自己当时若不是偷偷看到孟婆给南极子的额头点了封印,便也不曾懂。
他上前将南极子扶起来,探了鼻息,倒是无大碍,只是体内的真气转移到头上,这苦痛自是一般人非能忍受的了。
“他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莫不是因为疯癫才把脑袋憋大了。”龙紫玉心疼的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极子的脑门,触手之下南极子便是轻微的一哆嗦,连带着龙紫玉也一哆嗦。“极子会不会死?你赶快用着忘忧草救他吧?”
龙紫玉说着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忘忧草,放到黑玉手中。黑玉皱着眉头没有言语,龙紫玉见他神色为难,不知道为什么。黑玉说道:“南极子不知道如何变成这般模样,若是令他清醒了,他是否能接受自己呢?那便好心做了坏事。”
“可是……”龙紫玉难过的看着南极子。黑玉拍拍他的肩头疏导道:“你放心,这样他会很开的过,又能陪着你不是更好么?”
龙紫玉听到黑玉的说法,自己一时没有了主意。黑玉叫她将忘忧草收起来,她犹豫了片刻便塞到怀里。她将极子扶起,眼巴巴的望着黑玉,黑玉明白他的心思,便是救醒过南极子,于是运功按住南极子的后心,输入一道真气,猛然听得南极子的喉咙里咕噜噜响了几声,眼便睁开来。看着面前红雾里模糊的人脸,觉得自己头疼得紧,不由的用手去抚按额头。龙紫玉欲阻拦,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扭过头去。南极子的手触及额头,便是哎呀一声。他貌似不认识面前的人一般,问:“你们是谁,如何把我的额头弄得这般疼?”
“极子,你不认识我了。”龙紫玉说道。
“你是那老头变的,你把我的头弄得这般疼,我不和你玩了。”南极子说着便是向后。黑玉向南极子伸出手,说道:“极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南极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样,眼里充满着惊恐的神色,蓦地站起来,转身便跑,谁知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人便又昏了过去。
两个人忙抢上去,扶起极子。听得不远的地方有人说道:“庄主说,把那三个人全部带过去,我思量便是要用他们练功吧?”
“昨日,带回来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法术,庄主竟然未能用它练功,只是将脑门鼓捣的大如蒜锤。”
两个人说着便是一阵嬉笑。龙紫玉听到悄声的和黑玉说:“是那些卫士,要来捉我们。”
“赶快走!我已经知道怎么逃出去了。”黑玉拽着龙紫玉的手便要走。“极子怎么办?”她急切的问,不曾留意慌张之间便是遗落了一物。
“你们听到他们来抓咱们三个,去了岂不是真要叫他吸尽精力。”
“雪童呢?”
“他法力高强,机灵鬼一个你还怕他有事。”黑玉拽着龙紫玉腾空消失在雾气中。“说不定,雪童早是寻不到我们,离开了这里。”
“极子怎么办?”
“待我们平安了,再搬救兵前来救他便是了。”
两个人刚离开,便见一队头颅卫士到了近前,见倒在地上的南极子,面面相觑。一个说道:“庄主的指示便是在这里,如何是这大脑门呢?”
“莫不是庄主……”
“走,去逮另一个小子。”
一队头颅卫士说着便迅速的向前飘去,时间不久,便听到一个小孩嘎嘎的笑声,说:“你们这帮笨蛋,还想抓你家童爷爷。”说话间,一个小孩从红雾中跑出来,手里面牵着一个绳子,绳子的一端却是系着一个笼子,所有的头颅卫士全部被装在了里面,被他牵扯着相互撞在一起,哎呀声不断。雪童便跑边扭头看着那笼子,脸上乐开了花。
他只顾着后面的笼子,冷不丁被脚下一绊,身子直直的摔倒在地,笼子里的头颅卫士见他摔倒,齐声了笑起来。众卫士想他一定会扭头跳起来教训自己一顿,那知雪童趴在地上,仔细的瞧着什么。
雪童摔倒在地,直摔的眼冒金星,听得那些脑袋得意地笑,便想起来教训他们一顿。鼻子里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他定睛看时,见在鼻子尖下有一株草,自己却是未曾见过,他心道:这石头地上却是能长出这等草,闻香便是一株奇异草。他迅速的抓在小手里,向怀里一塞,想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了自己。笼子的头颅卫士见他站起身,齐声止住笑。只见雪童走到南极子面前,低头望了一下,便有了几分惊慌,南极子的脑门如何变得如此之大。此时的南极子,已然不是自己当初见的那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只见他额头高凸,发髻后移,双目向下略凹陷,紧闭着。两腮瘪去,脸型瘦削。四肢倒是无大碍。他伸手探了探鼻息,南极子气息微弱,倒是性命无碍。
他赶忙给南极子推宫运血,才见南极子缓缓醒来,眼神中慌乱惊恐,看到雪童却是惊恐着带着几分好奇。
“你是谁家的娃娃。”南极子向他问道。
“我是雪童。”
南极子摇摇头说:“不知道。”随即他觉出自己的脑袋不舒服,便用手摸了摸,疼痛叫他立刻放开手。
“你的脑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雪童问道。
“你的脑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南极子学雪童说道。
雪童正自纳闷南极子遭遇了什么,笼子内的一个头颅卫士喊道:“小孩,你赶快把我们放了,那人的脑袋便是我们庄主练功所致,只是未能将将她的功力吸出。”
他本以为如此吓唬便能叫雪童顾及,雪童扭头看着那个头颅的眼睛,说:“你说他是你们庄主吸功未成导致的?”
“不错,不然把你也吸成大脑壳。”
那头颅卫士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雪童手中掐诀,向那笼子一指,只见笼子内烈焰升腾,一条火龙出现,围着那笼子盘旋数圈之后,里面的头颅顿时化为灰烬。雪童手中的绳子一抖,笼子像莲花般盛开,里面的灰烬顿时四散。
雪童处理了那几个头颅卫士,心中余愤未消。上前扶起南极子,心中想办法逃离这里。南极子站起身来,有些头重脚轻,他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嘴里哎呀呀不止,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雪童无论如何哄,他只是坐在地上如同小孩子一般撒泼。
一时间,南极子叫雪童头疼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他想起大智禅师刚才说的话:天地三界已全被那神兵山庄控制,至今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从伏羲大神的指示中,此事只有玉清真王才可解。
玉清真王便是南极子,南极子如今疯疯癫癫,这又怎么样才能解这天下之厄!
雪童思起刚才自己入茧之像,他一点寒星便起到了那被红色雾气包围的茧上,只见这茧中端坐一人,剑眉英气,发髻高束,背后背剑,悬空盘膝而坐,周身为罡气笼罩护住全身,不为外魔侵害。雪童看的好奇,那人似是修仙了道之人,依周身罡气不为外侵,已是深有修为。雪童连续看了七八个,或是尼姑或是道人,亦有装束不入世流之人,反正茧内之人各有形状,护住法门,只是不认识。他心下焦虑,便想同龙紫玉说这其中情形,跳下来却不见了龙紫玉。他只道龙紫玉离开了,却不知道这天狱中暗合八卦玄机,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天干地支轮合,甲子一轮合。除非是能通晓这其中咒语,方能畅通无阻。
雪童四处寻不到龙紫玉,便又跳上茧,环顾四下,眼余光扫到茧内,忽见中有一个老和尚,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双手合十盘膝而坐,四周淡紫色之光笼罩,正是大智禅师。雪童心中大惊,当时听那神兵山庄的卫士说参加混沌会的人全部散去,如今看到大智禅师,雪童心中的不详之感越加强烈。
“大智师父,大智师父!”雪童在茧外呼叫,那大智禅师如何能听得半分。雪童心中明白,这周身罡气乃是本人所布,外界发生一切心中明如镜。如若不能应,便如死尸一般无二了。
雪童见大智禅师不应,心中急切,从怀中掏出下山之时圣母赐予法宝。殊不知,此宝若要用,或许能救得大智尸身却坏了他的罡气。“娃娃,你的好意,老衲心领,此宝切不可轻用,若用的,今日老衲便要去和那阎王老儿说佛法去了。”
“大师,你没有事?”雪童说完,见得那罡气内的大智禅师未动,面前却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和尚。“你……”
“不错,此时,只能老衲的元神出窍,方能见得你。”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如何全部被困在了这里?那神兵庄主又是何人?”
“切莫问的太多,你赶快去寻南极子,救他疯癫之症,带他西北之行。”
大智禅师说完便倏地消失,元神回到体内。雪童还道大智禅师性子急,却不知他元神耗费太久,恐难抵这红雾的侵蚀。雪童见他似乎极为忌惮这红雾,自己却丝毫无异样。听闻寻那南极子,却不知道南极子会在那个茧里。救他疯癫之症,带他西北之行。雪童心中寻思,只是叫我带他去西北救他的疯癫之症吧。
红色雾气中漂浮着众多的茧子,雪童抬头数着,却见那些茧缓缓移动着,似乎是分列几行,有顺行有逆行。只待他数的脖子疼,也不清楚那个里面才是南极子。索性跳将上去,站在上面一个个查看。他每个都耗上半分工夫仔细查看,看到三百六十五个之时,听得前面有人声,道捉拿那三人,心中思量便是自己和紫玉黑玉,又听得那头颅卫士说上面大脑门,自己便想去看个究竟,刚跳下便叫那头颅卫士围个正着。
“娃娃。正是这个小娃娃,快逮起来!”一个头领吆喝,雪童便叫头颅卫士围住。他见那几个头颅悬浮在半空,低头盯着自己,心中暗自偷乐,心想,你们若是抓我,我便向下猫去,从地下钻出去,叫你们脑袋撞在一起。
他脸上露着得意的样子,忽然他向上跳起,那些卫士眼瞅着他,张嘴便咬。雪童迅速的又蹲下去,向外便爬,岂料头便如撞到了墙上一般,撞得生疼。头颅卫士见雪童的小伎俩受挫,不由兴奋的哈哈大笑。
雪童心中沮丧,不由的生气。小手一伸,口中念念有词,从掌心升起一个小笼子,底上口下,色成金黄。头颅卫士看得新奇,笼子在雪童的咒语下越来越大,猛然被雪童向上一抛,头颅卫士全抬头观望。雪童趁机跳到包围外,口中喝一声“疾”,中头颅卫士便被收到了笼内。
雪童手中扯着一根绳子,左摇右晃把那些头颅撞得鼻青脸肿,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些。看着他们哎呀叫唤,他乐的两只手都拍不到一块了,扯着绳子向前跑去。
南极子用手扯着雪童的衣袖,叫他回过神来,看着南极子这硕大的脑门,心下有几分为难。怎能叫自己的朋友成这等容貌,想到这里便运功向南极子的额头揉去,还未触到便听得南极子疼的直叫,双手胡乱舞着,不让雪童触碰。雪童看着南极子那吹弹可破的额头,心中便越是着急的几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思来想去觉得那也只有师父或许能救得南极子。如今师父在何处,自己惶然不知。能知如何救南极子的便也是那大智禅师等人了。
雪童想到这里,便寻禅师,可在这茫茫的雾气中那能见得,想到刚才见得大智禅师的真元。雪童有了主意。南极子的大脑袋在不由的摇晃着,雪童在他面前盘膝而坐,闭目不理会极子。须臾间,便入定,一点寒星落在地上,便又出现了一个雪童。
南极子见突然便有了两个娃娃,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之意。
“大智禅师,你在哪里?”雪童站在原地运功向雾中呼喊。原来这元神本属躯体,无论多远,须臾间便能回,只是耗真元大,多少修真之人不敢妄用。
“你这娃娃,如何又找老衲?”大智禅师出现,见到南极子的大额头也便不由的一惊,反问雪童。“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得是那神兵山庄庄主要吸取南极子真元,他上丹田被孟婆印所封,未果,便把真元聚集在了头顶之上,封住百会人中,令真元不能上出不能下回,便聚在了这脑中,突在了额头。”
听此状,大智禅师眉头紧锁,颇为忧虑。顿了良久,向雪童说道:“看情形,必须先把他的疯癫之症和额头治好,防如此下去,爆脑而亡。”
“那该如何救治?”
“须得忘忧草!”
“忘忧草,这去哪里寻?当日我听言龙紫玉姐姐和那黑玉去地府寻忘忧草。后来便在这里我们散去了。不知道他们那里可有?”
大智禅师听罢,长叹一声。“这也是劫数,难逃的!雪童,我们二人将真元注入到极子体内,护住他的心脉。”
“难道这样便能治好?”
“且是救得他一命,你快带他逃出这里。”
两个人正在讨论之时,见南极子忽举着双手,一脸痛苦之相,五官挪移,面容扭曲。南极子似是忍受不下如此痛苦之状,双手胡乱的朝脖子下不断抓挠,顿时脖颈之上鲜血淋漓。大智禅师见状,伸手点住南极子的大椎穴,向他体内猛注入一道元气,哪知此时南极子的体内无半点真气,大智禅师的真气便如入了大海一般,绵绵的无半丝的回应。
雪童见大智禅师用元神为南极子输真气,这等方式无异是取了神中之神,若给常人输上半分,顶得修炼百年。他运息回躯体内,忙坐到南极子面前助禅师给南极子运功,他伸掌从南极子心窝处运息,那知真气刚到,南极子体内竟反弹出一股怪力,把猝不及防的雪童震得一翻,人便歪在地上。
大智禅师见状收息,上前看雪童情形。雪童无大碍,从地上坐起,说:“他体内如何有一股怪异的力道?”
“想必是那庄主输入的真气,想用自己真气逐步化了南极子的真气,然后合体……”
大智禅师说道此处,心下更是大惊。南极子如不能及时救过,或令他清醒自我调息,后果不堪设想。雪童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土,从怀中掉落一物。